还没开出城区,伍启豪打电话来,问林铎民,“下午有什么活动?”网咖渐入轨道,他有时候偷懒不过去。
林铎民说,“钓鱼,你来不来?”
秦书坐在副驾上喝饮料,听到伍启豪很是高兴地说:“来!还是郊区那里吗?那我带点吃的喝的,钓到鱼咱们就去村子里找个饭店做了。”
林铎民嗤笑一声,“傻了吗?大年初一,村子里哪个饭店给你做?带回去自己做。”
伍启豪揶揄他,“哟,真是不一样了,会做饭腰杆子都硬!昨天的年夜饭看起来很不错啊!饺子不会也是你包的吧?”
林铎民愉悦地笑起来:“跟丈母娘学的艺,秦书都说好吃。”
“我也要吃!”伍启豪说:“晚饭做我的,今晚我要在你家蹭饭。”
林铎民笑他,“来的时候自带吃喝,我带的东西只够秦书一个人。”
挂了电话,秦书问他,“你这都是老根据地了?伍启豪一听就知道在哪。”
林铎民点点头,“我是很无聊的一个人,以前连个正经的精神寄托都没有,整年都泡在公司里。认识你,生活里才开始有点娱乐活动。”
下午出来玩的人多,在环城高架上,车子走走停停,比预计的晚了十来分钟到。
林铎民把车子开下大路,拐到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小路不是特别宽,两边都是高高的野草,绿油油的,有些草叶子特别长,伸到路上去,被林铎民开车压过,折在路中间。
车停在了一株大树底下。
秦书下车,林铎民递给她一副墨镜,“太阳晃眼,戴上。肋骨有没有不舒服?”
秦书摇摇头,“挺好的。”
林铎民把渔具往下拿,停车的地方有条不起眼的小路,显然是有不少人走过,他沿着小路下去,没有几米远,把东西放好又走回来,提折叠桌子和椅子。
秦书要帮忙,被他侧身让过,说:“你歇着,我弄好你再下来。”
秦书笑他,“我怕你累呀。”
林铎民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憋了一身力气没处使,不累。”
秦书斜着眼睛看他。
他笑起来,“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你别想歪。”
他拉着秦书的手走下去,坡度平缓,走到河边有一处空地,桌子椅子就支在那里,桌子上摆了一堆吃的喝的。林铎民拿了张椅子坐到河边,去摆弄鱼竿,秦书跟过去看。他手法娴熟,很快就把鱼竿架了起来,戴着墨镜坐到椅子上去。
冬天的太阳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秦书拿着手机去拍野草长长的叶子,又用照片去网上搜野草的名字。转身看到林铎民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等鱼上钩,对着他的背影又拍了好几张。
收起手机,去桌子上找了一盒洗好的草莓,提着椅子坐到林铎民旁边,喂他吃草莓。林铎民一口咬下去一整颗,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舌尖舔到了秦书的手指。
秦书把手在他的毛衣上蹭,嫌弃,“舔到我了。”
林铎民笑着“啧”了一声,觉得秦书真是半点风情不懂。
秦书自己也吃,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草莓,翻出来刚才拍的照片给他看,笑着邀功,“我拍的好看吧?阿民连背影都好帅!”
林铎民看了一眼,接过手机,秦书往他胸口贴过去,林铎民没忍住笑起来,单手拿着手机,拍了合照。
秦书接过去看,感叹,“哎呀,哪里来的福气,男朋友又帅又会拍照。”
林铎民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揉着秦书的头发说她,“也就是你把我当宝,还哄我开心。”
秦书侧身抱住他,“那是,我嘴巴可会夸人了,我还有很多哄你开心的话,想不想听?”
林铎民的眼神盯着她的嘴唇,倾身去亲,“我更想尝尝看,吃了草莓是不是更甜了?”
秦书仰头迎接他的亲吻,两人正投入的时候,听到有车子驶来的声音。
林铎民伸手抚摸秦书的脸颊,大拇指蹭着她的嘴角说:“阿豪来了,晚上回去再亲。”
秦书红着脸坐正,塞了颗草莓到他嘴里。
伍启豪戴着墨镜,提了两大袋子吃的跑下来,放到桌子旁的草地上,在桌子上挑了盒车厘子,晃晃悠悠地问林铎民,“为什么不多带一把椅子?”
林铎民头也不回,“半路上你才说要来,我就准备了两把。”
秦书站起来给他让位子,“你坐,我走走。”
伍启豪吓得赶紧摆手,“你坐你坐,我就是随口一问。”
秦书笑着说:“真的,你坐,我坐久了这里不舒服。”她指指肋骨的位置。
林铎民回头交待她,“别走远,别离河太近。”
秦书点点头。
伍启豪坐过去,上下打量林铎民,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林铎民皱着眉毛,说他,“别乱动,有鱼都让你吓跑了。”
伍启豪笑着问他,“情侣装啊!幸福吧?”
林铎民嘴角挑起来,“嗯,幸福。”
伍启豪坐在他身边,满肚子感慨。
刚认识林铎民是刚上初的时候,那时候林铎民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熟了以后,慢慢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伍启豪就时不时喊他回家吃饭。刚开始他不愿意去。后来去了几回,也不去了。
伍启豪的妈妈倒是很好客,但就是这种热情,让林铎民触景生情。
后来,伍启豪跟着林铎民回家,几乎见不到林宝生,都是保姆在照顾他。过年都是他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个秦书结束他单身狗的生涯,也算苦尽甘来了。
伍启豪仰着头看天空,低低跟林铎民说:“何慧要过完元宵才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回去那么久都不带我。”
林铎民看他一眼,忍了一下,没忍住,说:“你知道秦书今年为什么没回家吗?”
伍启豪歪着头看他。
他说:“我妈说,怕她回去了,有些相亲局推都推不掉,干脆就没让她回。”
伍启豪张着嘴巴倒抽气,“不会吧!”只顾着慌张了,也没有去挑他话里的刺。他掏出来手机,给何慧打视频。
响了一遍没人接,打第二遍的时候,何慧接了,躺在被窝里,皱着脸问他,“不是跟你说了,我下午要睡觉,骚扰我!”
伍启豪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问她,“你回去,家里给你安排相亲没有?”
“安排了啊,”何慧说:“我跟他们说我又谈了一个,拒绝了。”
伍启豪瞥着她,明显不相信。
何慧又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相亲局再正常不过了。要是有推不掉的,我肯定跟你说。”
伍启豪说她:“明知道有推不掉的,还不赶紧回来!早上还跟我说要过完元宵!”
何慧皱着眉毛凶他,“我妈让我过完元宵再走,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也许’有!也许还没有呢!瞎嚷嚷什么!”
伍启豪说:“那我去找你过元宵吧!”
何慧拒绝得毫不留情,不等他话说完就说:“不要。回头我带我妈去广城,让她先看看你,她点头了,你才能到我家里来。”
伍启豪追问,“那你什么时候带你妈来广城?”
何慧想了想,“元宵节回去的时候,我问问她的意思。”
伍启豪这下心落回肚子里了,笑嘻嘻地说:“行了,你睡吧。”
何慧问他,“你在外面?”
伍启豪绕了一圈给她看,“跟阿民还有秦书一起,在郊外钓鱼,等你回来了带你一起。”
何慧点点头,“我怎么没看到秦书?”
林铎民也扭头去找秦书,丢了鱼竿,站起来喊她,“秦书!”
秦书远远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走回来,手里还捏了几朵野花。
伍启豪说:“快来,正在跟何慧视频。”
秦书三两步走过去,林铎民接了她几步,说她:“慢点!”
何慧在视频里笑,“秦书,你老公的犬系特征越来越鲜明。”
秦书笑着瞪她,“不要说出来!”她去看林铎民,见他脸上没有不高兴,接了伍启豪的手机,走过去一边跟何慧聊天。
伍启豪很有眼色地把椅子还给秦书,蹲到林铎民的身边,笑他,“犬系特征是很明显。爱贴贴,爱操心,会照顾人。哎,我以前以为你猫系的,谁知道你是狗系!”
“犬系!”林铎民纠正他。
“都一个意思。”伍启豪盯着河面甩甩头,“哎呀,要是何慧过完元宵,带她妈妈来了,那我不是要见丈母娘了?”
林铎民点点头,“那要好好准备,如果确定要来,跟你爸妈是不是也要打招呼?”
伍启豪点点头,又劝他,“你别老看你爸不对眼。我看他这几年还是很想要亲近你的。就你总是烦他。”他指指秦书,“到时候你俩结婚,他生气不给你出面,看你怎么办!”
林铎民轻轻笑了一声,“他昨天下午去秦书家里了,在那里过的除夕。”
伍启豪猛地站起来,“不会吧!老头儿这么猛!”他见秦书往他这边看,赶紧又蹲回去,抑制不住的高兴,问林铎民,“你爸这是在给你赶婚期啊?”
林铎民翻出林宝生给他的转帐红包,给伍启豪看,“我都二十八九了,第一次收到他的过年红包。”
“专门找了两个保姆,会做南城菜,天天盼着秦书回去吃饭。”林铎民说:“有点催婚期的意思吧,他明说了着急抱孙子。”
“嚯!老一辈就是猛,跟他们一比我们好保守!”伍启豪笑眯眯地说林铎民,“你烟都戒了,干脆连酒一起戒掉备孕吧!任飞扬还虎视眈眈盯着秦书呢,你别到嘴的鸭子让飞了。”
林铎民轻笑一声,“秦书看不上他。”
但是“备孕”嘛——他回头打量一眼秦书,连伍启豪都看出来了,秦书不同意,他不敢。
伍启豪蹲在他旁边闷声笑,笑得肩膀都发抖。
林铎民抬脚踹他屁股,“笑屁!赶紧琢磨琢磨,你丈母娘要是真来了,你怎么招待。别瞎琢磨我的事。”
秦书走过来,把手机还给伍启豪,朝旁边的水桶里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林铎民正襟危坐专心钓鱼,伍启豪干脆就坐到了草地上,拿着手机喊秦书打游戏。一下午,林铎民收获颇丰,水桶里满当当挤了三条不小的鱼,甩着尾巴游不开,十分鲜活。
天色将暮,晚霞把河面都映上了红光。
林铎民收拾好了鱼竿,喊秦书,“走了。”
伍启豪站起身,帮着他一起收东西。
秦书打开水桶盖子看到鱼,惊叹,“这么大!”
林铎民跟伍启豪说,“咱们仨吃两条,剩下一条你带回去给你爸妈。”
伍启豪连吃带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跟他说:“做条酸菜鱼,再红烧一条。”
回去的路上,秦书跟林铎民打商量,“我每天也没什么事,让平哥他们回去吧。”
林铎民沉吟了一会儿,腾出手来去揉她的头发,说:“再等等,过些日子再说。假期完了,你该上班上班,平哥他们你不用管。”
秦书心里大概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终归是为了自己着想,也能让他放心,没有再坚持。
年初二吃完午饭,林宝生打电话给秦书,“我到家啦!你爸妈给我带了一点特产,你要不要来吃饭?”说着还给秦书报告都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秦书是很想去的,但是看看正在收拾餐桌的林铎民,还是说:“特产您留着慢慢吃,我有空了去。”
林宝生不是不惋惜,也不拆穿她,就说:“那我不客气了,能留的我给你留着,有空了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林铎民说她:“等会儿咱们去超市,买来我给你做。”
林宝生说的那些东西,有几样商超里是有的。
秦书摇头,过去搂着他的腰,“你这几天已经很辛苦了,小时工放假,卫生都是你做,饭也是你做,天天最好吃的给我,我都已经胖了。不去买,少吃点当减肥了。”
林铎民轻轻捏着她挺翘的鼻尖晃了晃,“什么都做了,就是没跟你做。你赶紧好起来!”
秦书被他两句话终结聊天,转头去阳台上坐着逗猫。
汪姐通知的是初六开工。
秦书在家里又窝了几天,每天和林铎民在一起,明明什么事也没做,但时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