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班，大家看到默罕默德在办公室，他结了婚之后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自己悄无声息地订机票改变行程。

小于问他，“瓦法身体好了吗？”

默罕默德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笑着回答，“很好，怀孕了。跟我一起回来的，在家里休息。”

“那真是恭喜恭喜！”办公室里的人都高兴起来。

默罕默德从单身到晋升准爸爸，速度快得实在令人意外，大家不好太打听老板的私事，但祝福的心情是真的。

默罕默德问秦书，“你怎么样了？”

秦书比比肋骨，“这里偶尔不注意会有点疼，别的没什么。”

默罕默德想了想，跟Lucia说：“下午你去带个客户吧，就在友谊街，不是很多做配件的店铺吗？有客户想订些纯铜材质的水龙头配件。”

办公室里受伤的受伤，怀孕的怀孕，他跟汪姐说：“再招两个人来，不然忙的时候根本忙不开。”

Lucia下午出去带客户，叫哈吉，从摩国来的。

秦书把银行发来的信用证资料已经做好了，汪姐拿去船务公司做背书。办公室里一堆文件要做，几个留在办公室里的人，工作量也不小。秦书坐久了肋骨不舒服，偶尔会走身活动活动，两个孕妇就不用说了，只有小刘一个人连个头都没抬，闷头做事。

正忙的时候，李明素打电话给秦书，很高兴地说：“快看朋友圈，张烟在更新她的韩国婚礼。”

秦书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朋友圈，就看到一连十几个都是张烟的动态。有九宫格图片，有视频。

秦书点开其中一个视频看了，张烟和她老公两人穿了韩国的传统婚服，在一众亲朋的见证下正在举行婚礼。周围的人有熟面孔，是在国内的酒宴上见过的。在场的人都穿着传统服饰，见证他们的重要仪式。

秦书把手机拿去给汪姐她们看。

小于笑嘻嘻地说：“哎呀，跟韩剧里的新娘一样，脸上有两个红红的圆。”

“好多人，很隆重。”小刘充满了羡慕，“跨国恋能走到最后真挺不容易。”

大家都记得她说过，她男朋友是巴国的。

汪姐笑她，“改天带你男朋友来给我们看看，我们都没见过呢！”

小刘沉默了一会儿，没接话。

小于把手机还给秦书，问她：“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早呢！我想多谈两年。”秦书说。

汪姐笑她，“他社会地位在那放着，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肯定场面很盛大。”

“啊？”秦书愣了一下，说：“可是我社恐，人一多我就害怕。”

小刘也忍不住笑了，觉得秦书有时候木讷到可爱。

秦书摆摆手说：“不说这个，还早，说不定到时候办张证就了事了呢！”

汪姐不赞同她的观点，提点她：“婚礼一定要办！我就是没办婚礼只领了证，就算结婚了，连个婚纱照都没拍。现在想起来都遗憾！”

小于也说：“办了婚礼之后的心态都不一样，会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在此之前，对婚姻是没有什么认知的。”

秦书挨个儿给张烟的每一条动态都点了赞，感叹，“原来谈恋爱的尽头是结婚啊！”

“不结婚你想干什么？”汪姐笑着也说：“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生孩子就是为了当爸妈，当了爸妈就开始跟我们的爸妈一样，一辈子上养老、下养小，人到中年的时候最难，老的不听话，小的也不听话，天天能把心操碎。”

几个人都笑起来，这似乎是大多数国人的生平。

中午林铎民来找秦书吃饭，见她第一句话就是：“肋骨还好吗？”

秦书乐了起来，“还好，你要看看吗？”

林铎民弹她脑门儿，“我还不是担心你！”

吃饭的时候，秦书边吃饭边欲言又止。

林铎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假装没看到，最后看到她实在纠结得很，忍不住笑，“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看你半天了，到底想说什么？”

秦书摇摇头，“没什么，你以后中午不要跑来跑去了，省下时间来休息不好吗？”他每天肯定也是累的，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工作节奏，而且，他不是矫情的人，不会把“累”挂在嘴上。

林铎民说：“这你不用管了，我更想每天能多看你几眼。”

周围都是中午来吃饭的人，秦书红着脸不说话。

林铎民吃饭快，吃了饭就交待秦书，“我去隔壁甜品铺子里给你买甜品。”

秦书点点头。

跟他们拼桌的两个女孩子，等林铎民出去了，笑着跟秦书说：“你男朋友又帅又贴心，你们两个好配！”她们听到刚才林铎民说更想看到秦书的话了。

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夸奖？”

那两个女孩子更乐了，“哎呀，原来是忠犬养成系的组合呀！”秦书说话里透着单纯，林铎民的外表看着就不好惹。

秦书被逗得不好意思，但人家没什么恶意，秦书笑着加速度吃完饭，跟她们再见。

林铎民刚好提着买好的杨枝甘露回来，看到秦书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说她，“着急什么，慢慢吃，我又跑不了。”

秦书接过甜品喝了一口，点头，“好喝！”举着杯子去喂林铎民。

林铎民低头喝了一口，夸，“好甜！”他意有所指，搂着她往公司楼下走。

秦书捏个拳头去捶他的肩膀，“以后在公共场合，你说话注意点。刚才人家都笑话我。”

林铎民点点头，低声笑着，数给她听：“公共场合不让说，床上不让说，私底下说了就脸红，你真难伺候。”

秦书歪头看了他两眼，“我有点扫兴的话想说，你要不要听？”

“你都说扫兴了，肯定是故意说来要堵我的。”林铎民看秦书的神色，把她逗狠了，她也是会反击的。

秦书拿手指戳他的胸口，“你知道就好！”

“什么话？我洗耳恭听。”走到了秦书公司楼下，林铎民坐到榕树下的围池边上，一手把秦书拉到自己的腿间。秦书又给他喝甜品，林铎民皱着眉毛喝了两口，他觉得有点太甜了。

秦书笑着看他，“你是不是去找你爸爸了？问他为什么不打招呼就去我家？”

林铎民点头，“他跟你告状了？”

秦书摇摇头，“我自己猜的，打电话问他，他说你确实去了。”她直接省掉后面的事情，用手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比了下，“他这里不是做过手术吗？也算是个病人。”

林铎民看着她，不说话，表情已经冷了下去。

秦书不看他的脸色，继续说：“孝顺两个字，我知道你做不到‘孝’，你们之间的事情太多，你这些年的苦我能想象到。看在他身体不好的面子上，能做到‘顺’吗？不跟他吵架，不跟他顶嘴，他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就听听，不想听的，你从这边耳朵进，再从那边耳朵出。”

这话换是旁人说，林铎民当场就会翻脸，但是秦书说，林铎民只叹气，“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

“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只是，”秦书想了想，才说：“不想你对他的感情里，再加上遗憾或者后悔。”

林铎民点点头，看着秦书说：“我听你的话，有没有奖励？”

秦书笑他，“你想要什么奖励？”

林铎民笑起来，举起手学秦书，“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

“一点点什么？”秦书不理解。

“婚期。”林铎民说，“就提前那么一点点？可以吗？”

秦书笑着推他一把，林铎民顺势往后倒，秦书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

林铎民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困到自己怀里，“行不行？”

秦书脸都红得发烫，想起中午办公里聊过的婚礼话题，说：“那我也有条件，不办婚礼，只领证。你要是能接受，咱们可以提前那么一点点。”

“那不行！”林铎民摇头，“算了吧，当我没说。婚礼肯定要办的，而且要倾尽所能去办！”

秦书皱着眉毛，“我社恐，我害怕人多的场合。”

林铎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谁跟你说什么了？”

秦书拿出手机，给他看张烟的婚礼视频，把办公室里中午的聊天也讲给他听。

林铎民笑起来，“你不是说要三年，现在就被吓得恐婚了？”

被他这么一说，秦书想想也是，似乎有点担心得太早了。

林铎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捏她的脸颊，“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来找我，不要把旁人的话太放在心上。”

秦书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林铎民点头，“嗯，下班的时候来接你。”

他看着秦书走进写字楼，自己才走到路边的停车位上，驱车离开。路上拐了个弯，先给任国防打电话。

“任总，我记得在城东有个拆迁村的位置，规划有独栋别墅？”林铎民开门见山，问他，“现在开盘了没？”

那是个大工程，任国防小小地插有两脚，赚了不少。

任国防笑哈哈地说：“谁要买？”

“我，当婚房。”林铎民问他，“有没有内部价？”

“哎呀！婚期定没有？你爸都没跟我说！”任国防高兴起来，“我去给你问，问好了，再带你去看看。”

“婚期没定，但这不得提前准备吗！”林铎民说：“那就麻烦您了。”

两人挂了电话，林铎民想了想，给林宝生打电话。

林宝生应该是在睡午觉，接到林铎民的电话，不怎么高兴，“有事？”

林铎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林宝生又说：“没事我挂了，中午不睡会儿，下午干什么都没精神。”

“有事。”林铎民说：“你准备准备，元宵节我带秦书回去吃饭。”

“真的？！”林宝生这下瞌睡都跑了，笑着问他，“你不是不乐意回来吗？是不是秦书说你了！”

他敢肯定是！

“我确实不想回，但秦书经不住你三番五次诱惑，是有点想去尝尝南城菜的。”林铎民不客气地说：“你带来那些特产能不能放到元宵？不新鲜的别给秦书吃。”

“啧！”林宝生说：“土特产！放个把月都没问题！”

林铎民没再多话，直接挂断电话。

他把车开到他相中的那个楼盘附近。离广城塔和江边都很近，几乎算得上在广城市中心，如果不是拆迁了一个城中村，是规划不起来的。

他相中的那个独栋别墅区已经开售了。

林铎民去售楼中心看了看，已经有不少已经预售出去了。

售楼部的人带他去看了样板楼，林铎民对别墅的隐私性很满意，绿化做得也不错。独栋的院子，后面还带了个小花园。刚开始他想买的是高层套房，一梯一户那种。但是，林宝生说，秦书家里现在住的是个不小的院子。他改了主意，秦书在别处受的委屈，他要给她找补回来。

他大概问了下全款买的价格，心里有了个底。

Lucia带客户去订货，中间紧急给秦书打电话救助，“这个分的好细，水龙头、三通、接管、阀门，还有好多！具体都是怎么翻译的？”

秦书之前做过另外一个客户的单子，不过都是在义乌订的货。她把细化后的翻译名称发给Lucia。

默罕默德在旁边看到了，跟秦书说：“你能出去吗？要不你过去陪Lucia跟一会儿？觉得不舒服了你可以早点下班。”

老板都开口了，秦书无不遵从，收拾东西下楼。到楼下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想起林铎民的叮嘱，打了平哥的电话。

平哥几乎是秒到。

秦书很吃惊，“你们就在附近？”

张丹点头，“林总交代了，要随时待命。”

秦书没多说什么，她觉得林铎民有点过度担心了。

秦书到的时候， Lucia刚带着哈吉，刚从一家店里出来。远远看到秦书下车，挥手喊她，“这里！”

秦书背着小挎包过去，跟他们打了招呼，三个人慢慢地挨着逛。友谊路整条路都是这种店铺，路边种着广城特有的榕树，林茵覆盖了整条道路。

Lucia脱了外套，问秦书，“热不？”

秦书的鼻尖上也冒了汗，她穿了薄款的粉色长袖针织衫和白色牛仔裤，哈吉已经是短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