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呈现的是古典的装修风格，墙纸呈米色，其上有一些镂空的雕花图案，头顶的水晶吊灯撒下柔和的黄色辉光，将餐桌上的银器和玻璃杯照耀的熠熠生辉。

餐厅的中央空地上摆放了一架白色古典钢琴，此刻，一名年轻的钢琴师正在演奏乐曲。

琴键振动，舒缓悠扬的曲调荡漾在餐厅里。

“《French Movie Waltz》”杰克侧耳倾听，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很浪漫的钢琴曲——和名字一样，充满了法国电影的韵调。”

两人正坐在窗边，这家餐厅坐落在商场的三层，从这里可以俯瞰楼下的广场的全貌。

布鲁斯叉起一片鹅肝放进嘴里，他默默的听着杰克诉说着自己对于音乐的理解。

“我喜欢这种轻盈的曲调，优雅又欢快，”他看上去兴致盎然，指尖跟随着节奏，轻轻敲击着桌面，“就像一个小人在心里跳华尔兹，让情绪能随着她的裙摆转圈——”

“听起来你对钢琴曲很有研究。”

“只是因为听得多，”杰克怂了耸肩，“作为一个戏剧演员——我听过各种钢琴曲，剧院总是喜欢播放各种钢琴曲来调动观众的情绪。”

他抿了一口香槟，补充道：“这算是一个戏剧演员的基本素养。”

这时，身着黑白统一制服的侍者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您的香煎蛙腿。”

他端起盘子将其放到了餐桌上，随即掀开盖子，扑面而来一股黄油的香气。

杰克叉起了一块青蛙腿。

“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吃这个。”他感兴趣的拿到眼前看了看，蘸了点旁边的柠檬汁，紧接着品尝了一口，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呃……胡椒味好像有点重了，肉好像也不够酥嫩，尝起来有点像煎鸡肉……”

“如果你还记得这是你的主意，”布鲁斯挑了挑眉毛，他也插起了一块青蛙腿放进嘴里，一股奶油的滋味瞬间弥漫在口腔中，片刻后，他评价道：“有点腻。”

杰克哼笑了一声，他没再说话，专心品尝美食。

他吃饭的时候是很斯文的，咀嚼食物的速度不快，举止得体，腰背挺直，和椅背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他喝香槟的时候又显得不那么规矩了，他的舌尖会探出来，透过杯壁能看到一抹嫣红，他微仰头喝酒的时候，甚至有一些金黄的酒液顺着嘴角划下来，滑过喉结，没入衣襟之中。

在摄入一定量的酒精后，苍白的皮肤开始逐渐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来，布鲁斯的目光不自觉的在那处多停留了几秒。

这时，杰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放下刀叉，笑眯眯的和他对上视线。

两人视线接触的一刹那，布鲁斯略显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杰克刚刚一系列的动作好像有更深层次的意味。

杰克说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今天怎么总看着我？”他的眼神略带深意，指尖轻飘飘的搭在脸颊上，笑着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气氛有些奇妙。

布鲁斯一时不知道怎么该回答，他选择性地跳过了第一个问题，答道：

“不，你脸上很干净。”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杰克一下子抓住了布鲁斯的手，指尖趁机扣入指缝，“你实际上也想要和我亲近？也许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

温度从另一个人身上传过来，布鲁斯僵硬的坐着，他能感觉到杰克的视线正观察着他的表情，而在餐桌底下——某人的腿正不安分的贴过来，沿着他的小腿肚一点点往上蹭。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杰克微微俯身，试图找角度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在害羞吧？”

他的眼中浮现出笑意，如同绿色的深潭荡漾起涟漪，他更加放肆的抚摸起布鲁斯的手，说道：

“记得吗？我们做过更亲密的事情，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好几天，我们接过吻，我现在只是想重温一下——”

布鲁斯能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双绿眼睛正专注的看着他。

耳边的声音低沉又暧昧。

“我知道你对我很有感觉——”杰克索性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他环住布鲁斯的腰，迫使他靠近自己，“你有没有觉得你失忆之后变得口是心非了很多？”

杰克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调里带着轻柔的笑意，他很直接的说：

“我想亲你，就现在。”

他凑近了一些，那双绿眼睛中带着侵略感，却也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布鲁斯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他轻轻咳了一声，推拒道：

“这里不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杰克故意做出左顾右盼观察四周的样子，随后他重新面向布鲁斯，“这里是一家浪漫的法式餐厅，没有人会因为一对同性情侣接吻报警的，宝贝。”

他靠得更近了，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你难道不想吗？”他问。

……

这不该发生。

布鲁斯在心里告诉自己。

杰克是个不稳定因素，他不应该再让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靠得更近了，他不应该给杰克幻想，不应该放纵他的感情——

……但他没有推开杰克。

“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性，”心念电转间，他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和之前给那些女孩们说的甜言蜜语一样。”

布鲁斯的冲动在理智的底盘上蹦迪，而他紧紧抓着一个说辞不放：“这是一种战术。”

所以当杰克俯身过来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没动，两人的额头贴近，呼吸交织，他能闻到杰克嘴唇上酒精的气息。

杰克的嘴唇轻动，他轻声说：

“所以你根本不愿意拒绝我，对吧？”

那一刻，气温仿佛上升了几度，有一些急躁的情绪猛地窜入布鲁斯的心中。

两人的之间的距离近乎为零，他主动抓向杰克的绿色领带。

就在嘴唇像要贴上的那一瞬间——

“轰——”

一声闷响，紧接着，天花板上吊灯开始晃动，所有的灯光在那一瞬间熄灭。

尖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