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草木之主的话，赫伦森十五年前竟然想主动帮他净化咒灵链？西泽有些许惊讶，但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宇宙即将沦陷，所有人早已危在旦夕。他除了对现在的赫伦森俯身微笑没有别的选择，他知道白白接受他这么一块光辉水晶是不可能的，黑渊联盟榜前十的一举一动无一例外都与自身目的藕断丝连，而他现在如果不满足赫伦森的目的，赫伦森迁怒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了。

可是那是光辉水晶，他十年前那么渴望拥有的东西。

这宝物他十年前努力地呕心沥血也没得到，而八大灵玉被他在十年前用尽，如果是十五年前的看到它，西泽无法想象自己是会多么激动至极，他替十年前的自己感到惋惜，却又无与伦比地感到幸运，十年前宇宙最珍贵圣物八大灵玉最后归于他，十年后在这邪派逼死正派的乱世，宇宙最珍贵圣物却还是归于他。

他凭什么？他何德何能？但是光辉水晶此时此刻无比真实地在他手心折射着皎洁金光。

这太烫手了，西泽感到惶恐，赫伦森凭什么给他？！但确实仅仅是为了他一句“区区小人怎么可能净化他榜六大人的咒灵链。”

于是他主动向赫伦森提出要不要多和他待一会，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赫伦森假装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一如他之前所表现的那样。

可是，那个高居榜首掌握他们这些人一切生杀予夺的人，俯下身向他近乎讨好地微笑，这是为什么呢？

伴随西泽对资源的需求愈发增加，他与赫伦森的见面越来越频繁，西泽感到惶恐、发自内心的惶恐。他不敢确定眼前的魔鬼是否在作戏，对他这样一个卑贱地不能再卑贱的蝼蚁，好欣赏他在他真面目揭露时惊惧而绝望的神情，或是助他以更无尊严的方式摔得更彻底，以实现他十五年前被自己和谢恩斯一击穿腹的复仇。这样才是对的，看着向他低头微笑的赫伦森，西泽对自己这么说。

于是他对赫伦森说：“尊贵如您，还是不要再称小人为您了吧，小人这样卑贱的蝼蚁，就是死一千次也配不上您这样的称呼。”

可是赫伦森也反应极快地推辞：“怎么敢呢？在下就算死一万次，也是不敢不尊敬您的。倒是您，请不要再对我使用敬称了。”

*

替他拉黑那件事，西泽并没有怪谢恩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友人只是看不下去他如此堕落，他不知道谢恩斯喜欢他，他分化为alpha的执念仅仅因为西泽是omega，这一暗恋就暗恋了十余年。

直到他偶然听谢恩斯说起。

西泽脸色不太好，甚至说得上大惊失色：“你和赫伦森说过话？！”

西泽问他，赫伦森和他说了什么，谢恩斯全盘托出，西泽很疑惑，看出来了赫伦森在套话，但是不知道赫伦森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是赫伦森复出之后和西泽的同伴、十年前的第二个死仇谢恩斯第一次见面，谢恩斯去已被占领是银河空间站地下室搜东西，他们在黑暗中毫无征兆地偶然碰上。

双方谁都没有料到会碰上对方。

谢恩斯这才想起来这所空间站已经被赫伦森在黑渊联盟谈判会上拿下，毕竟黑渊势力瓜分宇宙的地图过于纷繁复杂，除了外交官西泽，正常人的记忆容量都记不清谁的地盘归谁，他闯入的那一刻，赫伦森正在地下室不知道捣鼓着什么东西。

这所银河空间站储藏着宇宙和平盛世里，银河警局十年的工作记录，其中自然包括西泽的一些体检和信息素常规，赫伦森拿下这空间站似乎也意在于此。

赫伦森身为榜六巨头竟似乎也掌握一些黑客技术，查阅的动作迅捷又专注，被他凭空打搅后，周身流转的强悍气息昭示他的心情并不是很愉悦，但谢恩斯察觉不出这些，能被赫伦森的力量克制对他气息敏感的只有西泽而已。

但是谢恩斯倒没往这方面多想，只当恰巧在榜六办公时遇上，他在意的单纯是赫伦森这个人。

“见过银河队长阁下。”

“银河队长来此地光顾，甚有眼光啊。”

谢恩斯甚至还记得十年前赫伦森在西泽面前对他露出恐怖恨意的狰狞表情。

可是，如今的赫伦森，对他的态度竟然不错，甚至称得上言笑晏晏！

赫伦森不杀西泽已是极特殊的情况，照理说赫伦森应该当场把谢恩斯杀死，但他不但不杀，还专门为谢恩斯顿住了身形，像是怕西泽发现谢恩斯是被谁杀的之后，不可逆转地对他怨恨。

照理榜六这样的上位对下位者应该居高临下，恶意满贯地对他用尽欺凌，但没有人能猜出这种可能：赫伦森仿佛忌惮他和西泽的友人关系，避免他向西泽打报告或是说他坏话，在谢恩斯不知道他和西泽究竟关系如何的视角盲区，这任何一点对他来说都算致命。

银河空间站本是银河的地盘，被赫伦森以实力瓜分得之，谢恩斯照理还得致上声歉，说万万不该贸然闯入，但大多银河人员宁死不屈，谢恩斯也是如此，能精于社交拉的下脸的只有西泽而已。

如果拉不下脸，照理说谢恩斯秉持傲气对他不施礼就得了。

万分惊人的是，谢恩斯见了榜六，没有低头弯腰恭迎大驾，不但没有，还明面上对他露出了刻骨恨意，那眼神恨不得将赫伦森千刀万剐，又似乎掺杂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他讥讽两句后恶意愈发火上浇油。

竟是直接撕破了脸！即使并非歇斯底里的咒骂，只是一句语气平缓的暗刀含酸讽刺，那也是西泽下辈子都不敢的事情。这其实算得上银河联盟的大忌了，赫伦森如今高居榜六，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一旦赫伦森因此进攻那罪责全归谢恩斯，但是即使花如此之大代价还要挑出敌意，谢恩斯是为什么？

谢恩斯：“别以为你和西泽取得联系就可以对他做什么。”

赫伦森：“哦？看上去，你们在一起时也并不是很亲密啊。”

话音刚落，刚刚还准备对谢恩斯端出礼貌假象的赫伦森竟也不再维持原样，他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恶意明显却也没有气场不稳，如果西泽在场或许看得出，这像精于商战的老手，看到了丝毫不遮掩真实情绪的赌场新人。

谢恩斯咬牙切齿：“他和我亲密无间，比你和他的关系好一万倍。”

赫伦森眯起红眸，眸中闪过血色杀意：“哦？那可说不准，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共眠的次数比你多。”

“他给我的感觉，就如他是初次一般……莫非，你和他共眠得很少？”

谢恩斯扇了赫伦森一巴掌。这一掌扇之前不经过大脑，力道又大又狠。

赫伦森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谢恩斯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谢恩斯：“这算什么？我们之前天天圆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