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走了不知多久,这才看到前方有一束光亮。
真的是一束,像是微掩的门。
“白兄!你来看看!好像走到头了!”他把袖子抬起来,在符纸旁边低声说道。
符纸调整了个角度,抬着“头”向前看去。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沈诀一步一步靠近那扇门,吱呀呀——
灯火通明的房间映入眼帘。
这里装潢可谓十分华丽,红艳艳的纱幔层层叠叠,金丝楠木的桌椅上金光堆叠,茶杯是进贡的夜光杯,地上还散落着成堆的珠宝。
……这得贪多少啊!沈诀想。
“来了?”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丝丝媚媚动听至极,还是个男声!
沈诀猛地回头,火把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还拿着火把作甚?想把我这儿烧了不成?!”那声音娇笑道。
“没有!大人!”沈诀拿着火把不知道往哪儿灭。
突然一阵小风刮了过来,掀开层层纱幔,绕在了火把周围,也露出了纱幔背后的人。
一个很美的男人!也很媚!有些雌雄莫辨。
他突然笑了起来,拿手中的半扇掩着面,“长得真不错。”
沈诀看他一步步靠近自己,停住,抬手把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的火把拿出来,丢掉,然后抚上了他的脸。
这人比自己矮一点,眼睛很美。
沈诀跟着魔了一般盯了会儿……
突然,有头些痛!
“嘶——”他猛的蹲下,抱着头,眼前一片花白,看不清什么东西了,脑袋里像刀片划一般地疼。
很快,疼得他晕过去了。
“怎……怎么回事儿!”这人尖叫起来,“死胖子给我找了个病秧子来?”
他边嚎叫边用脚拨沈诀。
“滚!”一声清冽的音突然响起。
“!”这人心里猛地警铃大作!“死长虫!你怎么在这儿?!”
白钰没有作声。
他慌张了起来:“我又没杀人!你可没理由杀我!”
白钰一抬手把他掀飞了。
跪下抱起沈诀,往床榻那边走去。
“喂!这谁啊!有新欢了?”那人从地上爬起,起先是疑惑,然后嗤笑:“我还以为你能继续等呢!都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断袖,我都勾引他多少次的了,还是那样,更何况你还是他捡来的,你还叫他爹!哈哈哈哈哈——唔——唔唔唔唔唔……”
“不会说话就闭嘴!还想因为你这张嘴被挫骨扬灰一次吗?那我就成全你!”
“唔——!唔唔——别,别别别!我错了!”他慌忙摆着手,“这次你又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随后又慢慢靠近床榻,再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之后,“啊——!他他,你找到他了!他不是魂飞魄散了吗!不对,你找替身了啊!”
哗——
他又被掀飞了。然后又挣扎着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很震惊,还敢继续说,“你还用障眼法藏着他的脸,我说怎么来了一个这么优质的人,就他原来这张脸被遮着也是好看的啊……你真不行啊,不是说等的嘛!害哟,也是想开了吧!人生本来就该享受!”
“这就是他。”白钰平静的说道。
……
“什,什么?!”这人又是很惊讶,“不,不是,你没弄错吧!平时你自己骗自己就算了,别到最后真骗了自己啊!”
“我没弄错,他就是他。”白钰道。
这人凑到沈诀脸上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哎呦~别说,真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啊!就是当时的他很凶,现在……啧,好让人想亲近啊!”但他还是不信,明明真的魂飞魄散的一人,怎么会复活呢?不过。既然白钰这么确定……那真的有可能是真的了。
他视线往下移动,看到沈诀身上穿的,“这是你的皮啊,这就已经托付终身了!哈哈哈!”
笑了半晌,“话说,他怎么晕倒的?我也没用什么魅术呀,然后他还直勾勾盯着我看!哎呦!哈哈哈哈该不会他原本就喜欢我,碍于身份不敢找我吧!哈哈哈——”
……白钰都懒得打断他,这个自恋狂。
“我也知道我有这个绝世容貌,不然旁人能叫我‘美镜魔’嘛!”
……他一直在那嘀嘀咕咕,这又不知道想到了哪儿。
“那个死太监!我从没见过那么狠的人!敢拿我骨肉打磨镜子!哼——啊——!”
一瞬间,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了偌大的魔气,整个房间都是黑雾弥漫,看样子,他有些不受控制。
白钰见状,挥挥手给他扇去了一大半,他这才恢复理智:“哎呦——别全给我吃没了!我攒了很久的!现在就靠这个活呢!”
白钰道:“我没兴趣吃你这难吃的东西。还有,你闹的那些事儿已经扰乱秩序了,我即使不收你,天庭还会派人来收你!”
这人着急了:“唉!我又没做什么,只是发了个告示而已,我都是挑些好看的人,吸吸他们的精气来养养自己,我躲在这儿都没出去过!他们乱还不都是因为他们贪!”
白钰道:“……能依靠自己的样貌来赚取报酬,这样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自然知道这钱来之容易,有了简单的门道又有几个还会去努力,你张贴告示破坏平衡,还好意思为自己找补?”
这人道:“我……没有我也不是……哎呀好好好!那怎么办啊!我可是告诉了你那么多,你快帮帮我!”
白钰道:“告示撕了,自己辞官……你这官……”用不着辞,他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来的,无非就是和那个县令达成了某种协议,拿钱换东西么。
“自己消失就好。”
这人:“那我消失了我去哪儿啊!”
白钰:“滚!”
这人:“哎呦!凶什么凶!你再这样我就缠他身上!”他指着沈诀道。
他可是拿捏好了白钰的弱点。
……
这人想了想,道:“哎,你怎么确定是他的?不能就因为一张脸长得像吧?”
白钰道:“自从和他接触以来,他就会时不时梦到一些东西……”
这人道:“都是之前的事儿?”
“嗯。”
这人道:“见了我晕倒……不会也是记起什么了吧?也不一定,你不知道你的皮除了防御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吧,这都不一定是见了我晕倒的,穿着你的皮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怪事呢……”
白钰耐心已经快到了极限,他很想一巴掌把他彻底扇没:“我的蛇蜕除了防御没有什么作用!其他蛇的皮褪下来除了入药一点用处都没有!明白了?”
这人惶惶:“明,明白了,明白了……”
……
没错,沈诀又梦魇了。
当他倒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进入梦境了,只不过这次头特别痛,在梦境中也依旧很痛,脚步虚浮,像是随时都能倒下。
“诶!将军小心!”他一个踉跄,差点歪倒,被从后方出来的一个人搀住了。
这个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又娇又媚,像是……那个新县令的声音。
梦里的沈诀努力聚起视线,这才朦朦胧胧看到了他的样貌,和新县令一模一样的样貌!只不过穿着不同,这个人只着一件薄纱,十分露骨。
他听着自己的口中发出了声音:“你……你在杯子里下药了。”
那人啜泣:“呜,对!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会死!那阉人逼我的!呜呜,阿诀……阿诀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说不给你下药就把我抓起来挫骨扬灰!我真的很害怕!”
沈诀很艰难的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那人道:“他说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只是小小惩罚你一下……”
沈诀怒斥:“撒谎!”
气急攻心,沈诀彻底昏了过去。
……
过了不知多久,沈诀终于醒来。
“呜——啊!阿诀!”那新县令猛的扑到沈诀身上,嗷嗷痛哭:“阿诀!阿诀!我以为你没了!”
?
沈诀迷茫,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了……直到看到白钰。
“白兄……”
新县令从他身上爬起来,看着他,“你忘了我了吗?你为什么先叫他……”
……沈诀感到十分震惊,迷茫,不知所措。
“别疯!”白钰拽着他的领子往后一扯。
就见他跟朵小白花似的坐在了地上,眸子里很快蓄满了泪水,“呜——阿诀!对不起,我以为你死了,想来我们都还没有好好道过别——唔——唔唔”
他指着自己的嘴,瞪大双眼怒嗔白钰。
沈诀想:“什么以为我死了?”
“唔?”那新县令,“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啊?”
新县令道:“唔,我能说话了!”
沈诀道:“大人?”
白钰道:“不必叫他大人,只是一个作祟的魔物。”
“啊?!”沈诀心里无数个啊啊啊飘过,心道:“什么鬼?白兄别每次都这么快把怪物解决啊!根本没有我的戏份嘛!”
新县令道:“什么嘛!我不仅是魔物,我还是你的故人!我心里有苦我说不出啊!”
还说不出呢,这不早说了百八十遍了。
“啊?”沈诀苦笑,心说什么鬼。
“你是不是又梦到什么东西了?”新县令道,“不必惊讶,我都知道,因为我们之前是相依为命的好朋友!唔——唔唔唔唔——”
他瞪眼:“又禁我言?!”
白钰一个眼刀过去,卡擦——那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