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岚记错了，这种荒谬的事情，她当年也遇见过。
“管你什么事！我在这里花钱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算什么东西！”男人挣扎着想要抽出手，可无论他肥硕的身体如何扭动也无法挣脱。
鼻翼翕动，呛人的烟味顺着他的视线落到陆岚脸上。脸上横肉不断跳动，不大的眼睛瞪大了都没有沈清知眯眼时大。
他脸红的极度不自然，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那双眼睛滴溜溜转，似乎是在想办法挣脱。
“你先松开，没事的。没事的，你别动手。”沈清知上前半边身子挡住陆岚，握着她的手腕一遍遍说：“别动手，别动手……”
“什么玩意——”
男人反倒是像被绷断的琴弦，抡圆了手臂冲陆岚脸上挥去。
陆岚反应飞快，抬腿狠狠踹在男人腰上，将人踹得倒飞出去。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男人捂着不断颤抖着手臂，身体拱起像是虾子一样抱着自己胳膊，全然不见刚才想要一掌挥下的威武。
“047的两杯做完了吗？”陆岚平静收回腿，看着一脸呆滞的沈清知提醒道：“摇你奶茶去，等着店长过来请你？”
陆岚转着手腕，完全看不出这人刚把一个人踹出去。又默不作声把沈清知衣摆拎起来擦手，刚才那人手臂上有汗，陆岚觉得自己要难受死了。
回去就拿方雪盈的沐浴露洗手。
“你……”沈清知如梦初醒，顾不上自己衣摆，拉着陆岚手腕皱眉，“不该的……”
陆岚挑眉，她是说不该掺和这件事？还是不该动手？
算了，不和小姑娘计较。
“该不该都已经做了，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一会店长骂你怎么办？”
陆岚指向柜台边不知何时站着的人，即使带着口罩和帽子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怒气。身边的沈清知身体僵硬一瞬，缓慢松开握着的手，一步步退了回去。
男人的哀嚎声与叫骂声不断拔高，陆岚不是很想听他在这里有多高贵，也并不想了解他在这里付出了什么。
事实上，就算他是真埋这底下了，陆岚也能找十个八个和尚道士一起来送他往生。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是杀人，像你这种的就应该被抓去坐牢！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男人踉跄站起身，完好的手臂支撑着他勉强维持体面。破口大骂，似乎是真受了泼天的委屈，满腹数不清的冤屈。
陆岚：“这里，不让吸烟。也不让骚扰店员，能识字吗？”
她将店铺墙壁上挂着的吊牌放到男人面前，温声问道：“不认识字吗？”
“我**管这些，你就是杀人，你等着进去吧！”
男人一掌将吊牌打飞，近乎是贴着陆岚脸颊飞过，落在地方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挥开前面的衣襟，指着上面的名牌叫骂着，“你算什么东西？看清楚，我是这里经理，你什么人还敢管我！”
陆岚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在男人这一声说完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啊，好厉害的经理。所以你厉害的地方就是用来欺负小姑娘了？厉害的就是公然违规抽烟？”
陆岚可记得刚才他那些手可不老实。
男人的如发动机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眯起的眼睛若有实质，只怕陆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骨头架子。
“原来在这里工作人员可以随意抽烟，原来在这里花一杯奶茶钱就可以把小姑娘拎出来骂？你这么高贵，汪嘉荣知道吗？你说要是让她知道这里还有个比她更高贵会怎么样？”
“047号好了！”
沈清知甩开店长的手，冲出来一把拽住陆岚手腕往外走。
“拿着！你赶紧走。”
“他经常这样？”
陆岚看着她问道：“你给我狮子大开口的那个本事呢？”
“你能打我？还是什么？”沈清知推搡着，她快愁死了，要陆岚真在这里出事她的钱就真没了！
况且这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冲动！
男人踉跄着追上来，“你们打完人就想走？报警，必须报警！”
“要抓也是先抓你！明明是你先抽烟和欺负她的！”
少女的声音婉约而清澈，尽管带着颤抖却也让人无法忽视。像是用尽了全身力量吼出这一句，在男人阴冷目光扫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但也仅是两步，她握着同伴的手上前，她说：“我这里有录到，一开始就是你非拉着人家出来，然后又故意点烟。要报警也是先抓你。”
“好了，要报警的话是不是还要通知一下这里的老板？你说汪小姐要是知道了，你是怎么滚？”陆岚低头玩味看着男人，左手比出一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
“你可以滚了，或者也可以去检举我，需要我给你个手机号吗？我给你这个机会。”陆岚温柔道。
男人手指着陆岚，本就红的脸在此时就像是下一刻就能滴出血来。他一句也说不出，原本的气势被陆岚尽数打碎，仓皇而逃。
“你估计想着怎么报复你呢。”沈清知皱眉提醒道。
陆岚低头发着消息，平静回道：“没事，我也想着怎么报复他呢。凭本事吧，看是他先弄死我，还是我先弄死他。”
沈清知：……
现在好像是法制社会吧？她记得这人之前不是法学的吗？如果她进去了，那她的钱还能要到吗？
出于好心，还是提醒道：“法制社会，你别进去了。”
陆岚觉得有些耳熟，这话好像方雪盈前段时间也经常说。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追究沈清知讲方雪盈台词的事。
她说：“你不去摇你的奶茶？小心一会店长骂你。”
提起这个沈清知的脸色更苦了，这还需要陆岚给自己说吗？被骂是肯定逃不掉了。
“那个，你好……”
两人回头与强拉着朋友手臂的女生对视。
“嗯？刚才还是要感谢你，多谢你了。”
女生：“倒也没有，也没有忙上你们。对了，你们需要那个视频吗？”
陆岚自然不会拒接，笑吟吟答应了。
结束后，那位店长板着脸姗姗来迟。陆岚本想着自己这个客人还在，念着自己刚才的气势怎么也不可能还给自己甩脸子吧？
怎么也应该是把沈清知这个摸鱼的带回去教育一下。
“你还在这里干嘛？还要我请你吗，真是的，刚才几个人都被闹走了！你忍一下不就行了，让你做点什么可真难。就这还大学生呢，什么也干不成！”
陆岚：这生意不干了？
撕开包装，吸管扎破塑封膜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那位店长几乎是下一刻就瞪了过来，隔着口罩陆岚都能感受到她那块撇到锁骨的嘴角。
“嗯？您继续。”
陆岚坐了个请的手势，店长身体一松刚想继续骂就听身后又是一阵声响。
“您……您可以先去其他地方吗？”店长生硬地蹦出这几个字。
陆岚平静看向店长，有些好奇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一下，既然刚才你也说这人不好对付。那你为什么还要指责她呢，你都不敢上的事要她来，那要你这个店长干什么？”
店长深呼吸，可以清楚看到她肩膀颤抖的幅度。沈清知听着身体不由一抖，她觉得陆岚可能是茶多酚喝多有些亢奋，趁着炮火没对准自己悄悄往店长身后躲。
“这是我们店里的事情。”
“可这是因为您的不作为以及安排不合理而导致我的体验极差，毕竟真要论起来，是你的责任吧？”
店长消瘦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衣摆，不断呼出的热气将透明口罩蒙上一层白雾。
陆岚才不管这些，敲敲桌面唤回两人思绪，“而且刚才那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出来帮忙？任由客人在外面受欺负，然后还要指责我们耽误你做生意是吧？”
“当时情况紧急，给您造成了不好的体验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只是和员工进行合理沟通。”
“那倒显得我是这个恶人了。”陆岚也觉得有些不耐烦，“所以呢？当时你为什么要推她去劝那人那人？我记得你们那个隔板挡片是在里面对吧。”
店长目光凌厉看向沈清知，瞪起来的眼睛不知道大那个男人多少倍。
“您还有其他需求吗？”
陆岚摁灭手机，这是商场内恰好播放起欢乐的音乐。
“你说万一他回来报复我呢？我好害怕啊。”陆岚勾起嘴角看着店长，声音温柔，“要不店长陪我坐一会？万一真出什么事，我跟着店长跑就是了。”
店长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像是濒死的鱼在无谓的挣扎。
“我几点之前看过的资料，你们是夫妻对吧？”
沈清知一个用力在手心留下一道白痕，而她则像是失去痛觉一般盯着店长。
“吕姐，为什么？”
“那又怎么样！又没有规定不许是夫妻，这是我们店里的事情，我都给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那不是你自己掺和进来的？他也不是故意的，”吕姐转头指着沈清知，“还有你，就让你劝个人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就不会好好劝吗？
要不是你他能受那些苦？能有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