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问副产品是否跟‘药’具有相似的作用这种问题，寻茵看着明映，静静等待他的提问。

这个问题明映沉吟了许久，久到寻茵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开口：“你有跳槽的打算吗？”

“……”

又是一个古怪的问题，寻茵觉得对方再问出什么问题她都不会奇怪了。

“你是指跳槽到神庭吗？”

她给出了一个反问，但很快又道：“暂时不考虑。”

明映看起来对此毫不意外，他摊手：“当然，我永远欢迎你加入。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莉娅死亡，莉兹成为‘魂木’寄体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寻茵问的不是‘是你做的吗’而是‘与你有关吗’，怎样算有关？

明映又会怎么回答呢。

鉴于明映连神之果这样的东西都捅出来了，寻茵不认为他会说假话。

明映摇头，目光诚挚：“我并没有见过她。但如果是魂木，那就说得通为什么莉兹要成为继任者了。你知道魂木是从哪来的吗？”

寻茵闻言皱了皱眉，她对这件事有些印象，记得自己曾经在哪看到过。

“常青研究所？”

“你知道？”明映向寻茵投来诧异的一眼。

不是装的。

看来他认为现在自己不该知道这件事。

不动声色敛下困惑，她平静地看向明映：“很奇怪吗？”

明映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让寻茵一时无法分辨，听了寻茵的话，他微微耸肩，忽然端起手边早已冷却的咖啡，啜饮一口：“不。不奇怪。没错，魂木来自常青研究所，但这并不是它最初存在的地方。”

“它最初存在的地方是——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新名词让她皱了皱眉，这段时间寻茵接触到太多东西，如果不是她早已习惯这样大量信息灌输，恐怕早就被一股脑砸昏了头。

“污染区。这个你们曙光中心有更详尽的资料。”

“常青研究所研究的所有东西都来自放逐之地，这间研究所在七十年前大肆敛财，进行了多项研究，但最终研究成果还未出现就因违规人体实验被曙光中心处理了。”

寻茵嘴角莫名一抽。

违规人体实验？曙光中心自己的实验难道就合法合规——噢，法规也是曙光中心制定的。

察觉到话题越扯越远，寻茵及时拉了回来：“所以这跟莉兹成为继任者有什么关系？”

“魂木具有传输能量的能力。它虽然是遗落之骸，但个信温和，对人类没有攻击意图，所以即便寄生在人类身上也不会让寄生者立即死亡——它只会借用寄生者吸取周围的能量，直到寄生者渐渐衰落。对寄生者而言，这是加快了几十倍的自然衰亡。”

“‘药’中蕴含的生命力能让寄生者变年轻，这是‘逆衰亡’，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得到足够多的‘药’，就有可能救回妹妹的性命。”

“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咖啡见底，明映轻轻搁置，看着杯底残留的咖啡渍，叹息一般道：“是啊，但是她没办法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毕竟寻茵自己没有这样能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她看着明显失神的明映，直言道：“你在想什么？”

明映被问得一愣，但很快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对常人而言，应该都会有些唏嘘？”

寻茵的目光变得奇怪：“你是常人吗？”

明映：“……”

这回轮到明映失语，他无奈地笑了下：“说的是。”

“既然谈话结束，我就走了。”寻茵站起身，她位置的咖啡一口未动，这这证明着她从未对对方放下警惕。

“等一下。”

寻茵偏头去看他：“有事？”

明映看着她，眼中没有那些虚浮的情绪，显出一种无端的认真：“只要你有需要，我会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

寻茵的脚步一顿，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没有回答。

明映看着寻茵离开的背影，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好像心情非常愉悦似的。

直到身后的墙壁翻转，另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明映的脸色才冷了下去。

“千足的事，是否要防止她们调查？”

明映冷淡道：“不用。这件事查出来也没什么——你看，现在她们的注意力不是完全被莉兹两姐妹占据了吗。”

对方微微俯身：“您说的是。”

“蝮蛇，”明映忽然叫她，“我记得我应该说过，没我的指令不准对她下手吧。”

蝮蛇愣了下，微微垂眼：“但这是先知的指令……祂似乎想测试复合产物的实力。”

明映眼中危险的寒芒一闪即逝，但他道：“先知的指令？那么祂得出答案了吗。”

蝮蛇垂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被研究员出身的人打败，”明映发出嗤笑，“这就是祂让我看到的成果。”

他掠过低头的蝮蛇，漠然道：“照规矩，自己去领罚吧。”

……

从明映那出来，寻茵开始整理她从明映那得知的信息：

莉兹为了莉娅的病，成为继任者；莉娅的病与常青研究所的研究有关；常青研究所的研究物是从放逐之地带出来的。

寻茵越想越不对，她不应该是为了找杀害莉兹的凶手吗？

如果跟常青研究所沾上关系，那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寻茵原以为自己只需要在调查莉娅在神庭的人际关系之后就能找到一些线索，但被明映这么一说，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卡着点来到三楼阳台，沈阑珊的身影早已出现在那。

“有什么发现吗？”

她看向寻茵。

寻茵隐去明映邀请她跳槽这段，将事情告知沈阑珊。

“常青研究所……”

沈阑珊皱着眉重复道，“我记得这是几十年前的案子了，这件事我并不了解，如果要调查需要向上申请案宗。明天暂时就以莉兹是继任者为由请明映‘配合调查’，等把明映带走审问。我会同时向上申请增派人手对神庭人员进行审讯，以排查莉兹的人际，找出她继任的殉道者。”

二人商议很快结束，沈阑珊与明映一前一后回到房间。

尽管时间不早，寻茵却没有任何困意，她摸了摸口袋，点开光幕，将小刺猬放了出来。

口袋的核心被她轻轻放在小刺猬面前。

小刺猬一边呲牙，一边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一边一口吞下寻茵给的核心。

【恭喜您，{小刺猬}已进化！

目前亲密度：1%】

瞬间，小刺猬的身形被一团光笼罩，大约过了一分钟，一条皮毛顺滑、牙齿尖利的屎黄色中华田园犬出现在寻茵面前。

她诧异地看着眼前完全变了模样的狗，试探性地叫道：“小刺猬？”

狗向寻茵呲牙。

很好，这性格，果然没变。

没想到进化之后连模样也会改变，难道她其实是欧皇，等自己再养养说不定会出现其他的作用？

她就知道，没有人会一直非。

寻茵带着几分愉悦，拍了拍狗头，在小刺猬趁机漏出獠牙时，轻松躲过小刺猬的攻击。

光屏继续变动。

【目前状态：饱腹

下次进食时间：167：59：57】

168小时……也就是七天。

想到自己与遗落之源的缘分，寻茵觉得这个要求也不是那么难达到。

与小刺猬玩闹间，寻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莉兹被杀的原因真的在莉兹身上吗？

……

“咯咯”

指节敲击大门的声音让寻茵睁开眼睛。

昨晚回去的时候，寻茵并未换衣服。因此晨起不过一分钟，她就打理好自己，拉开了门。

沈阑珊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诧异：“你这是……一晚没睡？”

寻茵摇头：“跟天屿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一会她会派维安支队过来调查。我们只需要把明映带回去就行了。”沈阑珊将手机放到寻茵面前，“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明映。”

昨天是祝祷日，但今天不是。

本以为明映不会起很早，可当二人装模做样敲响明映的门时，门却立即开启。

“早上好。”

明映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愉快看见寻茵。

“找我有什么事吗？”

寻茵看他，语气如常：“有关莉兹姐妹的事情，还想邀请神使去曙光中心详细说说。”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明映勾了勾唇角，“当然。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交代事情，还请二位宽限几分钟——如果有需要，我不会介意二位在边上旁听。”

不需要二人对视，她们便异口同声：“那就不客气了。”

随后明映拨响内线电话，一个穿着不同于其他信徒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身干练的劲装，由于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冷漠。

察觉到寻茵的视线，明映笑了笑：“这是殉道者的领袖，蝮蛇。”

寻茵观察到，当沈阑珊听到殉道者领袖二字时，目光顿时染上一层警惕，不过这样的环境她没办法询问对方发生什么，只开口问道：“距离你们换任还有多久？”

“蝮蛇，你说呢？”明映看着低头的人，将寻茵的话题抛给她。

“殉道者换任早在三天前就结束。”

“什么？”寻茵下意识皱眉，如果是这样，莉兹又是怎么得到药的，总不可能她是刚上任的殉道者的继任者吧。

并且，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排除之前认为的莉兹之死与殉道者选拔有关了。

“我可以知道上一任殉道者的信息吗？”

她不准备放弃这个线索。

从进来后从未抬头的蝮蛇忽然抬头看了寻茵一眼，这时寻茵才注意到她的瞳孔是金黄色的竖瞳，有种野兽般的冰冷：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