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寻茵跟着昨晚那条信息上的地址来到中心巷157号。
从外观来看，中心巷果然是古街，寻茵一路走来，与一旁的高楼大厦对比起来，这条街的建材主要以木质为主，显得静谧幽远，简直像是桃花源。
而157号……寻茵再三确认，才在面前停了下来。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铺子——不过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木质的大门敞开，寻茵走了进去，迎面是一个池塘，池塘后面，分别是环形长廊和廊内木制隔扇。
“为什么非要在这里问话啊，去总部不是也一样吗？”
靠近池塘，寻茵听见这样的谈话声。
“你不觉得这里更有利于放松吗？说不定比较容易问出东西来呢？”
“我看你就是自己起不来而已吧！你这个昼夜颠倒的外星人！”
“这么说可就太过分了，还有，人来了。”
这句话说完，寻茵就看见眼前的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灯泡，仅仅在柜台前点燃两盏灯烛，看起来昏暗异常。
寻茵控制着表情，警惕之下露出一点胆怯和好奇。
“你好啊。”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寻茵瞪大眼，立即转身，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在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控制住自己没叫出来。
在这道声音落下之后，周围立即亮了起来。
明亮的现代化灯光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江寒蕴你在搞什么……为什么用蜡烛不开灯？”
所以对方口中的外星人，真名叫江寒蕴？
循声望去，两个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从柜台后的屏风走了出来，一边拌嘴一边在柜台前的木椅上落座，还不忘招呼寻茵。
江寒蕴：“坐啊，别紧张，这里虽然看着落后但没什么规矩，我们就是来找你问一点事情。”
“你们想找我问什么？”
确认是人，寻茵就放松许多，但还保留着些许警惕。
江寒意翻了翻手上的纸质资料：“我看之前闫队审问的资料，你说那一晚你在睡觉是吗？但我看你的手机浏览记录停在一场跨年晚会直播上。”
寻茵耸耸肩，对此不以为意：“看直播看睡着了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吧？”
她歪头：“倒是你们，几次三番找我就为了这点事情吗？”
“这场直播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你是说你在这十分钟以睡着了？”她闻言，微微前倾身体，双目紧紧盯着寻茵，不放过一丝表情。
寻茵却翻了一个白眼：“很奇怪吗？我前一天赶了一个通宵论文。”
江寒意还想说什么，但是很快，身边的女人制止他，这让寻茵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直到此时，寻茵才发现两个人长着张完全相同的面孔——她们是双胞胎。只不过这对双胞胎的气质过于迥异，不仔细的话完全会忽略双方外貌带来的相似。
“方便问一下你昨晚去酒吧做什么吗？”
寻茵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去酒吧当然是喝酒啊，不然……”
她很快反应过来，表情一变，面上更加警惕：“你监视我？”
江寒蕴笑了笑：“当然不是特意的，所有没有解除怀疑的对象，我们都会监视。”
愠怒的神色在寻茵脸上并没有停留很久，她微微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作为你们的怀疑对象，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吧？”
“我当然不介意让你知道，”女人说道，“或者说，很快，这就不再是秘密了——但是现在，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要跟我们签保密协议。”
江寒蕴看着眼前的人，原本在她的计划之中，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最后一次问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生面前，她的心底莫名腾升起一种无端的警觉。这种警觉在一定程度上源自于生物本能，只是她尚且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本能。
这并不是江寒蕴第一次见到她，上一次，对方被警方请去提问的时候，她也曾隔着单面玻璃远远旁观过。
可那时对方并未带给她这种感觉。
寻茵挑了挑眉：“那还是算了。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说漏嘴。”
江寒蕴没有生气，也没有强求，她递给寻茵一张名片：“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联系我。”
硬质卡片硌在指尖，寻茵瞬间抬眼看向对方。
她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旁看着二人的江寒意此刻有些微微不耐：“没什么意思，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寻茵垂眼：“所以现在我可以走了是吗？”
“请便。”
江寒蕴话音刚落，寻茵就站了起来。
对方又道：“就算要去酒吧，还是换一家吧。这只是提醒。”
寻茵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看着寻茵离去的身影，江寒意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要给她名片，你想招揽她？”
“她不简单。”
江寒意皱着眉想了无数遍，都没有想出来对方到底哪里被她这个姐姐看上。明明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学生而已。
“她到底哪不简单？你不能因为她合你眼缘你就随意给名片吧……”在江寒蕴危险的视线下，江寒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还是倔强地说完了。
“……明明这个名片是用来给我们招揽队友的。”
江寒蕴叹了口气，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慈爱视线看着自己妹妹。
完全不会识人啊，这个笨蛋。
……
回到家，寻茵终于不用再保持人设，江寒蕴给她的名片被随手放在一旁。
江寒蕴的意图很好看出来，只是寻茵不知道哪一点出现问题，让江寒蕴对她感兴趣，总之，她们暂时没有发现自己站在她们的反面……不过这种体验还真是新奇，她这是又被官方邀请了？
‘叮——’轻微的消息提示音在寻茵耳边响起。
【有人在查你的身份。】这条消息没有署名，在寻茵读过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寻茵知道这是狸猫的消息。
她没有管，向下一划，果然看见朝歌发来的任务地点。
这就是朝歌和那位老客户商定的线下交易地点。
寻茵之前的任务大多是线上交易，由朝歌接单，确认任务要求、任务对象和金额。
线下交易，哪怕交易不成功，也必须支付总金额的20%作为手续费，会面起步价1000万美金。
夜晚。
寻茵来到人烟稀少的远郊，这里有一间废弃的房屋，是俱乐部的据点之一，也是这次线下交易的据点。
这里的环境她很熟悉，而且由于位置偏远，周围没有高楼，没有合适的狙击点位，也能防止被埋伏。
她在心中倒数……就在最后一声计时结束时，有人走了进来。
“蝮蛇。”
对方率先开口。
寻茵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于是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有一单大生意要找你。”
然而没有人出现，寂静得女人忍不住四处环顾，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一柄匕首横在她的脖子面前。
“你毁约了。我记得我应该说过，你只能一个人来。”
女人在寻茵出现之后松了口气，并没有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匕首。
匕首从脖颈向一旁移动，她将女人的耳机撬了下来，那枚小巧的蓝牙耳机落在寻茵掌心。
寻茵戴上自己的左耳，指尖敲了敲提醒对面的人，她的视线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框看向停在房屋远处的车辆。
“所以，究竟是什么任务？”
耳机对面的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对面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在问这个任务之前，我想知道，你消失的这三天去了哪里。”
寻茵微微眯起双眼，没等她说什么，挟持的人质抓住寻茵这一瞬间停顿，一个旋身就要挣脱寻茵。
任由对方挣脱，与自己拉开距离，寻茵看着她在摸上腰际的时刻骤然顿住。
“在找这个？”一柄锋利得几近吹毛断发的匕首在寻茵指尖转了圈。
女人还要动作，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
“够了，阿栀。”
来人面向寻茵，说话声与寻茵耳机里的声音重合。
此时，寻茵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
因为她们早上才见过面——这不就是江寒蕴吗？
……可她不应该发现自己的身份，而且江寒蕴不是官方的人吗？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联系蝮蛇这种灰色地带的人物，她究竟想做什么？
江寒蕴看向寻茵：“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俱乐部有名的劳模大人，这一回怎么出现三天空窗期？”
寻茵不为所动：“一百万美金一个问题，先支付后回答。”
“……可以。”
江寒蕴敲了敲带着的耳机，寻茵的设备立刻出现到账提醒。
“休息了。”
“去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你应该不会认为这一百万美金的问题三个字就能解决吧。”江寒蕴表情未变，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寻茵，目光中充满审视。
寻茵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流音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嘲讽：“一百万美金想挖我的身份，你也很贪心呢。”
江寒蕴的表情没有变化：“交易是你同意的。”
“答案我已经给你了，不满意可以退50%。”听着这句状似大度的话，江寒蕴拳头一硬。
江寒蕴：“……”
寻茵看见江寒蕴微微咬牙，很快她又道：“那就不聊这个。我要雇佣你，加入我的小队。”
在见到江寒蕴那刻起，就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寻茵拒绝的非常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