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平心而论。
哥谭确实是一个有着历史沉淀和相当独特建筑风格的城市。可以游玩的地方也比想象中更多，从哥谭博物馆到飞艇游览活动再到占地面积巨大的罗宾逊公园，游玩过程很有趣。
……如果无视掉游览过程中遇到的一次劫车、三次群架、五次当街抢劫和七八次小偷小摸的话。
“意外已经多到无法无视了吧？”太阁左文字脑袋上还顶着毛巾，坐在商恩身边一边努力擦干头发上的水分，一边忍不住说道。
格外活泼的太阁和左文字家其他兄弟们那种“忧郁沉静”的性格不同，是当之无愧的气氛活跃爱好者，当然也是一个很喜欢家族活动的小短刀。
“按照导游小姐的说法，这样的风景也是一种当地特色呢。”今剑也是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披散着头发就哒哒哒跑了过来。
“能看到这样的夜景，也不算白来。”坐在床边的宗三左文字感慨了一句。
在他身边的小夜左文字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落地玻璃窗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窗外几乎称得上壮观的夜景灯光，江雪左文字则坐在宗三对面慢悠悠的泡茶。
“是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景色呢。”商恩也凑过去看。
哥谭市中心的繁华程度其实比纽约也不差什么，混乱又危险，但美丽非常。
“这样看起来，即便计划有变也值了。”烛台切光忠端来了一些易消化的小吃作为宵夜，笑道。
是的当然，在哥谭过夜并不在商恩他们的计划之内，实在是白天的意外太多，等行程结束时已经太晚了。
入夜之后的哥谭，危险程度直线上升，再加上突然开始下起来的小雨，开车难度是货真价实的地狱级。
于是在导游小姐真心实意地建议下，商恩临时更改了行程，选择在哥谭找个酒店暂住一晚。
退休工资早就到账了的审神者带着刀剑男士们入住了韦恩酒店的总统套房，获得了绝佳的夜景视角和居住体验。
在没有夜战需求时刀剑男士和审神者的作息都还很健康，哪怕是一直念叨蝙蝠侠和罗宾的今剑也没有熬夜。
毕竟，想正好从市中心的酒店窗户里看到蝙蝠侠飞过多少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于是熄灯睡觉。
凌晨三点四十分，正是大部分人最深度睡眠的时候。
最先被异动惊醒的是侦查值最高的短刀们，而和短刀们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的其他刀剑也跟着醒来，之后就连商恩也敏锐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曾经和时间溯行军作战时，不论是审神者还是刀剑付丧神都是24小时待命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搜寻到敌军的身影，临时夜战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在现世？
商恩感受着大楼的震颤，酒店刺耳的警报声在他穿上裤子后才姗姗来迟。
“据说是炸弹呢。”机动值发挥到极致时人类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残影的今剑已经转了一圈回来，扒拉着商恩的肩膀，小声说着。
“炸了韦恩酒店？”商恩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又是哪个超反？”
虽然说在哥谭小报没什么事也要给自己找新闻的统计数据中，在超反活动里遭遇损失最大的公司排名，韦恩集团用一个让第二名望尘莫及的数字高居榜首。
不明真相的人大多会认为，是韦恩集团在哥谭拥有的资产太多了，万恶的资本家！
知道真相的人们就只能沉默。
毕竟，谁能想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呢？又有谁能想到，布鲁斯·韦恩总是会大手笔买下遭受损害的地方，是为了补偿普通民众的损失呢？
前半句话和“埃隆·马斯克和金·卡戴珊其实会在晚上化身蒙面超英二人组行侠仗义”没什么区别。
而后半句话则更像是对资本家抱有妄想的疯子才会说的内容。
“没看到任何敌人的身影，只有被炸的地方。”今剑鼓了鼓脸，显然对自己只得到这样的探查结果并不满意。
“做得很好。”商恩摸了摸今剑的头，直白夸奖。
韦恩酒店的服务真的很不错，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总统套房专属管家几乎是警铃响起后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房间门口，焦急地催促着贵客离开。
商恩和刀剑男士们从善如流，只不过半路上的时候还是趁乱离开了专属管家的视线。
爆炸发生的突然，许多人在睡梦中被夺走了生命，但更多的人只能在困境中呼救。
商恩不太喜欢超级英雄的称呼，但作为一个三观健全的成年人，自认为在没有顾虑且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顺手帮助下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刀剑男士们也如同过去长久的时光一样，听从审神者的话语，顺从本心而动。
保护人类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太多遍，已经像是吃饭喝水呼吸一样的自然了。
…
韦恩酒店爆炸的时候，蝙蝠侠正带着他的第三位罗宾在哥谭的码头处理近期愈发猖獗的走私问题。
蝙蝠侠的日常生活其实比很多人想象中更无趣。
和超反打架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更多的时候是安静枯燥的蹲守、半夜在警察局局长的默许下潜入警局法医部，为许许多多的无名尸体寻找身份、帮助受伤的小孩找到回家的路、调查看上去是意外的重大事故（注一）……
所有可能会让哥谭变好哪怕只有一点的事情，布鲁斯都不会吝啬付诸行动。
阿尔弗雷德在获取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布鲁斯。
毕竟是韦恩集团旗下的资产，布鲁斯知道消息的时间甚至比警察更早。
“……我就说你今天晚饭碰倒盐罐不吉利。”提姆一边和布鲁斯拽着绳索从高楼上跃下，钻进蝙蝠车里赶往事发地点，一边忍不住碎碎念地吐槽。
“听上去像是你提醒我该捏一撮向肩膀后边丢过去了一样（注二）。”布鲁斯顺势回答着，一脚油门几乎踩到底，蝙蝠车用一种近乎贴地飞行的速度疾驶起来。
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路上依旧耗费了不少时间。
提姆抓紧在车上的时间，调出了韦恩酒店的监控录像，进行了一番调查。
“坏消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阿卡姆的守卫刚刚发现，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
小丑，哥谭知名超反，每次出现都能在哥谭造成惨重的损失。
然而哥谭的法律似乎对这样的超反毫无办法，因为新泽西州没有死刑（注三），蝙蝠侠只能将他重新关回比绝大多数监狱都更严密的阿卡姆精神病院。
“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姆没忍住，紧锁着眉头，咕哝着不满。
阿福：“自从上一次小丑毒害了一位守卫的神经系统，让其作为自己的‘替身’逃离后，老爷就谨慎地限制了守卫和小丑的接触次数和频率。”
提姆：“……明白了。”
限制了接触次数和频率是很合理的措施，但同样的，也会出现很难确定小丑的情况，导致现在这种人没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的状态。
“所以，酒店的爆炸是小丑做的吗？”提姆下意识就问出口。
布鲁斯提醒：“在有更多情报之前，不要先入为主。”
“好的。”提姆点点头，继续快速浏览监控录像寻找可疑的目标。
蝙蝠侠和罗宾抵达现场的时候，消防员们已经在火场中转了好几圈并救出不少人了。
其中一位年纪小一些的消防员偷偷给罗宾透露了目前的情况：“暂时还不确定损害面积和遇害人数，不过能确定火灾一定不是意外。”
这件事提姆已经从监控视频中发现了。
时间紧急，他没有找到可疑人员，但锁定了爆炸时间和爆炸的位置。
布鲁斯站在一旁，敏锐地转头看向另一边。
三个看上去年纪相差不多的小孩正凑堆看着他所在的方向，被抓包之后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猛然将头低了下去，又偷偷地抬眼看过来。
这样的小孩布鲁斯见过很多，他本不该有什么意外。
但此刻的布鲁斯却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太对劲，本能似乎在告诉他什么，但理智却无法解读。
布鲁斯明面上收回了视线，却时刻用余光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他看到这些小孩兴奋地去拉身边那个衣服有些被火燎坏的青年，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悄悄话，还时不时地看过来。
很标准的小孩看到超级英雄后会有的反应。
除了这些人肉眼可见的不是哥谭人之外，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B？Bat？蝙蝠侠！”提姆呼唤他的声音唤回了布鲁斯的思绪。
“什么？”他将注意力放在提姆身上。
“消防员发现了多个疑似爆炸残留装置的东西分布在不同的楼层，我觉得咱们得加快脚步了，你觉得呢？”提姆说着，看向布鲁斯刚才在意的方向。
相比较黑漆漆的成年超级英雄，年纪更小、性格更开朗的罗宾反而在年纪小的孩子中间更受欢迎。
提姆也习惯了这一点，他看着叽叽喳喳兴奋的小孩们，颇为亲民地伸手打了个招呼。
然后满意地看到小孩子们骤然兴奋又按捺住的模样。
“罗宾，走了。”布鲁斯迈开脚步，提醒还在试图和粉丝打招呼的罗宾一块走。
“来了来了。”提姆小跑两步跟上，“记得吗，是我先说的行动建议。”
“那就动起来。”布鲁斯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着蝙蝠侠和罗宾的背影，商恩观察了一下附近哥谭人的反应，看上去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今剑发出感慨：“哇……”
太阁左文字捧着脸：“真有气势啊……”
小夜左文字歪歪头：“感觉…怪怪的。”
“是因为真的能见到传说中的存在吧。”太阁看向小夜，很懂自己兄弟地说道。
小夜默默点头。
“莫名感觉有点神奇啊。”商恩抬手摸了摸下巴，和身边的烛台切光忠小声说着，“竟然是真的会穿着紧身衣和披风行侠仗义的超级英雄呢。”
烛台切光忠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毕竟我们也会穿着西装挥刀啊。”
属于长船派的烛台切光忠和所有其他长船家的刀一样，出阵服都是西装或者形制很接近于西装的模样。
这倒也是……非要说，今剑那超高的单齿木屐和加州清光至少八厘米的高跟鞋也很高难度。
商恩挠了挠脸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马上就天亮了，姑且在车上凑合休息一会，天亮了咱们就回去吧。”
专属管家半路弄丢了总统套房的客人已经足够惊惶失措了，此刻当然是想要弥补自己的“失误”，二话不说就去车库开来了客人指定的车辆。
“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哥谭吗。”岩融抱起今剑放在肩头。
“啊……是呢。”今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点困呼呼的样子。
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一刃一个拉着自家弟弟，走向他们包下来的中巴车。
“看上去很高兴呢，小夜，太阁。”宗三感慨了一句。
“很高兴，很高兴！”太阁举起没被牵住的手欢呼。
“很充实。”小夜相当一针见血。
混乱中，被吸引而来的除了好奇的目光和试图浑水摸鱼的恶意注视，还有一道浑浑噩噩，全凭本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