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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两厢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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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春荣并不知道于氏是如何为了胡老九的亲事犯难,她只是觉得燕姐怪可怜的,碰上那么个无赖表哥,偏她娘还偏心得很。

她现在不去玉家帮忙之后,空闲了许多,逢到大集小集的日子就做些蒸饼去卖,生意不算好,只能赚些零花。

这日又逢集,春荣照例是天不亮就早早起来蒸了两锅蒸饼出来,之前那只篮子在城隍庙烧没了,现在这只是徐二在乡下借人家家里的竹条新编的,原来的竹篮丢了,春荣还被数落了一通。

等装了满满一篮子蒸饼盖上纱布后,天刚蒙蒙亮,能听到厨房外头冬哥背书的声音。

“夫天布五行,以植万类,人、人……”

冬哥的声音断断续续,能听得出来他背得不好,祖父交代的内容,他总记不住。

好在他是个勤勉的孩子,都说勤能补拙,想来放在冬哥身上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他勤学苦练的本事来。

听了半天,春荣把饭也在锅上搁着了,冬哥还是没能记起来下面的部分,急得直掉眼泪。

他想去问祖父,但又恐惊了他休息,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见他着急的样,春荣随口接道:“人禀五常,以备五脏。”

“不要你说,我记得住,自己能记起来!”冬哥这下是真的掉眼泪了,急得就要推春荣。

他个头不高,完全是个矮冬瓜,春荣一把将他推开,“去去去,我忙着呢。”

“都怪你都怪你!”

春荣才不惯着他,说:“还不都怪你自己,自己背不住怪谁啊。”

冬哥听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简直叫人心烦,他可怜兮兮的说,等爹回来见他背不下,定要揍他的。

这话倒没说错,徐二对三个孩子的学业管得颇严,尤其是对冬哥,格外的严厉,时不时就挥舞着藤条要打他。

可惜,冬哥是越打越怕,书背得更磕巴了。

要春荣说,冬哥也可怜,别个孩子背书,好歹手里捧得有本书,而他们三个全靠着祖父和爹口授,光背下来有什么用,既不认识也不会写。

冬哥哭哭啼啼的说,等爹起来了要考问他,背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见冬哥哭得可怜,春荣干脆带着他一块卖蒸饼去了。

“等蒸饼卖完了,爹估计也不在家里了,倒是你赶紧背,等爹回来你肯定就会了。”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但早上出门外头还是凉飕飕的,春荣裹紧了衣裳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然后左手牵着冬哥,右手提着篮子往城隍庙的方向去了。

城隍庙在之前的那场火里完全被烧毁了,只剩下一堆废墟,周围的房屋也毁了大半,放眼望去,入目之处尽是断壁残垣。

但百姓习惯了在这里赶集,即便是烧成了这样一副惨状,不过一月,人们又聚集在此处,从街道到这一头到那一头几乎是望不到眼的摊子和叫卖的小贩。

孙庙祝得了张家一大笔钱来重建城隍庙,所以附近的木工瓦工也多,春荣的蒸饼倒也不愁卖。

没多久,篮子里的蒸饼已快见底,春荣正教冬哥背书呢,旁边几个摊子上的妇人则笑呵呵说起了玉家的事。

“于氏丢了好大的脸呢,只她把那胡老九当成宝,别人嫌弃都来不及呢,果不其然媒婆一听是替胡老九说亲,脚底抹油就跑了,她这人心眼坏,竟想出来那样的馊主意。”

“可不是么,瞧着斯斯文文竟还做起骗婚的勾当来了。”

“她还真敢呢……”

原来于氏着急让侄儿成家,又说不到合适的亲事,一咬牙下了血本给媒人,叫她寻有无哪家家贫无资的人家,不拘是什么年纪,就算是生育过的妇人也行。

那媒人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见于氏给的银钱多,竟与她一起编了谎话诓人。

还真就叫她物色到了一个,那城西有个姓刘的寡妇,带着一双儿女勉强度日,平日靠给人浆洗缝补以维生。

媒人同于氏诓骗那女人,说是替香烛铺子里一个伙计相看,便将那女子骗来。

刘氏不疑有他,见那活计瞧着老实厚道,也愿意养活自己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觉得这是很好的婚事了,就应了下来。

不料胡老九听说了此事,嫌那刘氏是个老货,竟跑到刘氏家中去,说刘氏颜色不足,要她女儿嫁过来还差不多。

刘氏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当即就提着菜刀砍了出去,吓跑了胡老九,然后又提着菜刀杀上玉家把于氏骂得狗血淋头,连着那些所谓的聘礼也一并丢了回去。

闹了于氏好大个没脸。

这下,于氏真成了城里的笑话了,城里知晓此时的人不仅笑话她,还有人说她不厚道,竟做起骗婚的下作事来。

因说的是熟识的人家,春荣不由得听了进去,她越听越惊讶,于婶子竟然骗婚。

此时,因出了丑,于氏在家哭哭啼啼,玉大福也正恼火呢。

他责怪妻子不该不与自己商量就与某人串通一气哄人,“这下好了,全叫人瞧了笑话了,若真成了事,别个也说不了什么呢,那生米煮了熟饭,她也没脸闹不是?偏你蠢,竟叫你侄儿晓得了,他也不领你的情,还跑去大闹一通。这下连着我也没脸了,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你自个儿去收拾。”

于氏埋怨丈夫不和自己一条心,“好歹是我亲侄儿,也不能叫于家绝了后啊。”

玉大福就不明白了,说:“他姓胡不姓于,你清醒些!”

“那也是我侄儿啊……”于氏哭得厉害,但不见几颗眼泪,只是干嚎罢了。

早些年,她年轻皮嫩,这样哭一哭,玉大福也心疼呢,只是这些年下来,于氏哭哭啼啼的多了,年纪又大了,皮肉也松了,玉大福也生不起心疼的意思来了。

“那你想怎么办?”玉大福问她,“他自己生得貌丑还敢嫌弃别人,我看能有个刘寡妇那样的人配他就很不错了。”

于氏犹豫,“他年纪轻,喜欢颜色好的并不奇怪,那刘寡妇确实生得不怎么好。”

“他还嫌弃起来了,我看都是你惯的!”玉大福一针见血的说道:“他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从不曾做过活,真要叫他娶了个貌美的媳妇,就不知是他养媳妇还是媳妇养他了……”

丈夫的话说得直白,于氏煞白着一张脸说:“哪里就这样了,那孩子其实是个好的,不至于这样的。”

玉大福说的那种人,于氏也不是没有见过,好些个家里游手好闲的,娶了媳妇能吃一辈子,叫媳妇在家做了暗娼,生了儿子继续做闲汉,若生了女儿那就更好了,这下半辈子也不愁了。

但于氏心疼胡老九心疼惯了,偶尔嘴上说说他,但并不觉得他真就哪里不好了,打心眼里觉得那是个实诚孩子,只是他亲娘不疼他,这才成了这副样子。

“我看都是你惯的!”玉大福非常生气,“明儿我就回了乡下去,你惹出来的祸,别连带着我一块儿丢人现眼。”

“你……你就走了?我……我能怎么办啊?”于氏慌了神,这刘寡妇没诓成,侄儿还闹着要自己给他赔个媳妇,自己上哪里去赔给他,难不成真要把燕姐嫁给他?

于氏有些舍不得,燕姐怎么说也是她手心里的一块肉啊。

侄儿的无理要求,于氏自然不敢和丈夫讲,怕他生气再打伤了侄儿可怎么办。

“你若是肯拿些本钱给那孩子做生意,我怎还用操这个心了。”于氏又提起了钱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就叫玉大福就更恼火了,“早些年拿了多少本钱与他,皆叫他败光了,究竟我还要填补多少银钱进去!”

于氏被他吼得战战兢兢的,但仍是有些不甘心,说:“我……我到底就这么一个侄儿呢,可怜可怜他罢……”

玉大福不曾心软,说:“这些年抛洒到他身上的银子够讨多少个老婆的了,他哪里可怜了!”

于氏神色一黯,不再提侄儿。

城隍庙外头,春荣的蒸饼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四五个凉透了不好卖,日头也高了,晒人得很,周围人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得差不多了,春荣干脆就领着冬哥回去了。

剩下的这几个蒸饼,春荣准备留着回去切在汤里做午食。

冬哥的书背得也差不多了,只是仍有些不流利,所以他脸上闷闷不乐,高兴不起。

回去的路上,春荣碰着了燕姐。

燕姐瞧着容貌憔悴,可即使这样也难掩她的好姿色,反倒叫人更好奇她因何而神情哀伤。

春荣也不例外,她远远见了燕姐就迎了上去,问她今日怎么不在铺子里头。

想也知道,因为刘寡妇大闹一场,燕姐想来也听了不少闲话。

甚至有人说不用那么麻烦,于氏干脆将燕姐嫁给胡老九算了,省得玉家的那些家业无人继承。

这些闲话听得多了,燕姐怎么高兴得起来呢,甚至她刚刚还为了母亲企图骗婚的事,带了东西去刘家赔罪。

自然,她被刘家赶了出来,尤其是刘寡妇还劈头盖脸的将她骂了一顿,说她家没一个好人。

燕姐恍恍惚惚的走在街上,直到春荣唤她,这才回过神来。

“啊,好巧遇着你了,这几天也不见你过来了。”说完,燕姐又说,“你不来也是好的,这几日乱糟糟的,你来了反倒叫你笑话我了。”

春荣见她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便请她去家中坐坐。

“日头这样热,洗把脸也好。”

放在平日,燕姐肯定不会去的,但今日她偏偏答应了。

不知怎么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去,不想听娘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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