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十分出的门，七点半才到？”
姜之初见她进门，举起手机，没好气地说。
“我去买烧烤了。”林清清关上门，举起手中的一袋烧烤。
姜之初探头探脑：“那还有袋是什么？”
林清清举起，低头看：“哦，小龙虾。”
“再说了，医院离学校那有多远你不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我都还没去看学校就摔进医院了。还不都怪你！”姜之初说，“兰姨做的菜呢？”
“你自己脚不稳，蒋梦繁怎么没摔呢！”林清清挪了个凳子过去，看了眼桌上没有油水的菜，眼皮子跳跳，“果然我去买烧烤过来是正确的决定。”然后才回复道，“那么多菜，我就把桃姨叫过去跟兰姨一块吃了。”
桃姨是姜家的贴身保姆，从小的照顾着，兰姨也同样是，本来不熟的两个阿姨，因为两个人没事就串门，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处的跟好姐妹一样。
姜之初：“哦。”她又指指点点起她手心握着的烧烤，“那你怎么不先来，然后再点外卖啊？”
“你管呢。你这什么啊？清汤寡水的，怕是酱料都没有放，看一眼都要晕倒，”林清清把烧烤放上去，扑香，“还是烧烤得劲。”
“我又不能吃。”姜之初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热饭，没什么食欲地问，“对了，你说的极品男朋友呢？”她仰着头，向着门那东张西望，“难道害羞不敢进来？还是没拿下？”
听到极品二字的林清清差点咬舌。
林清清戴上手套，咬上一口肉，淡淡道：“口嗨一下，你还当真了啊。”
姜之初：“哦。还以为呢。”就林清清说干就干的行动力，她还真信门口那站着个帅哥。
林清清咽下口肉，细细想了想，发现，她连那人的脸都没能看清楚，也没能记清楚。毕竟她看见的也都是五官，都是单看，一会看的是下巴，一会看的是鼻子，还有下颚线，还有短暂的对视，眼珠子黑漆漆的，也都是好看的。几秒的对视，她能感觉到那人眼里的柔情，虽然也是短暂的，尽管那人的眼珠黑漆如墨，她却仍有这种感觉。
虽然模糊，但是记得是好看的。
只记得是好看的。
然后就是，不知道那里怪怪的。
是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吗？
嘶……
有点让人软绵绵的感觉。奇奇怪怪的。林清清回想当时对视的那一瞬，没忍住搓了搓手臂。
姜之初拆开小龙虾的塑料盒盖，对着发愣的林清清说：“你发什么呆啊。”她凑进，调侃，“是在回想啊？”
林清清回神：“不至于。”用竹签戳了戳姜之初喝汤的碗，“喝你的大补汤。”
姜之初端着已经准备好的碗，一手捏着汤勺，就差她的一句喝不喝。她问道：“嘿嘿，你喝不喝，我给你盛碗。”
“喝，我腿还没好呢。得补。”林清清说。她还挺喜欢喝汤的。
姜之初舀汤，问：“不是说已经脱疤了吗？我看看。”说着，抽了张纸巾擦净手，弯腰去捞起林清清的裤角。
“还好，快好了。”姜之初看着那褐色的圆形疤说，“我的伤也在结疤了。”说完，就猛地凑近，“对了，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
林清清把她捞起的裤子角放下，见她凑进过来，还让她闻身上的味，下意识地就吸了吸鼻子，说：“闻什么，你身上有味啊？”
见姜之初凑进的身子又缩了回去，埋头喝汤，林清清皱眉：“不会吧，我闻闻。”她凑进，嗅了嗅，“咦惹，姜之初你都酸了。”说完话，上半身马上就远离开。
“？”姜之初被她的动作吓到，本就有点心虚，猛地抬头，“不可能！”说的话虽然很肯定，但是，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清清眼睛翻了翻：“那你问我你身上有不有味。”
姜之初又拿了个大圆碗，抽了两张纸巾放桌上，开始剥虾：“我在这就没洗过澡，”见林清清一脸嫌弃的要离开，急的她马上说，“但是！我是擦身体的！也算是洗了啊……我就是感觉不舒服。”她急的有些口齿不清，复述着医生嘱咐的话，“医生说我这腿实在是不方便洗……伤口不可以也不能碰水……”其实医生说要真受不了要洗，可以带一个人帮她洗，可这让薄脸皮的姜之初怎么叫人……而且叫谁啊……都多大了。要让她接受别人看她洗澡，她能当场燥死……就算是桃姨从小看她到大的她都不能接受！
“哦。”
那也算情有可原啰，不过换成林清清她这样擦身体不洗澡，她是一天都受不了。
姜之初剥一个，林清清就拿签叉一个虾。她腮帮子动动，问：“那你什么时候出院？”
“应该是这星期就能出院了。”姜之初说，“哦对了，那个，我叫蒋梦繁买的东西你拿了嘛？”
“你还赖在医院了。”林清清说她，顺便把口袋里鼓鼓的瓶身拿出。
“什么啊！我这是对自己身体的重视。”姜之初拿起瓶子，看了看说，“对了，你说花晓怎么管那么严啊，都不放假，时间还那么紧，我都想柠小柒和初小霓了。我这一住院，就特别想念你们。”
“咦，你还抒情上了。”
她们初中玩的好的一群人，五分之二的人在花晓，五分之一的人在附中，五分之二的人留学。花晓是私立高中，学校里的学生，名副其实的千金少爷们。跟附中一样又不一样。
“要不是花晓不能混，我们都一起打包去了。”姜之初说，“我给她俩发信息都还没回我。快一星期了！”
入学花晓的学生，每个人的背景或多或少都特殊，就连老师也没差。
林清清跟姜之初这俩学渣渣的成绩就略微逊色了，她俩也就背景样貌优越。花晓跟附中也大差不差的，好歹也是江城中并肩称学习机的双校。
反正这两所学校老师资历和环境都大差不差，都是属于一类贵族学校，就是附中分普通班和重点班而已。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嗯。杨硕是不是也去的花晓？”林清清喝口汤，咽下去，热汤顺着喉管下去到胃，暖意涌上额头，怪舒服的。
姜之初把剥好的虾扔碗里，挪近林清清面前，点头叹道：“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啊！”
“不过我们柠女神是不可能会喜欢他的，杨硕他……怎么说呢，一厢情愿还是挺麻烦的。”姜之初又说，“诶？我记得杨硕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类型吗？你牺牲一下，让他爱上你。解柠女神之忧。”
林清清呛了下：“咳咳咳！你在说什么啊？”她抽纸巾擦擦嘴，“我觉得你应该是摔伤到了脑子，而不是腿！”
“而且他喜欢柠柒多少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
林清清说：“你这鬼主意吓死柠柒，吓死杨硕，也吓死我。看，一箭三雕。”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哦。”
林清清继续说：“再说了，谁喜欢冰块脸了，冷的要死，就差没冻死人了！”
姜之初附和：“就是！还装！在人柠柒面前就笑，冰块瞬间融化！人柠柒一走，他就又恢复他黑暗的一面！一点都不阳光明媚！”
林清清不点评杨硕他，只说：“我看啊，杨硕他在这条路上是一望无际的。”换了话题，问姜之初，“你买瓶糖为什么要叫蒋梦繁买，还要我跑来跑去的。”
姜之初眨眼说：“糖？这不是糖啊，只是看起来跟糖果一样，好睡觉的。我这几天被腿折腾的整晚的睡不着，也不敢跟我妈说，怕她白心疼又不能做什么。”
林清清拿过瓶子看：“安眠药啊？看着好像软糖一类的。好吃吗？”
姜之初说：“可以这么说。要不要尝一个？”她说着，就拧开盖子。
……
第二天上学，林清清光荣迟到。
实在是昨晚聊嗨了，从被姜之初忽悠吃了那个好像糖果的“安眠药”，再聊了会天。
然后，她就在医院睡下了。
早上要不是桃姨来了，林清清可能得睡到中午。
睡的可香，可死。醒了也可困，可死。
小问题小问题。
拎着桃姨带的早餐，林清清坐着车去的学校。简单的热馄饨，吃干喝净，一杯早餐奶，捧着不慌不忙的进学校。
进校园，又走到黄金楼，这个时候，快十点了，要下第二节课了。林清清这才有迟到人的自觉，不慌不忙的收起手机，等待电梯。上课时间，教学楼安静的很，拐角来了个人，脚步哒啦的，林清清钝感，咬着吸管向旁边人看去。
那人也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
“……”
很倒霉的撞见查课的老师。
不过……
是她初中学校的老师，看样子是升职了，成教导主任了，估计是跟着她们这届高一的升职上来了，威风了不少。
这个教导主任嘛不凶也不可爱，就是麻烦。
在林清清认知里，她认为的麻烦是：唠叨加啰嗦，还有没事找事，小毛病说大。
没错，面前这个老师全占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那老师开口道：“林清清，看到老师也不问个好。”
林清清：“老师好。”
“嗯好。还有，上课时间你不在教室里……”他反应过来，“你这是迟到了，才来学校是吧？”
林清清声名远扬，认识她并不奇怪。更别提初中她跟这个老师的斗智斗勇的事迹那么多呢。
林清清还迷糊呢，点头：“嗯。”
“你这第二节课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你这才来，旷了两节课，早读我就不算你的了。两节课你说你得少学多少知识？说说吧，什么原因。”陈主任说道。
什么原因？林清清咽下口奶，牙齿磨吸管，开始神游。
陈主任又说：“要是理由我满意了，就放过你这个老乌龟。”
还得满意？合理不就行了！
“你才老王八。”林清清瞪着他，小声嘟囔。
过了一个暑假，林清清都快忘了她初中敷衍人的理由了。
做噩梦了然后睡过头了？
路上见义勇为！？
认床，难以如睡？
林清清眼睛一眯，准没憋好屁。
——滴。
电梯到了。
出来位女老师，那老师对陈主任打招呼：“陈主任好。”又把视线看向旁边捧着杯子咬着吸管的林清清，一脸学生气，但又没穿校服，不确定地问，“这位是……”
陈主任说：“我学生。”
“噢噢，好。”说完，踩着高跟鞋嗒嗒走了。
俩个人一前一后进去，林清清按下电梯楼层，手还没收回来，问陈主任：“老师，你几楼？”
“什么做噩梦梦见自己上学了，上学路上见义勇为，床问题，闹肚子啊这些通通不要想啊，这些理由你初中都用惯了，老师也——啊，七楼七楼，我去七楼拿资料。”陈主任沉浸在教导的角色里，正说着，突然被打断，就问道，“是不是又没在听老师说什么？”
“听了听了。”林清清按下四楼的键位，吐字不清晰地说。
“哦，听了啊。现在上高中了，跟初中是不一样的，老师们的教学方式肯定也不一样的，不会像初中一样，啊那么耐心的教你，说你……”他语重心长地说。
林清清一个字都没听清，神游到太空。
滴，电梯开了。
林清清礼貌道：“老师再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主任走出电梯，看了眼楼层，又走回电梯，看着林清清离去的背影，摇头，按下七楼键，又感觉哪不对劲——
“林清清！你校服呢！？”他喊道。
前三个字赶在关门前传出了电梯外，后四个字在电梯里回音着。
“……”
电梯门关上了，林清清也准备转弯进班里了，下课铃响了。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幻听到了谁叫她。
班里还怪安静，讲台上语文老师在板书，林清清站旁边的楼梯口，等语文老师一走，她就转身进班级里。
反正她座位那么靠后，最后一位呢。
回到教室，刚坐下，就有个人跟她说话——她的前桌兼学习委员。
“清清，昨天下午你没来，老师没有发现。”学习委员叫陈莉，初中一个学校的，虽没一个班过，但陈莉单方面的对林清清有一种忽暗又明的关注。向林清清打报告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