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深邃,充满寒凉的眼睛,无波无澜,深瞳如黑墨。
林清清就这样撞进她眼里。
她下意识的注意呼吸。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有点浓郁过多,像是香水一类。
带着雨气,围绕着她鼻尖处。
这个人的鼻梁,怪高的。长的……眼睛好好看。林清清看的呆了,差点忘记了还卡在车上,她反应过来,迈脚赶紧往车下走。
那个人也撑住伞,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下一站东拾。”
她一边走,一边感受不知何时会降下来的雨。走了好一会,直到进入影景园,那把伞,一直在。
没有脚步声一样,也许被雨声掩盖住了。
“?”林清清冒头看,眼睛里充满问号。
“你认识我?”她问。
反正她不认识这个人。
雨还在下,逐渐变小的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后者眨眼,她嘴巴轻抿起,微微点头。
“噢。”林清清想。怪不得呢。不过这人,即使是带着黑色口罩都挡不住的好看,她怎么不认识呢。但是,有点熟悉。
“送我到超市吧,我买把伞。”林清清慢吞吞的走着,呼吸之间都是独属于下雨的味道。沾染了些许清香。
“嗯。”这人嗓音低低的,又有点软绵绵。
雨越来越小,林清清走到超市,已经是小毛雨了。她一步跨到屋檐下,看着那收伞的人。
她礼貌问道:“你要买东西嘛?”要是买的话,她可以请。好歹也是送了她一路。
但这话听在她耳中就是不是那个意思了,她收伞的动作一顿,在林清清的注视下,她把伞收好,整整齐齐的,最后扣好。
她摇头,转身就走。
林清清也没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高挑的身形很是单薄。
林清清往屋外一步,看着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的人影。她伸手准备接住雨,但是没有。雨停了。她白皙嫩亮的手上干干净净。
她转身进超市买了伞,最后往影景园走。
雨下过不久,空气很是闷,林清清本就是来这透气的,这下好了,郁闷不已。
她坐在影景园屋檐下的椅子上,看着游鱼,还有突蹿出来的一只猫,突然想起一件事。
撑伞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猫薄荷王”!
头发像,身形也像,眼睛……也特像。就是味道不一样,这次好像是喷了香水?
就是一个人。哎呀,有缘自会相见,果真如此。还是一个学校的,她要不要蹲一蹲呀?还认识她呢。为什么她就想不起是谁。
可那张脸,不应该,她不认识啊。
哎呦。她这记性。早知道拦住了。林清清放弃的靠在椅背上。
两点过几分,林清清才磨蹭的往园外走,她还挺希望碰见那个人的,可希望扑空,车上人不少,可没有那个人。
今天李子回家晚了半小时,王棂原本是在自家门口前的,她看了好一会,觉得不对,才又走到李子游家的,她站在别墅园里,看着雨下了又停,她打开手机,看着那鱼头的头像,犹豫着要不要拨打,挣扎几下,最后,她关掉手机,蹲在门前。
期间,外婆不放心,时不时打开门往对面看,大老远的比着手势:小鱼还没回来啊?
王棂摇头。
两点五分,李子游的身影才从路上走过。她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肩膀一边的黑色很不均匀。
她走到王棂门前,她这才发现,她湿掉了半个肩膀和发尾。可是,她不是拿伞了嘛。
王棂看着她手上握住的整齐的伞柄。
难道看雨小没开伞?可也不对啊,这湿的应该是一大片才对,而不是一边的。
李子游看了一眼蹲着的她,伸手揭掉了脸上捂的非常不舒服的口罩。她呼出一口气,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你,你感冒了!”王棂站起来,瞪着双眼睛。
李子游轻声一“嗯”,错身按指纹开门,边问道:“怎么蹲在这里。”
王棂跟在她后面,想问又有点不敢问,犹犹豫豫,几欲张口,最后又合上嘴。
李子游换好鞋,看向徘徊不定的她。
王棂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都难言。
她举起手指,指她的后背,断断续续,很是伤心的说:“你的,背,上的伤口,淋了,雨,感染,会感染的。”很痛的。
她说的结结巴巴,李子游就站一边,听着。
她话说完,李子游这才感受到背后的湿凉,后知后觉的疼。脑子里又一次的不由自主想到不久前,她好像真不认识她,完全是对陌生人的感觉,不过,也太没防备了吧。
她记得当时她走的慢吞吞,不急不慌的,李子游步伐也跟着她迈步小,举着伞的手却一直往前伸,生怕她身上落下一丁点儿的雨水。这是她下意识的。
她轻扫一眼,不是很在意。想起她问的那句话,耳中似乎还回荡着。尽管知道是无意的礼貌性问候,可她就是,心跳突然空了一拍,有点难受。
并不是生病的难受。
李子游的脸很红的非常不正常,王棂不放心,想回趟家,可看着她走去浴室,她不好关门走,就拨打电话,手忙脚乱的呼叫外婆。
两点十一了,子游姐姐应该是还没吃饭。外婆小心提着盒饭走来,王棂守在门口,大门掩了一半,接过盒饭,她跟外婆招手示意。
外婆不放心,不愿意走,打着手语往里走。王棂拦不住的,抱着盒饭,关上门,一起进了屋。
李子游还没洗完。她俩人就安静的乖坐在沙发上。
外婆很担心,一直打手语问话。
王棂无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直摇头。
洗了半个小时,李子游一头半干发,顶着张粉红的脸出来。她裹着浴衣出来,刚洗完的皮肤都泛着红,她病态白皙得过分的皮肤像是终于有温度一般。
她拿毛巾擦头发,毫无意外王棂的外婆也来了。
外婆看她走出来,站起来,十分激动的比着手语。手划拉的又快又急的。
李子游头发已经半干了,她抓了抓头发,走过沙发。
她坐在中间的位置,耐心地,不厌其烦的安慰着。
尽管她一直沉着个脸。
她手语很好,很有耐性的一遍遍做手语回复外婆。
王棂在一旁眨眼安静的看着。
外婆打手语问:你怎么淋湿了?
李子游面无表情的用手比划回复:没注意下雨。
安抚好王棂外婆,附中已经上课半小时了。好在,她请了假。
王棂站在门口,目送外婆慢吞吞的回家。她扶着门把手,转身看李子游。
她把半长的头发撇到脖颈一边,端起饭,安静的吃着。
知道李子游喜静,王棂看了一会,轻手轻脚的把门带上。
李子游扒拉着温热的米饭,看着一大碗的肉,发起了呆。
太清静了。
林清清还是迟到了,不过她老油条了,非但没有慌张感,还熟练的往电梯走。
看见老师,她还礼貌问候。心情颇好的样子。
至少在姜之初看来是这样。
“你没淋湿啊?运气也太好了吧。”
林清清从后门拐进去,坐到位置上,姜之初就震惊的问。
林清清瞥她,淡淡说:“天选之女。”
姜之初给她举了个大拇指,继续说:“你上车不久,天就下雨了。我跟小语都淋湿了。”她凑近去看,林清清看着她,她说,“你真没淋着啊,身上还怪香的。你到底去哪了?”
林清清眨眼:“香?”她低头嗅了嗅,一股淡淡清香闯入鼻子,她对香水的味道很抗拒,但这味道,她不喜欢也不讨厌的。
是那个“猫薄荷王”的味道!
香水味这么留香的嘛,就共撑一把伞,她身上就留下了她的味道。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下午,雨后的空气非常闷热,待惯了冷空气,再出教学楼,前后差别太大,林清清很不舒服。
一回家她就脱衣洗澡的,尽管她没淋湿,她也洗了头。把衣服丢洗衣机时,她鬼使神差的,靠近衣服,嗅了嗅。
那股香气还在。
她又嗅了嗅自己身上,那股味道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沐浴过后的淡香。
可鼻尖似乎还飘荡着那股清香。
姜之初对此很无语,这林清清洗完澡莫名其妙的怎么抽了什么风,非要去香水店。
“你去干嘛啊。”她不理解,一个又不喜欢,甚至于讨厌香水的人,去香水店的目的是什么。
“砸店啊?”她不确定的说。
林清清摸了摸姜之初的额头。
姜之初:“你干嘛?”
林清清看着她说:“没发烧啊,说什么傻话。”
“……”得,她不问了。要砸店还是买店,都随公主您意。
得亏傅语有自主晚间自习,不然,她也得被林清清拉去香水店。
姜之初正发信息跟初霓她们说这事情呢。林清清一家家店的走,闻。
快走遍了香水店,姜之初走的要断气。
“没了,几大家香水店的台阶都快给你踏平了!回去吧姐,我要死掉了。”她快累死掉了。
林清清眼珠子一转,拉姜之初上车,说:“走,调香店。”
“?”姜之初两眼一黑。
林清清今晚抽的风,会在明早清醒,后悔什么的估计是不会,这人做事情压根没有后悔二字。姜之初是这样想的。
走南闯北的,最后走近一家还算隐蔽的调香店,周遭环境偏古典,还没进门就一股香气,让人身心不由自主的放轻松。
姜之初稀奇的很,眼睛看个不停。
装饰很古风气氛,林清清在老板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姜之初虽然不想走动了,但还是打起精神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潢比一楼要稍微华丽,香味要更淡,也很好闻,有迷香那么个意思。
林清清很挑的,在调香老板的介绍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之初围坐在调香姐姐们的周围,聊天调香。聊的火热中,老板介绍一种香,说了一句话,林清清最后敲定那一种味道,那老板微笑着给她打包,不一会儿就看见林清清拎着一个包装完好的香水盒过来,对着姜之初说:“走啊,回家睡觉去。”她生物钟到点了,很犯困,要睡觉。
姜之初很想两眼一黑的倒下。她正玩起劲,上头着,可看着林清清困倦的样子,她点头,伸了个懒腰走出店。
实在是累了,她想问林清清千挑万选的香水是什么样的,可林清清一上车就睡觉。
她也跑累了。歪头闭眼小憩。
车间弥漫着一股清新香,淡淡的,悠长,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