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涣早上起的有些晚,吃了两个包子就直接去了学校。
王姐正站在教室门口催他们动作快一点,“考试了还这么不紧不慢,知不知道紧张?”
她长得很瘦,但是因为健身的原因从不会显得单薄,林之涣还没来得及逃离对她的恐惧,就又被抓来这个世界再经历一遍。
“王老师。”等到教语文的男王老师来了,王姐瞬间恢复了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和他打招呼,“可能等下会占用早自习的一点时间搭桌子。”
王老师点点头表示理解,王姐又在教室转了几圈才回去了办公室。
十四班的早自习有个规定,每一天都要有人站着读,一列一列隔着来,今天恰好就轮到了林之涣、任艺怜和周措那一列。
王老师走到周措身后说了两句什么,早读声音太吵,但大致猜出来是要他好好答题,紧接着转了两圈就下楼去了,他还带着28班的语文课。
“待会儿你们把书放哪儿?”任艺怜转过身来问。
月考不需要像期中和期末那样拿走所有的书,只需要把桌子和地上腾空,再把桌子反过来放就可以了。
但是由于每个班人数都不少,所以现在外面的走廊已经堆了很多书。
“我今天起晚了,窗台的位置没抢到。”庄蝶侧过头说。
林之涣正想着是不是要和谁的书混在一起放,就听见江满说:“中间有个绿色的箱子是我的,到时候你们把东西放那上边就行。”
“太好了,我们除了柜子里其实也没几本书,谢谢你啊江满。”
任艺怜说完就往窗外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来以后,就蹲了下来把地上的几本书和庄蝶的放在一起,暂时留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距离早自习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李江涛开始号召大家一起布置考场。
“我昨晚背诗了,待会儿不会睡着吧?”陈嘉衡说完就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老周,你东西和我一起放吧,我找了李江涛。”
周措的东西不多,抱着书到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之涣在翻翻找找。
“在找什么?”周措走过来勾了勾他的手指。
林之涣吓了一跳,看了眼周围没人才放下心来,“也不重要,就想着考之前再看两个作文模版,结果找不着了。”
说完,林之涣把人往边上拉了拉,神秘地说:“给你说,我觉得我妈心里有事儿。”
“怎么了?”
“我爸也好久没去南江了,林家吧……情况有点复杂。”林之涣凑到他耳朵跟前说。
周措拍拍他的头,安慰道:“先别想这么多,考完试再说。”
身负殷切希望,林之涣带着笔袋往希望楼走。
走之前收到了陈嘉衡赠送的一根笔芯,他说:“把我的考运传递给你,下次再见你的考场就在和平楼了。”
林之涣当着人的面把笔芯塞桌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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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考的是语文,对于十四班的学生来说,语文是他们最松懈的科目。
他们大多钻研在数物化上,语文一直是他们的一个短板。
但是林之涣可是经历过一二三轮高考复习的种子选手,之前就有人说高考的那段时间是一生中知识范围最广的时候,林同学就正处于这种阶段。
两个小时的考试下来,身边有的人睡觉,有的人在抓耳挠腮,只有他如有神助。
等到看见脸上难得出现困惑表情的周措的时候,林之涣终于忍不住嘲笑起来,“小周同学,哪道题没写啊?”
“我都能猜出来了,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作文没有抒情文议论文二选一。”陈嘉衡在一旁补刀。
周措否认,“抒情文我也会写。”
“那你怎么写的?”陈嘉衡不信。
林之涣也期待地看着他,周措回忆了一下,“我写的夜爬华山,晚上九点出发。”
“然后呢?”
“爬东峰,两点登顶,因为时间太早所以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五点过才看到日出。”
“有开头有经过有挫折有结局,起承转合,最后升华一下感情,就写先苦后甜,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扣题,不错。”陈嘉衡点评道。
周措抿了抿唇,“还没结局。”
“还没写完啊?”林之涣问。
“嗯。”周措说:“看了日出之后我绕了北峰,然后走栈道到了西峰,最后坐缆车下山。”
“那你的感情呢?”
“华山确实挺陡的。”
“完了?”陈嘉衡憋着笑。
“完了。”
林之涣点点头,学着周措平时的样子,也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小周哥,下午数学加油呀。”
周措不明所以,陈嘉衡笑出了声,“上回任艺怜和我说,其实写作文啊,不用那么事无巨细。”
下午的数学考试很快过去了,晚自习大家回到自己的班里,自我感觉比较好的同学开始相互对答案,不好的埋着头复习明天的理科综合。
王姐抱着手臂表情严肃地走到教室,她先是让大家不要说话好好复习,然后才开口把林之涣叫去了办公室。
七中的教学楼每一层都有教师办公室,老师的办公地点是跟着学生教室的变动而变动的。
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办公室里,王姐把一张草稿纸放到桌上,问他:“这是你的东西吗?”
“是。”原本他以为王姐找他是问他下午的考试感觉怎么样,结果她递过来的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过的草稿纸。
“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桌子下面?”
林之涣不解,“哪张桌子?”
“考场。”王姐叹了口气,“监考老师捡到送过来的。”
“不可能。”林之涣迅速否认,他重新确认了一遍草稿纸是不是自己的,“这是我之前随手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扔了。”
王姐其实也并不是很相信林之涣会做这种事,但秦主任把它送过来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见王姐不说话,林之涣又说:“这上面的公式太基础了,我可以现在默写,没必要做小抄。”
“嗯。”王姐点了点头,“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同学了?”
林之涣自认和别人交往不深,除了关系好的那几个,实在是……
“没有。”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样子。
“那你先回去,我可能要和你母亲沟通一下这件事。”
想到昨晚临睡前林贤一对自己的嘱咐,林之涣问:“可以先不说吗?”
王姐把草稿纸放进抽屉里,“希望楼教室里的监控坏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我可以默写。”
林之涣有些生气,他从前不觉得王姐这么不讲道理,“我父母不能知道这件事,教室里的监控坏了,那教室外的呢?我不认识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只要能找到这两天进去过104的我认识的人,就能知道是谁放的了。”
王姐没说话,林之涣朝他伸手,“草稿纸给我。”
“你要做什么?”
“我可以去找廖校长。”林之涣说:“您能够污蔑我,他不会。”
“林之涣你说什么呢?”王姐“砰”的一声拍响桌子,整个办公室的人迅速看向这边,“我只是要沟通一下就是造谣了?”
王姐胸口起伏剧烈,很生气地直视着他,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过来劝架。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免有不小心推到林之涣的情况,他眨了眨眼睛,片刻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校领导的办公的学工楼在七中的西区与东区之间的很长一段绿化带里,每当夜幕降临,这条路上的路灯就会逐渐亮起,但依旧不够明亮。
林之涣低着头走在这条路上,身边是一些居住在校内的学生家长和教师家属在散步。
一张几乎没什么作用的草稿,好牵强的作弊证据。
“廖校长。”林之涣沉着脸敲开办公室门,“我是林之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