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人情债
“嘭”的一声，束缚住聂笙移的水四散后落在地上。水球爆破的力量击中羌笛的小腹，将她重重冲到墙上，同时，她也受到反噬，跌在地上，没忍住吁了一口气。
她甚至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近乎绝望地看着聂笙移，“怎么会……”
羌笛发问之际，聂笙移已经破了楚连珩的水缚。在两股力量的对抗，哦不，是三股，楚连珩终于是能活了，却得切切实实缓一会儿才能活。
“你以魔元为轴，我怎么会破了你的水缚阵是吧？”又一次感受到濒死，聂笙移没了任何善心，她用荡云剑指着羌笛眉心，“放我们出去。”
羌笛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聂笙移，又像是在嘲笑自己，“出不去。”
聂笙移加大了力度，羌笛的眉心开始渗血，“我从没出去过。”
聂笙移知道羌笛的这句话没有骗自己，但她在洞里的时间总比自己多。聂笙移收了剑，凑近羌笛，“若我说你们斩魂族还有人活着，你要不要见见他？”
羌笛抬眸，瞳孔一震，一时没缓过神，尚未质疑真假，就见聂笙移手中拿着一个铃铛，对视中，聂笙移摇动了铃铛。
聂湛平和解溪到矣埃河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青禾攥着一把狗尾草在喊笙移姐。
聂湛平不解，“你这是？”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一刻，矣埃河同时有一人落地。
辛展扫视一周，“是这儿啊？人呢。”他从聂湛平开始点数，“你，你”，点到青禾时来了句“这位不认识”“你们都在，聂大王呢？”
聂湛平反问，“你怎么来了？”
“聂笙移找我啊，怎么不见她。”
聂湛平摇头，解溪也摇头。解溪从来都没来过酒罗山，也不知道矣埃河。
青禾道，“我也没看见，笙移姐不会真被河里的活物抓走了吧？”
洞中冰笛作响，聂笙移刚要说话，冰笛又急促地响了一阵。
“你不打算让他进来吗？你的同族。”
“你想用他威胁我。”
“对，他进来后你不放我们出去，我就杀了他。”聂笙移看向洞中洞，“那些灵魄，你们今天才是真的灭族。”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你大可以不放，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冰笛。”聂笙移抬手欲施法，“但总能歪打正着，到时候他是活是死我可就控制不了了。”
羌笛没作声。
聂笙移忍着剧痛，唤动了冰笛。
“够了。”羌笛喝住聂笙移，然而对方并未立刻收手，直到她说，“我让他进来。”
羌笛说罢，施法使冰笛跃出烛火，渐渐化成水幕。
“活物？什么活物？”
辛展没有得到回答，而是在三双眼睛中被突然涌出的水浪卷走。
他试图挣脱，他追到河底。
落地一瞬，辛展大喊，“哪个孙子偷袭爷爷！”喊完定睛一看，发现了聂笙移。
“聂大王？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吧？”
“我可没这个能耐。”聂笙移下巴指了下羌笛。
辛展随着聂笙移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修为不高的老奶奶，他视线又转回聂笙移，“你逗我呢吧。”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恰好来了这儿，你也恰好来这儿，所以就被卷进来了。”
“什么恰好，明明是你叫我……”
“我去看看楚连珩怎么样了，你问问她怎么出去，我问了，她不告诉我。”
“楚连珩也在这儿？”
回答辛展的，是聂笙移的背影。他再看向洞中老人时，觉得对方眼中好像有泪光。
辛展走过去，“老……老奶奶，是你把我们弄进来的吗，我们怎么出去啊？”
“孩子，你叫什么啊？”
“辛展。”
羌笛喃喃道，“辛展，好名字”，她仿佛在和自己对话，在沉寂与回想中，时间过去了很久。
“孩子，你在哪修行啊？”
“魂断山。”
羌笛怔住，虽然辛展被卷进水幕时，她就知道了聂笙移没有骗人，可是魂断山这三个字还是让她有点哽咽，“魂断山，好地方。”
那里什么都是好的，那里的名字是好的，那里的人，也是好的。
“是好，可清净了，我在那儿过得可自在了，所以，老奶奶，你能不能放我们出去啊？”
“可自在了。”羌笛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在就好，自在就好。”她看着辛展，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不知多久以来她再次发自内心地笑。
辛展觉得他礼的目的达到了，应该不用兵了。是不用兵了，因为羌笛笑的那一瞬间，他失去意识了。
聂笙移正蹲着扶着坐在地上的楚连珩，就见辛展躺在了圆台上，羌笛站在辛展脑袋前方。
“自己人都不放过？”
羌笛也许听到了聂笙移的话，也许没听到，总之没理她。
聂笙移看见在羌笛的手势下，圆台上方的灵魄向一起聚拢，最终聚成了一个大灵魄，落到羌笛的手心。
羌笛的手掌下扣，灵魄离开她的掌心，化成灵力钻进辛展眉心。
聂笙移发现，灵魄化的灵力已经没了，却还有灵力注给辛展。
她看了羌笛一眼，说道，“我可弄不醒他啊。”
羌笛收手，留了召唤冰笛的力气，与聂笙移对视，“你已经有出去的办法了吧。”
“只要你愿意唤出冰笛。”聂笙移侧头对楚连珩道，“你恢没恢复点？我可带不出去两个。”
楚连珩缓缓点头，在聂笙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几人站在冰笛下，羌笛再度唤出冰笛，化成水幕。
辛展站在聂笙移和楚连珩的中间，由两人撑着，待到水幕成形，三人钻进水幕之中。
三双眼睛再次看见涌出的水浪，浪中冲出了三个人。辛展被甩到地上，依然没醒过来。
青禾立马跑过去，“笙移姐，笙移姐你没事吧。”
聂笙移缓缓摇了摇头，纳闷道，“你们怎么都在？没事了，回去吧”，她回头望向矣埃河，望不到河底，只能看到潺潺的水面，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方才明明有很多人的命跨越时间在一人身上重新延续，此时此刻，也有一人在河底等待生命终结。
聂笙移最终回过头，结果刚一迈步，就向下栽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解溪扶住。
“聂笙移，聂笙移。”
解溪叫了好几遍聂笙移的名字，她没有任何反应。
楚连珩想起水缚之阵，立刻搭上聂笙移的脉搏，几秒后道，“放她坐好。”
***
聂笙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她刚睁眼睛，正巧聂湛平匆匆进了门。
可谓是一个风尘仆仆。
“姐？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有多吓人，我还以为又要把你送到魔……呸呸呸，呸呸呸，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聂湛平话密的像一堵墙，愣是堵住了守了聂笙移一夜的解溪。
聂笙移已经盘坐调息。
解溪终于得了空当说话，“现在还有哪不舒服吗？在河底的时候，你是不是凝神……”
聂笙移睁眼，“已经好了，你不用陪着我了，先回去休息吧。”
解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担心地看了聂笙移一眼后，悄悄出了屋子。
好在聂湛平听别人说话总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没多想也没多问。
聂笙移看向聂湛平，“你这是从哪回来的？”
“陵夷城。”聂湛平看他姐没有接茬的意识，便又细化了来处，“青禾家。”
“姐你都不知道，这一晚上给我折腾的，我先是陪你一个时辰，又去青禾家待了一个时辰，然后又回来，解溪闲我叹气他头疼，把我赶了出去，你说他多不讲理。”
“辛展在哪？”
“青禾家，我去青禾家就是因为这个，我明明就是说把你们都带回来，解溪竟然说他那是私人府邸，别什么人都往他这儿领，说谁着急谁领回去，然后青禾就说那就去她家吧，可你说一个男妖怎么能待在素不相识的女妖家里，所以我就两头跑呗，你说我都不知道青禾为什么担心那个辛展……”
“楚连珩呢？他救的我？”
这句话在聂湛平听来，是问句又不是问句，他再一看他姐的深情，无疑不是问句。
“不知道他醒没醒，姐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晕倒了他多着急，二话不说就把灵力输给你了，一点都没犹豫，他其实也在这儿陪你来着，但是刚放你放好没一会儿，他也晕了，可能是灵力消耗太大，我就把他弄他屋去了。对了姐，我还没问呢，谁伤的你？是不是就那个河底，我这就去把河水抽干让它无栖息之地！”
聂笙移笑了一下，“大话说完了？你还没抽干河水的能耐，去看辛展吧，他若是醒了，告诉他两日后去矣埃河找我。”
“那我先走了。”聂湛平走了一步后又回头，他的后怕一阵一阵的，“姐你真的已经好了吧？不会再晕了吧？”
“不会，你快去吧。”
聂湛平离开后，聂笙移起身去找了楚连珩。
在门外，聂笙移敲了两下门，无人应，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楚连珩正睡着，但是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
“谢谢你救了我。”
“但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