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五天任務因為主模組錯誤持續擴大,程以寬幾乎每天都進出林初夏公司的合作會議樓層,與她的策略部門及技術支援人員高密度協作。
他不是她的同事,卻在那段時間裡,比她身邊任何一個人都還靠近。
合作從早上的風險討論會開始,到午餐在會議室分食速食盒,到晚上十點還互傳測試碼與資料模型。他們的配合,近乎無縫,也近乎危險。
她從辦公桌抬頭,他剛好進門。
她剛結束部門簡報,他就遞上回測報告。
午餐會議間,她一句「你沒吃吧」,他就自然地坐在她對面,邊吃邊改程式碼。
彷彿一切,都無比默契。
也無比節制。
—
但節制,不代表沒有感覺。
那天傍晚,他們在會議室待到八點。燈光被調暗,只剩投影機亮著,桌上擺滿手稿與資料。
林初夏轉頭問他:「你這段計算邏輯,是不是故意忽略了權重異常?」
他沒回,看著她的側臉出神了幾秒,才淡淡說:「妳這句話裡有點情緒。」
「我有點累。」
「我看出來了。」
她放下筆,轉身對上他的眼神。
「你不是應該說:『情緒無法量化,請重述問題』?」
他嘴角微微一挑,沒有笑出聲,只回了一句:
「我還在學。」
—
隔天早上九點半,他進會議室時,她正打著電話,眉頭皺得很深。
他沒打擾,安靜坐下打開筆電。
她掛電話後一臉疲憊地看向他:「我們剛接到財報組通知,預估有一組模型數據被錯置,可能導致我們前期市場預測全線跑偏。」
「模型底層我能補。」他語氣依舊平靜,「但妳要先睡一下,眼神已經開始發虛。」
她靠著椅背深吸一口氣:「沒時間。」
他合上筆電,看著她。
「妳如果這樣熬下去,我修得再完美也救不了預測錯誤。」
她轉頭盯著他,像是終於無法控制壓力,聲音很低但有情緒:
「你一直都能保持這麼冷靜,是不是因為這些都跟你無關?」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走向她。
沒有生氣,也沒有解釋。
只是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扣住她腕上的錶帶。
「這些如果跟我無關,我不會還留在這裡。」
她怔住。
他的手指從她腕骨上滑過,又慢慢放開。
「我不是不在意。我是在意到必須讓妳穩住,才敢靠近。」
這一瞬,她的眼神微亂。
—
從那天起,兩人的氣氛更微妙了。
在別人眼裡,他們是配合無間的技術與策略搭檔。
但在那些深夜一起校對公式、對到凌晨三點還互傳測試碼的片刻,他們都知道:
這場合作,早已不是一組單純的工作任務。
而是一場情感與理智之間的權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