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末努力打工兼职一天赚来的钱，还没大小姐的一顿饭贵。穷人生活的意义在哪里，微薄的薪水仅仅能支撑简单的口腹之欲。

她羡慕间绪，至少她不用为生活奔波，虽然又蠢又自以为是，但也算帮她许多。

齐如芳一开始没想到，银兰高中部社团的东西是现在课本上学不到的，小小的社团还配备专业的竞赛老师悉心指导，更何况江原学长对所有社团团员的问题都很耐心帮助，解决了她许多问题。

她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所以刚上手忙的一团糟，学的也是一头雾水，只会帮助做一些基础工作，有时候她也会被自己的问题愚蠢到，但是江原学长没有嫌弃、看不起她。

齐如芳不理解间绪放着好好的机会不学习，每次来了都是玩，到处转。

一开始她还会好言好语劝学习，渐渐就随便她了，大小姐不需要努力，反正大小姐从来不会听她的话。

彼时，间绪正坐在床边翘着白嫩嫩脚丫子一个个给指甲盖涂上五颜六色的指甲油，十个脚趾头十种颜色。

偏偏她还满意得不了，咧着嘴偷偷笑。

齐如芳：.......

间绪欣赏够了，才看向床下尴尬地一直仰着头的齐如芳。她从床尾扒拉出试卷和习题册，递给她，高傲地仰起下巴，用自以为冷酷严肃的语气命令，“喏，给你，快拿走啊，我不想写了！”

实际间绪嗓音软乎乎的，像长牙五爪的小奶猫，实际上凶不起来，让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齐如芳埋头藏起冒犯的视线，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作业她都做过，再按间绪的笔迹抄写一遍很快，况且还有钱拿.......

江原从身侧的人呼叫声中，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他恢复侃侃而谈的模样，温声说，“嗯做的很好，单片机无法-正确读取，是因为你这里，引脚接反了，输入和输出调换，再试一下。”

齐如芳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在江原的指导下重新接线。

间绪给她钱，替她跑腿，解决她经济上的窘迫。奖学金只够她一个人生活，可是她还有奶奶，而且距离奖学金的兑现需要走学校申请流程，并不会及时到账。

下次呢，万一有哪次她没有争取到奖学金怎么办，她需要攒很多钱。齐如芳觉得自己奇怪且矛盾，明明间绪给予她很大的帮助，可她不由自主地恶意揣测间绪的用心，想尽一切可能去厌恶她。

怎么会这样呢，好像她心里冒然生出一团沼泽，发疯地想把自己狡进去，牢牢束缚。

间绪明明是个乖的、很可爱的小孩啊，就是有点阴晴不定、脾气不好、性格不好，娇生惯养的这不喜欢那嫌弃的，可齐如芳瞧她还挺乐在其中的。

尤其是当着她的面嫌弃小吃摊的火鸡面烤冷面，说味道好臭，等走了一段路人不见了。齐如芳回头找的时候才发现，间绪偷偷蹲在小吃摊后面吸着鼻子吃，吃一口就停下来辣的不停哈气，还骂人家老板为什么做那么辣。

老板都无语了，“你个娃子，人家火鸡面就是辣的嘛！”

齐如芳弯着眉笑盈盈觑间绪。

间绪被捉包了，强撑着气势点头，“我就是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值得他们排那么长的队。”

当晚间绪回去就拉肚子了。

齐如芳懊恼当时没看住她。

间绪竟然一改常态没有抱怨，她安静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难过，“我想吃，说不定下次没有机会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呢。

她好想任性一把，既然都不爱她，那就让他们都恨她吧，等她死了也不会孤单，富间木这个狗东西一定会经常来她的墓碑骂她。

可是那会她没机会还嘴了，不行不行，她要把骂人的话写下来，不定时送富间木反击才行，她富间绪可不能被人白白骂了去！

当时的齐如芳不明白怎么会没机会呢，等她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再也看不到那个讨厌的女生了。

是因为糟践了自己的自尊吗？可是她很穷，她的自尊不如钱来的实在，她不敢看间绪的眼睛，会怕越来越讨厌她。

明明不是的，间绪虽然讨人厌，就一点点，还是很可爱的，要是嘴巴闭上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哪里学来这么多刻薄的话语，张口闭口就是穷人、平民。

富书瑶知道江原在社团，特地掐着社团关门的时候过来。可不巧，正好被她看到江原与人交头接耳的一幕。

二人亲密的模样，刺痛了富书瑶的双眼。

那个女生穿着朴素，脚上穿的布鞋虽然干净，但明显因为穿的次数多而脱胶了，一看就是没背景的穷人，长得也普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攀上江原吧。

富书瑶眯着眼，忽然注意到齐如芳马尾上的发绳，淡黄的发绳坠着小小的草莓，很眼熟！分明是上次江原副座她捡到的东西。

江原口里的好妹妹原来是她。公寓里的女生也是她吧，贱不贱啊，明知道有主的，还要跟苍蝇一样粘上来，全校都知道他们两家会联姻。

富书瑶长指甲狠狠按压着掌心，心里气死了，但还是维持表面的微笑，缓缓坐到江原身边，

“阿原，我给社团大家买了咖啡，大家辛苦了。”

“来喝点咖啡吧，毕竟辛苦了一下午，大家不要太累哦。”语气关切极了。

“哇，谢谢书瑶学姐。”成员们一一接过咖啡，笑着感谢，“跟着江原学长有口福了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在活动教室的社团成员有六个人，她一开始并不打算喝。

她觑了齐如芳低头寡言的模样，计上心来，直接戳开一杯热美式，喝了一口，然后假装愣了一下拍拍脑袋恍然，“哎呀，忘记还有个同学了。我点少了。”

她摸了摸齐如芳的头，蹭过上面的草莓发绳，面带歉意，言语关怀，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误，“怎么办，不好意思，没有点你的份，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学妹。”

有人触碰她并在她耳边说话，齐如芳抬头原来是富书瑶学姐，她长得落落大方，发丝精致，脸上挂着得体的妆容。

齐如芳尴尬地摆摆手，她结结巴巴开口，不太懂应付这种情况，“没关系的，学姐。”

转而她看到社团成员面前都摆放了一杯咖啡，连讨厌喝苦东西的间绪面前也放了一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隔绝在外了。

没关系的，她习惯被忽略了，而且也不是很熟，她也不爱喝，她只是有点不舒服。

齐如芳注意到间绪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推开了。

江原手边有有一杯，是富书瑶特别给他点的，还专门按他的口味备注。

其他人都有，就她没有，江原的目光看向对面尴尬的女生，齐如芳头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注意到她。她只在有问题的时候才会鼓起勇气问他，对比某个游手好闲的人，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他不顾富书瑶脸色难看，将属于他的那杯咖啡推过去，“你喝吧。”

齐如芳知道江原学长是在替她解围，她感激地看向他，正想开口拒绝，根本不用对她这么好，没必要。

“不——”话还没说完，只见间绪蹬蹬地跑过来，气势汹汹地将难喝的咖啡“啪”杵到她跟前，她语气嫌弃，“难喝死了，给你喝！”

富间绪本来就是没礼貌的小孩，只会在妈妈面前装乖，又喜欢黏她，富书瑶烦的要死，她乐得看间绪爽性子，惹得大家都讨厌最好。

咖啡吸管上明晃晃留着浅浅的牙印，喝过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呢，这不埋汰人吗。

江原蹙起眉，刚要制止。

齐如芳已经坦然地接过，放进嘴里喝了起来了，面上没有一点介意。

她不好意思开口，“江原学长，不用了。”

不能浪费食物，这段时间，她习惯吃间绪剩下的了，主要是间绪什么都想尝一尝，没吃几口就厌倦扔给她，不然就是扔垃圾桶，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她都吃下了。

她不介意间绪的口水，间绪是个干净的女孩，只是脾气不好。

江原愣住，只好作罢，一脸无奈地看间绪。偏偏间绪毫无不在意，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本来就很难喝嘛，为什么要喝这么苦东西，这么爱喝，吃药好了，她囤了好多呢。

江原察觉富书瑶有点针对齐如芳，但是富书瑶的行为放在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他不能看着成员被人欺负，他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咖啡多少钱，我转给你。下次不用带多余的东西过来。”

富书瑶的笑容瞬间收了收，很是受伤地看向江原，“江原你跟我还用分这么清吗？”

他竟然因为齐如芳凶她，富书瑶瞪了眼齐如芳。

“既然你不高兴，下次我不送好了。”给她等着，一个贫困生能不能在银兰高中安稳读下去另说。

银兰高中部学费高昂，花销大，特招生获得奖学金只能保持排名前列，如果挤不到只能收拾东西滚蛋。

齐如芳莫名，不知道怎么惹到富书瑶学姐了。

回去的路上，间绪突然转过身来，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碎石，睁着眼睛好奇地问，“你喜欢江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