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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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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纸背依稀可见那第一列的四个大字。

少侠谨启。

天罡星暗道不对,终于渐觉慌乱。

眼见李一尘就要大声念出,天罡星狠狠推了一把自己面前那几个江湖人,斥道:“还不快上!真当自己是来吃吃喝喝的!之前谁说的这两人并无什么真本事,还要将他们打趴下的?现在就当缩头乌龟了吗!”

这一喊,果真又勾起李一尘兴趣。

“哦?谁要打趴我?”

李一尘惊愕,作出害怕表情,望向天罡星。“是你的侄儿侄女们吗?晚辈打长辈,不太合适吧?你们一定下不去手!”

接着笑出声来,李一尘面上变幻莫测,令所有人摸不清方向,只能从他的笑中感觉出可怕,渐渐后背都窜上一股冰凉。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拔剑而上。

“不如,我来个开个头!”

一旁,天罡星趁势要跑,杜月寒瞧见,飞身上前轻轻松松的又给控制住了。

被反手绞着,天罡星疼得吱哇乱叫,冷汗狂流,不过仍不忘竭力转头,对杜月寒献媚。

“英雄,你们都是英雄,一来就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们何苦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动刀枪?只要你们放了我,钱不是问题,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们啊!是三千两还嫌少?大家相安无事这么多天,你们上次也帮了我不是么?何必再引战火呢?你想要多少,我现在就带你去取!”

说完,天罡星都觉得要口干舌燥,可是杜月寒没反应,还是一尊纹丝不动的菩萨样。

天罡星一急,又想使坏,好在杜月寒眼疾手快,抓着他起来啪啪两下给点了穴道。

这下,就干瞪眼,呆立吧。

草生走过来扯扯杜月寒衣角,又指指天罡星腰带,示意其中还有东西。果然,从中又掏出来一个小瓷瓶,里头是流动的液体。

杜月寒问这是什么,天罡星闭嘴不答。

“好,那用你试试。”

直接打开瓶塞就要倒出来浇给天罡星用用,杜月寒面冷手快,不似在开玩笑。

“不不、不!不要——”

其他人不知道用处,包括草生恐怕也只是看他这瓶子奇怪才留了心眼儿,天罡星大骇,心道这一瓶子蚀骨液倒下来,那还能活人?

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这条命更重要。

是以,竹筒倒豆般,就这样全部交代了。

武林中,一直以来数血煞门这支黑暗势力独大,而血煞门中有一种专门处理尸体所用的药液,顷刻间将血肉化作脓水烂泥。这种药液,方便了血煞门行事,却也给各门各派带去了多年更深重的灾难。

听完,杜月寒倒是没说什么,沉默的将瓷瓶收进腰侧的小口袋里。

这时,李一尘也已经解决完那些技不如人的半吊子走向杜月寒这边,见人状态不好,遂揽过肩让人依靠着自己。

然后才看到天罡星那副呆若木鸡只剩一双眼左右溜来溜去的模样。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侄子侄女儿啊?”李一尘嘲讽道,并且还要一次性骂两拨人。“天罡星,你从前在太乙教的功夫也是这么差吧?难怪会被撵出来,不是犯了教规,其实是天资太差实在无可救药!哈哈哈——”

所有人,跑的跑,抓的抓,一夜间,一无所有。天罡星无能狂怒,索性大声开骂。

啊呀,还能是什么呢?

无非骂他们不讲信用,上次收了钱这次还来侵扰,到底为的什么?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听得耳朵要长茧子了。

“我以为你还算个聪明人呢。”

折扇抵上天罡星脖颈,李一尘目光灼灼,上下打量,充满玩味。“没有跟我选择硬碰硬,就足以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了。这么比起来,还是死在我手中比死在官差手中更强一点吧?毕竟那些人,可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代价什么的……”

“不如先想想现在吧。”说完,李一尘退开一步把草生推了上去,要他想想怎么解决。

草生还是有点儿不敢跟天罡星面对面,不论从前怕得要死还是后来背地里狠得牙痒痒,都不能破胆儿。李一尘虽不了解他们之间有什么深层次关系,但也不妨碍他要做的事。

拍拍肩,李一尘对草生说:“怕什么?快问问他的金库都还有哪些?这是我答应给你的报酬,可不能食言。”

闻言,天罡星目眦欲裂,恨不能撕碎了草生。

“你这畜牲,从第一天起,我就该直接卖了你!留下什么畜牲不好留下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从第一天起,你就在想要我的命!”

本想奋力扑上前去,可被点了穴,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只不过汗哗哗地流,眼珠通红暴涨,让天罡星看起来愈发可笑。

递上剑,李一尘又问草生:“需要把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吗?给你用。”

草生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宝剑,又看看满面狰狞的天罡星,咬咬牙,终是没有动手。李一尘正要感叹,便见那小子找月寒要来那盒药丸,然后撬开天罡星的嘴把那些药全部倒了进去。

果然,这小子一点没变。

“这药没有解药,痛死了就活过来了。他一次性吃这么多,只怕还没挨到活,就先自裁了。让他在极乐的环境与剧痛的现实中死去,比千刀万剐也舒服不了多少。”

草生面色冷静的陈述,李一尘看着他,淡笑,收回宝剑,走向那堆被绑起来的乞丐。

李一尘对他们笑了笑。

那些乞丐也就露齿大笑,满脸讨好。

招呼来草生,李一尘依旧打算让草生自己做决定,不想这小子这次倒是毫不犹豫,照着乞丐们的脸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偏偏这些乞丐被捆着,用尽全力也只能在原地翻滚,任由草生一个小孩儿打得涕泗横流。

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打累了,草生请求李杜二人直接把他们杀了。这些人可是采生折割的人贩子,逼迫小孩儿乞讨,自己从前也遇到过。

李一尘欣然应允。

还好心的给草生留了一个。

事毕,就直接去找了那些被关起来的小孩。

可此时,草生却犹豫了。

畸形的人体,或残缺或变形,有的甚至连思想都没有,只会啊啊啊地叫,早已不能再称作人。这些怪异可怜的东西,给他们自由,反而是最大的残忍。

最终草生什么也没做,转头离开码头后就去了衙门报案,把一切丢给睡眼惺忪的官差。

最后,蹲在大街上痛哭。

李杜二人大致知道他在哭什么,他们静静等着,等待朝霞铺满天边。

哭够了,草生站起身,坚定的表示自己要去把小乖找回来。他做了亏心事,即便获得梦寐以求的富足生活,依旧日夜不安。

李一尘很欣慰,高兴这小子还不算太糟糕。

“那你师兄呢?”李一尘笑道。“不管了?”

“是……师兄,师兄他还活着!他在哪儿?”草生如梦初醒,喜不自胜,却又立马垂下头,沮丧万分。

“还是不见了,我……我没脸见他。”

“是谁没脸见我?”

街上,传来另一道声音,熟悉,令草生又红了眼眶。

黑紫的天边冲出一小片橙红,这红里又射出金光万丈。一个男人就站在这霞光下,含笑而望,不似初遇时的肃杀,亦不似再之后的悲伤,那双永远雾气蒙蒙的黑瞳啊,依旧漾着温柔的波光,像是对整个世界的原谅。

看着看着,草生就涌出泪,才发现之前的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师兄!”

奔跑着扑上去,草生抱住同样向他张开手的男人,一边哭,一边不停道歉。

尽管把眼泪鼻涕都弄上了男人的衣服,男人不介意,还是给他一边擦泪一边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草生,你该对不起的人是小乖。我们去把她找回来。”

随后,男人说起这段时间消失的原因。

原来,他循着记忆回到了家乡。

遗忘的记忆重现身影,他紧紧抓着一点点线索期冀每一个奇迹的诞生。

他挨家挨户的问村里当年有没有一家人丢了孩子。若是女儿,丢了的可多,但丢了男孩,村民们还有些印象。一个个比对后才知道当年确实有一户姓林的人家丢了个男孩儿。

父亲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母亲是镇长女儿下嫁的。那天男主人出门,女主人孤儿寡母,突然间就窜进来一个蒙面男人!没对女人做啥,却是抢走了她怀里正在牙牙学语的儿子……

女主人接受不了儿子被抢走,拖着生产时落下的病根儿缠绵病榻两三年后咽了气。男主人自小读圣贤书,读得把爹娘累死了,读得儿子被抢走了。想不通,妻子亡故后第二天也投井死了。

好好儿的一个家,就这么破了。

还不算完,期间,他再次病发,还在村里的小路上就无法控制的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把过路的村民吓了一大跳。

他不愿给人添麻烦,强撑着站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寻着块偏僻的荒地,想着在这里悄悄死去最好。

心脏犹如万蚁噬心,他疼了又疼,不明白这一生究竟为的啥。日夜更替在他眼中早已不再清晰,过往云烟都想一笔勾销,就做天地间一缕最轻若无物的炊烟,从爹娘的房子里飘出,又消散于广阔的天。

不知过去第几天,忽然,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呼吸平缓、神清气爽,除了快要消瘦得不成人形,一切无恙。

眼前,是蓝蓝的天,洁白的云,翠绿的树冠间,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飞来飞去。

他活了过来。

男人低头抚去草生颊边最后一抹泪珠。

“我姓林,草生,以后我不是你师兄。我很抱歉,是我受人蛊惑,为虎作伥,把你抓了来,害你经历这一切。”

“林公子是怎么遇到小乖的?”李一尘问。

于是,男人又说起关于小乖的事儿。原来他是在南边的一座小城里碰见小乖的,当时她正在街上东张西望,挎着一个菜篮子,似是寻找些什么。

男人与这小女孩有过一面之缘,因草生之故,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待上前耐心询问,却知道了居然是草生把她卖到了这儿。

这儿的主家嫌她太小,转手丢给厨房,厨房嫌她无用,给了个篮子要她上街去买菜,不装满不许回。

小女孩不知这是哪儿,只会磕磕绊绊的说哥哥带她去一个好地方,可是这儿的人怎么都嫌弃她。哥哥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呀?

那时,男人的病已经全好了,本想带走小乖,可那主家狮子大开口,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小姑娘,也敢要价一千两白银。他拿不出来,交了部分赎金后请求主家多宽宥些时日,一定要等他回来交完剩下的。

这才写信先通知了李杜二人。而正好,李一尘表示太乙教的信也到了。

听完,李一尘展臂一笑。

“千两白银很简单,这对天罡星来说不算什么。便是草生,也是用过这么多钱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递给草生。

“喏,你的报酬。上面有天罡星多年来接手的交易生意,亦有他每一座金库的具体方位。你们把钱弄出来花掉,或者捐了,就当破财消灾。”

说完,又捏着一张信封交给男人。

“你疑惑的事情并没有全部答案,何去何从,交给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男人接过信,神情怅然。

“二位少侠,我该如何感激你们的恩情?如若没有你们,我只怕到今日亦无法彻底清醒,更遑论,去赎罪了。”

李一尘摆摆手,一边搂过杜月寒,表示不用在意,快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斩妖除魔,维护正义,正是我辈应行之事。”转脸看着身旁安安静静的月寒,李一尘安心一笑,忽然倾身靠近,在杜月寒脸颊上吻了吻。

“要谢,就谢谢月寒吧!我并没做什么事。”

这一幕,草生和男人都看呆了。

而杜月寒刚刚反应过来,便见的是草生和男人震惊疑惑想看又不敢多看的模样。

羞赧,混含着微恼一起攀上心头。这时,李一尘却向他张开怀抱,温柔,可靠。

杜月寒心一横,干脆顺势躲进李一尘怀中,枕着他肩膀偏头不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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