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还湿着,出门太急没带伞吧。”
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夏目漱石出现的太早,不在计划内。有人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要让我和夏目漱石见面。森鸥外死讯泄露太快,这不正常,按理说最快也要等明天,因为中原中也还没回去,损失最为惨重的港口黑手党不能乱。
麻生理惠翻出随身带的手帕:“给,搭头上,不然头疼。这里的冬天,风可冷了。”
目前砍得只有一条路,所有人只能按照这条路走。“猎犬”会有求于太宰治,清除一切障碍压死“主战派”,福地樱痴的死就是为此准备的借口。至于之后太宰治会不会借此控制什么,不是我能预料的。大规模的清洗后,成为不可或缺核心的太宰治……if线重演?不,大概率会全塞给其他人,比如中原中也。
稍微暖和点了。多谢婆婆。
“谢什么啊,你能回来就好,不然我一个人住那里怪冷清。”
冷清吗……确实,今年的冬天可太难熬了。
具体整合内容坂口安吾和种田山头火会负责,中原中也会同意,这里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管理层。中原中也身份一旦加码,作为“前试验品”的过往便没人敢产生妄想,更何况还有魏尔伦。
两个地方不同层级问题全部解决,最关键的点便取决于夏目漱石。他的的身份,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有几分面子,由他牵绳无疑最合适也最快,保证能在最短时间里促成。
所以谈话和协商是必要的。他会同意,一定会同意。
之后横滨政权统一的同时反噬中央,再整顿各个层级,尽量把散装的“系统”变成完整的“国家”。
作为文野世界主要舞台的地方结构重组,首要任务即将达成。而作为世界观中有重要地位的西方,伴随着战争的削弱,对旧体制的维持又能到什么时候?
“快到了,往前在走几步右拐就是。二楼还给你留着,你留下的小绿芽可精神了。”麻生理惠想到绿油油的植物总会心情格外好,越到老越是喜欢生命力旺盛的事物。
是啊,快了,不会太远。能做的全都做了,如今也不过是要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于是目的地到了。
麻生理惠将钥匙重新给予,有些啰嗦的嘱咐回去祛祛寒、洗热水澡,就好像之前离开的事从未发生。不多问不多说只是说:“注意身体。”
“……感谢您。”
手帕物归原主。
麻生理惠:“回去吧,回家好好睡一觉。”
谁?
“……”什么……我,回……家?这里算是吗?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应该答应她。只是标准社交礼仪,赞同会提高认可度减少多余麻烦。合理。只是礼仪,没有其他。
然后回家。睡觉。好好睡一觉。
谁?
头疼。
不想。这里不是,根本睡不好。正是因为好心,才不能承认。我不想。
头疼。
于是我说:“会的。等忙完了就回家,到时还希望您能推荐点伴手礼带回去。”
记得要笑,笑一下。很简单。
我会回去,一定会回去。
道别,上楼。
记忆开始回溯。当我踏上楼梯的那一刻,尽头的平台无限的向上延展螺旋上升。回首也是深不见底的螺旋梯,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我站在盘旋着固定在望不到头的柱子上的楼梯。
四周环绕的是满墙的书。没有名字没有标签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书,整齐的挤在环形的书柜里。
向上还是,向下?
随意在一段停住,沿着向外延伸到平台,墙上的书变得触手可及。
这是……
书页飞散,在一个遮目后,墙体分开,光影投射到其中,望不到头。这是这本书记载的数据,不属于我的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在这片空间中显现。
不清晰。
都是一个个的模糊黑影。
身后的墙突然关上,陡然的黑暗本应该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白色的边缘线又明确的勾勒出每一个影子的团块轮廓。
我合上书,看着这些影子慢慢走向同一个位置,逐渐拉扯变形,膨胀又紧缩,最终汇集成我最熟悉的模样。
其实只有衣服眼熟,剩下的……甚至不算人,整个画风都很迷。露出皮肤全是黑色像素块,其余都是白色,用线条区分出不同部位,像个蜡像杵在我刚站过的位置上,“凝视”着我。
是【罚】。
再怎么控制还是跑出来了,面对面battle不可避免,这就是陀总也走过的路吗?
只是我的……被压制到甚至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能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杀掉福地的事提供了一些支撑。
因为我的【罪】加重了。
头疼。头疼于异能奇妙的机制,乱七八糟完全不能用还给自己添堵。
说不了话就放我走,让我大规模同步陀总记忆死都不可能。谁也不能保证同步之后我到底是多了陀总记忆的我,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脑子里多了点普通人的经历。
所以不要光笑啊,拦住别人又一言不发的微笑很吓人。
“是吗……还是说不了话。”我掏出备用手枪——和之前上岸时准备的干衣服放在一起。
上膛开枪。
弹壳崩落到地面,子弹击碎人影,于是环境开始崩解。我又回到了一开始上楼的地方,麻生婆婆在挥手告别,说着“回见”之类的话。
头疼,同样的话还要再说一遍。
记得微笑。
上楼。关门,落锁。
头疼。
到此为止,所有想到的方法理论、实践检验的真理,一切可以交付的已经完成。
陀总会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交出最好的答卷。
一方面借着这个世界本来存在的破坏力不断毁灭,另一方面为试图重铸世界的力量加点小心思。这两者原本就存在,我能做的也只是催化,让整体向我希望的方向变化。
头疼。好饿。
忘了冰箱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头疼。
这里被搜查过,只是被还原的很好。衣服架被检查的人全掰了,担心被发现所以又买的一模一样的。
还有包泡面。煮了。
去别处看看。
窗台上的绿植奇迹般的还活着,在被人连根拔起又塞进去后。生命力真顽强。
纸箱子消失。还好里面的东西提前找地方藏了。
其他没怎么变。
走完大半圈我掀起床单,看着空荡荡的床底突然没了力气。木地板不算凉我就直接坐下,第一次脑子空空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果戈里把所有的文稿全搬走了。确实信守承诺,那么一大堆连摸鱼图都没放过,全搬走了。真不知道陀总看到关于他的极致草稿会不会怀疑我有自恋倾向。
头疼。没药。
面,恰了。之后睡一觉一切都会好。
都会好的。
我只是太困,睡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