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疑惑地看着谢予：“什么办法？警告你，别想耍我，不然我现在就走。”

谢予神秘一笑，翻开手账的第一页，随即，他对夏唯说：“闭上眼睛。”

夏唯十分警惕：“你要作甚？”

谁知，谢予竟然严肃起来：“小夏，要互信。”

夏唯想，以这家伙的心灵能力，如果真想害他，大概率是躲不过去的，犹豫一下还是听了话。

当视野变成一片黑暗，几乎下一秒，他竟重回清明，可双眼却依然是紧闭的。

「这样就能一起看了。」

谢予在他脑子里说。

“你会不会把内容加工之后再传送给我？”夏唯小心地问。

「我没那么无聊，」谢予回应，「准备好我就开始了。」

夏唯：“嗯。”

旋即，夏唯“看到”谢予打开了手账，前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恶心。

那是大脑的解剖，活体解剖，是猴子和猩猩等灵长类动物的，但还是让夏唯一阵阵反胃。

「难受就休息一下。」谢予说。

“我没事，你继续。”夏唯故作镇定地说。

谢予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可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人面前展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大概在照顾他的阅读速度，谢予翻页很慢，他得以认真仔细地逐字看，因此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手账的记录非常流水账，一开始动物实验的时候，日程还算正常，手账主人正在做和大脑相关的实验，通过各种刺激，激发大脑的使用率。

近十年异能的研究突飞猛进，异能者的大脑使用率确实比较高，理论上激发大脑是有可能让一般人获得异能的。

可是没有人这样做，因为违背人道主义。

夏唯继续跟随谢予看手账，他发觉，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手账主人开始变得疯狂，最明显的体现是作息时间，竟然每天只断断续续睡几十分钟，有时候甚至几天几天不睡觉。

而实验频率也在增加，实验对象过着地狱般的生活，虽然手账只记录了实验内容，可夏唯却浑身发冷。

这时，他感觉到了一阵发自肺腑的痛苦，冰冷刺骨，让他从心底向四肢百骸的恐惧。

夏唯突然意识到，这是谢予最真实的情绪。

突然之间，他有些同情谢予，看照片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却要整天待在实验室遭受非人对待，夏唯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这时，他打算睁开眼睛，可很意外的是，他竟然动弹不得。

「我没事。」即便是用心灵传声，夏唯依然可以听出谢予的疲惫。

“别逞能。”夏唯低声劝道。

可谢予却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往后翻看。

手账后面的记录更加潦草，字体模糊不清，而且大段大段的外文，夏唯认出几个简单的单词，是德文。

这个时期的贺光州，精神状态堪忧，他好像不止在实验激发普通人的异能，还在做其他的事情，虽然那些文字夏唯看不懂，可简单的几个汉字，却足够让他遍体生寒。

异能增强。

荣枯素……荣枯素……

普通人承受不住天道。

祭典快到了。

死比活着更强。

什么意思？

荣枯素是什么？

祭典又是什么？

贺光州到底在做什么诡异的实验？？

就在夏唯因震惊而呼吸急促的时候，突然之间，眼前的一切让他汗毛倒竖。

满满几页纸，竟然写满了汉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炸。

鬼……鬼才是最强的，人要变成鬼，变成鬼……

不能变成鬼！

要变成鬼！

我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

最后，整整几页纸，满满都是这几个字。

谢予合上了手账，夏唯发现他重获身体的控制权，便迅速挣开双眼。

“……我操。”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脏话。

夏唯看向谢予，发现他脸上都是汗，鬓角的发丝已经湿透，好像被泼了一盆水，看起来非常狼狈。

随即，夏唯站起身，可是刚迈出一步，手就被谢予抓住。

“别走。”谢予的声音里竟然满是恳求。

“我给你斟杯水。”夏唯安抚地拍拍谢予的手背，顺势挣脱。

夏唯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思考，一边打开水龙头接水，却因为走神，杯子满了，水流出来都不知道。

这时，一道阴影接近，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关掉了水龙头。

手的主人从夏唯手里接过水杯，仰头喝光，随后疲惫一笑，道了声谢。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吧，一定知无不言。”谢予说。

“你先去休息，你这个样子我问不出口。”夏唯说。

“不忍心吗？”谢予笑道。

夏唯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家伙，真不值得同情。”

“哈哈哈，”谢予竟然大笑起来，说，“那我休息一下，一个小时之后喊我。”

谢予倒是听话，看来是真的太疲惫了。

他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间，似乎真的休息去了，只是没有关门，夏唯往里瞟了一眼，却看那家伙正站在门口朝他笑。

刹那之间，夏唯意识到了谢予打算说什么。

“警告你啊，给我住嘴。”夏唯严肃地警告。

谢予笑了笑，说：“你确实会读心。”

夏唯被气笑了，只觉得刚刚同情谢予的自己仿佛一个白痴。

看谢予真的去睡觉了，夏唯坐回沙发上，默默盯着茶几上的手账。

这个东西好像有什么魔力，始终吸引着他的注意，最终，他还是拿起了手账，翻到最后的那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好像许多年前的3D立体图画，他试图从那些没什么意义的文字里看出真相，然而很快，他就放弃了。

这些字看得他直犯恶心。

看来只能从昨晚的死者和这本手账入手了。

毕竟正如谢予所言，手账的出现确实很微妙。

夏唯合上手账，然而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一声异响。

皮制手账封皮碰到玻璃桌面，竟然发出了“啪嗒”的声音。

夏唯疑惑地拿起手账，翻开封底，发现有个小口袋，看起来很精致。

他打开口袋，随即愣住了。

只见口袋里有一个小拇指指甲大小、晶亮的不规则物体，好像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

这个东西，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了。

夏唯颤抖地拿出那颗“钻石”，之前都是在试管里见到，此刻才用手触碰，他才意识到这个东西不仅看起来古怪，手感也古怪。

竟是温热的，和人类的体温近似，甚至要更热一些。

不仅如此，虽然表面是坚硬的，内里却好像有些柔软，就像……吃播界曾经很流行的钻石糖。

他抽了一张纸巾，把“钻石”放在上面，就这么小心地盯着看。

这个东西的成分早就化验过，主要是蛋白质，而且都出现在受害者的身体和血液当中，丹凤的鉴证组和姚教授的队伍联合研讨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总之形成原因很苛刻，实验室都很难还原出来。

夏唯对此充满了恐惧，因为首次发现这个东西，是从他父亲的尸体当中。

就这么看了半晌，直到起居室的光线变得黯淡，他才赫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思考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然而当他刚刚踏入走廊范围，他的大脑陡然一疼。

炸裂一般的疼，他竟忍不住地呻[]吟出来，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这种疼痛很奇怪，像是别人的疼痛传导给他的。

倏然间，他知道了疼痛的源头。

夏唯咬着下唇，强忍不适往房间方向走，没想到越靠近卧室，疼痛就越强烈。

他的步履异常沉重，直到看见谢予，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谢予的双眼紧闭，眉头纠结在一起，他平躺在床上，不停地呢喃着奇怪的语言，并且浑身颤抖。

夏唯知道，肯定是那本手账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他确实很同情谢予，赶忙坐到床边，握住谢予的肩膀摇晃：“喂，谢予，醒醒。”

然而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一股力量将他拽入了漩涡，好像无尽深渊，不停地坠落。

“啊！！！”夏唯忍不住恐惧地呼喊。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黑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是没什么人情味的白炽灯，灯泡还发出阵阵“滋滋”的电流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刺耳。

同时，夏唯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他大惊失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个不大的小实验室，整整一面墙的深绿色展示柜，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而瓶内放着的，无一例外，都是大脑。

各种动物的大脑，不同形态，不过其中最多的，还是夏唯最熟悉的形状。

人类的大脑。

如果没认错，这里起码有二十个以上的人类大脑。

角落放着一个躺椅，有点像牙医椅，只不过简陋了不少，而且两侧还有可疑的束缚带。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如果没醒，就给他打苏醒针。”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唯浑身颤栗，可作为警察，越是危机时刻他越机敏，他迅速环顾四周，最终看到一扇小门，他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那里面放着些扫帚之类的工具，大概是储物室。

他钻了进去，然后把门轻轻合上，但还是留了一道缝隙。

“你是谁？”

可是，就在夏唯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一个声音竟从角落幽幽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