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巡警也震惊于市局的同事居然干拆家的活儿。
嗯，沈聿怀也很震惊。
陆局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沈聿怀连接都不敢接，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后备箱，锁上车门。
“我手机一定是丢了……”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黑色别克从远处驶来，沈聿怀站在刘建峰家二楼的阳台逐渐看清楚了车牌。
“……完蛋”
这回可不能装听不见了，沈聿怀飞速从楼梯跑下楼，遇见吕庄让他给穆峻峰打电话，然后假装找手机的样子到处乱转。
陆局从车里出来走路都带风，沈聿怀清楚地看到陆局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沈聿怀在心里把穆峻峰翻来覆去骂了三百六十度，吕庄找他来这里搜查的时候，他发现穆峻峰没来，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陆局的电话一来，他就知道今天必挨骂。
他装作刚刚瞧见陆局的样子，快步走过来，还推下了下眼镜。
“陆……”
“局”字还没说出来，离得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痕检员就大喊着跑过来：“沈科！沈科！找到了！找到尸体了！”
不过一瞬，沈聿怀腰杆子都拔直了，这下挨骂也值！
“快给穆队打电话。”沈聿怀边吩咐边带着陆局往后院走。
“今天要是没搜出来的东西，你们知道警队要背多大的压力！我看穆峻峰这个位置是坐够了！”
陆局背着手走在前面，眼角的纹路快把沈聿怀夹死了。
小别墅的后院是一大片绿化和泳池，沈聿怀顺着茂密的灌木丛走到泳池边，终于看到了被挖出来的尸首。
“……我来的时候这泳池还没建完，我不知道……”管家看到尸首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靠在墙边让自己冷静。
吕庄这个时候拿着手机跑过来，“沈科，穆队的电话。”
“诶穆队。”沈聿怀接过电话。
“我再带几个人过去，你先把确认身份需要的东西带走，剩下的我来善后。我明天就要知道死的是谁。我要抓刘建峰。”
沈聿怀也不跟他客气，“行，陆局在，你自求多福吧。”
那边沈聿怀挂断电话，这边穆峻峰已经开始安排人手了。
景明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车外面穆峻峰走来走去，景明不是个傻的，赵菁很久不找他了，这个时候忽然找上门，还是这个时候。
饶是景明没有深入跟进过案子进程，他也知道案子已经到了最后的重要关头，赵菁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
可多想无益，更大的可能，是赵玉卿留下的钱他们已经花光了。
随着一声轻叹，穆峻峰打开了车门，“我先把你送回去，明早让同事送你上班。”
“太麻烦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你坐在他们车里，他们更省心。”
话是这样说，景明还是心里有些嘀咕，他得找时间去卖房子。
要不要告诉他？
穆峻峰开着车，窗外快速路的灯光很好，一盏一盏地从车顶轮换。
他之前剃的板寸现在有点长了，乍一看比猕猴桃更毛茸茸一些。
景明不知不觉伸出手，在他发顶摸了摸。
“嗯？”
穆峻峰抽空扫了他一眼，但明显满脑子都是案情，甚至没察觉景明的眼里有事。
“以后得你养我了。”
“……”
因为这话，穆峻峰的神才回了回，看到景明脸上挂着笑，他误以为景明在开玩笑，转而闲话，“那没问题，我给你养得胖胖的。”
景明也没深究，得到这样的答案不意外，却很安心。
告不告诉他结果都一样，糟心事谁也不少。算了。
“养你没问题，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景明都准备搁下这个话题了，穆峻峰忽然又继续下去。
“……就只是没条件养我不行吗？”
乍一听是恋人之间的耍赖，可景明不是这样的人。
“行。”穆峻峰肯定道，“你只要不拿钱养别的小白脸就行。”
将景明送回家之后，穆峻峰给保护景明的同事打了电话，问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景明车上问的话，很奇怪。
别是……家里作了什么妖吧。
穆峻峰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号码拨出去。
三年前赵菁和杨淑敏回老家的时候，穆峻峰记下了他们老家派出所的电话。
滨州这天夜里月朗星稀，风吹过梢头带来了些许凉意，也算是为现场勘验解了几分暑。
穆峻峰将手里的铲子往公车后备箱扔，摘了手套，吕庄看了眼手机，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吕庄，问问楼上的怎么样了，看情况准备收队。”
吕庄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扭了一圈之后给楼上陈恪打电话，手机刚贴在耳边，就见陈恪抱着物证箱走过来。
“完事了？”吕庄问。
“差不多。楼上的都下来了，准备贴封条。”
得到确切的回答，穆峻峰就放松下来，手机随意地甩在后备箱里，去外面要了瓶水。
吕庄想把后备箱里的铁锹拿出来，眼神不自觉地扫了手机一眼，竟然没锁屏。
他回身看远处和物证科交流的穆峻峰，生怕自己搬动铁锹的时候把穆峻峰的手机碰掉在地上，于是就将手机拿了起来。
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
这边他刚拿起来，手机就震动了，“叮”地一声，是手机短信。
吕庄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却见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再见了穆警官，你这辈子都抓不到我的]
好挑衅的一句话。
吕庄愣愣地看着手机里的话，心上想起毕业时老师送他的赠语：“做一个好警察难免会有抓不到的贼，一切尽力而为。”
“你在看什么？”
穆峻峰看到吕庄拿着自己的手机，微微蹙了下眉。
“啊，”吕庄愣神的时候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也恰好熄了屏，“没什么，就是怕你手机掉了，想拿给你。”
穆峻峰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看到上面还是刚刚自己打开的界面也就没说什么。
穆峻峰一走，吕庄打开手机找到李均田，就开始一连串的炮轰。
李均田内勤的工作效率是外勤的十几上百倍，所以他一向留守警队，已经八成把警队当家住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均田还没睡，纪元也恰巧回到了警队。
穆峻峰那边收队回来，还有大把的细致活要做，总不能都推给物证科。
“纪副……”李均田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纪元没由来的心上一紧，“怎么了？”
“那个……”李均田话还没说完，纪元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出境大队的电话，连忙按住了要说话的李均田接听。
“什么？”纪元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李均田心想，该不会是刘建峰跑了吧……
好在，刘建峰没跑。
坏在，跑的是金霄锜。
“按理说金霄锜跟咱们的案子没什么关系，他走没问题的。”
听到李均田的话，纪元并没否认，但他盯着桌上的水瓶像是出了神，没一会儿，他喃喃道：“走就走，为什么一定要把整容的板块也带走，明天的飞机还会带走他医院的几个医生护士。”
“那……”
那就有可能是带着知道秘密的人先行跑路。
“等等！”纪元忽然瞪圆了眼睛，“快查查汇骏心理诊所！”
瞬间明白纪元什么意思的李均田，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如果他们是勾结在一起的，那么金霄锜的行动肯定也不是个例。汇骏心理诊所既然也掌握了刘建峰不可告人的身份信息，走了金霄锜，难道汇骏心理诊所不害怕吗？不走吗？”
李均田在那边查着汇骏的各项信息，纪元也同时给监视刘建峰的警员打电话，询问情况。
那边说晚饭后刘建峰一直在办公室，现在已经睡下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纪元心里就是不踏实。
如果是胡江，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最想做的会是什么呢？
因为打岔，李均田把自己刚刚想说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去亲自确认过了吗？确实看到刘建峰躺在办公室里。”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纪元这样的话很奇怪，“怎么你也要我们去确认，纪副，我俩在你跟穆队那的信誉这么差吗？”
“穆峻峰也问了？”
“是啊，刚刚打过电话，也就十几、二十分钟吧。”
纪元有种怪怪的感觉，穆峻峰是个很细心的人，但不至于没有苗头也要他们确认这么细致的事情吧。
“好好，那你们今晚好好盯着，要是实在困了，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去接班。记住了，一定不能让刘建峰离开你们视线范围。”
这一夜，谁都没睡安稳。
景明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看手机，才五点多。
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梦，好像睁眼前还记得，睁开之后就忘了，总之浑身难受。
他起身去上卫生间，一开门，穆峻峰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耸拉着脑袋。
恐怕是回来得太晚了，怕打扰他休息，才睡在外面的。
也不知道换个衣服。
景明准备把人叫起来去床上睡，可谁知，他刚走到穆峻峰身边，穆峻峰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浑身一抖，眼睛就睁开了，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几乎是瞬间接起来。
“说。”
电话那头纪元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和无奈：“刘建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