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震。
钟冉拿起来解锁，消息栏弹出沈姐对她的叮嘱，让她好好揣摩一下辛辛苦苦找人撰写的脚本。
不求背诵，至少对环节心里有数，别支支吾吾的在那傻愣着没话讲，也别牛头不对马嘴，一副大脑空空的模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是那样没把门的吗！钟冉回了个小猫敬礼，转头看杨枫裕，目光快速在她脸上划拉了下。
假装随意玩笑，“那我上场就跟着你走了。”
杨枫裕笑着说，“行啊。”
直播灯光很亮，磨皮也重她今天的妆造完全为直播服务，妆造很浓。她几乎没见过这样的她，现实里看，像镀着一层厚重的壳子，掩在浓重的粉底下，笑容似乎都有瞬间摸不到的虚假。
为了营业的客气吗？还是真心说这话的？杨枫裕……
打住！钟冉紧急刹车，把正要往外发散的思绪一拢，收回目光，强行把自己摁回文档。
什么都没有直播重要！钟冉相当清楚这场直播重要性，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把文档从一旁放置的ipad打开，重新聚精会神的去翻看直播脚本。
没注意在那之后，杨枫裕握手机的手往上抬了抬，举到了平视位置。
做艺人的通常对镜头对视线很敏感，因此她看的也相当谨慎，似乎是在划手机内容，只有余光从镜子里的反射看她。
钟冉正聚精会神翻看文档，电容笔尾戳在下巴上，偶尔圈一下重点。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又或者只是剧本看了一部分抬起头来休息一下，钟冉忽然抬头。
杨枫裕毫无反应，演技超绝，毫无纰漏的收回余光。
热搜词条已经点到三十多位，她完全没看前面是什么内容，退出来草草翻了下。
没什么勾人的内容。
杨枫裕有点放空，心思又忍不住挨上钟冉。
其实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已经梳理的毫无问题了。
钟冉那晚上的举动不重要，无论是玩笑还是借着玩笑在说真心，在拍戏和宣传期间，大家就只是最单纯的工作关系。
遇上过擅自加戏飞页、遇上过短暂谈过又分手、遇上过片场骚扰不尊重女演员……
但无论如何，在宣传的这一刻，他们都是合作伙伴。
杨枫裕一直觉得，她有这个营业的专业度，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她能长久的保持这个人设进行活跃。
——如果她没有半夜玩手机、没有更手贱的去搜索钟冉的感情经历和疑似传闻。
杨枫裕甚至有点摸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以前合作是男艺人的时候，很明显的异性恋，她也没有去搜索人家谈没谈过恋爱，更不会去翻找对方喜欢什么型、考虑自己是不是在对方的射程范围内。
有感觉就在一起，没感觉就拉倒。
有时入戏了，缠绵一阵，清醒再分开。
杨枫裕自称对感情的态度顺其自然，但她就是鬼使神差的在半夜睡不着觉时搜索钟冉，还翻了不知道多少条，从别人很多年前的微博留言连接里，一路追溯到她高中时期的贴吧发言。
不是她，是别人发的，内容是她□□空间的截图，问钟冉旁边那个是不是级部里的某帅T？
截图的说说里，两人对着练舞室的镜子自拍，钟冉露了全脸，靠在短发女生的肩上，短发女生则把手机举在脸上。两个人都打扮的相当非主流，短发女生双手抄兜，拽拽的。
钟冉对第一条99的评论回：9个屁啦～
又对似乎是另一个主角帅T留言的老婆我爱你回：我也爱你/亲亲/亲亲
杨枫裕想起那个晚上。她问她喜不喜欢她，钟冉其实没有特别直接的说，“没有。”
她好像也没有问过她，她喜欢女生吗？
但圈内双很多，性取向是个人的事，爱看美女看帅哥是人的天性，杨枫裕从来不排斥。
怎么偏偏到了钟冉这，这么的……纠结？
因为她还想跟她做朋友？她希望她对她毫无异心只有纯粹的友谊？
杨枫裕跑神的有点明显，化妆师跟了她好多年活动，熟的不行，隐约意识到了气氛好像不对，杨枫裕对熟人可不是现在这状态啊！
在两人之间飞快瞟了一眼，正好对上钟冉的视线。
钟冉本来就正在对这方面敏感，一看化妆师揣测的目光，想不猜到都难。
无话可说，礼貌回了个微笑。
马上到预定直播的时间，最后跟主持人快速对了一遍台本流程，工作人员已经调试好设备，招呼他们过去。
过去，钟冉跟杨枫裕坐在前排，男主和男二坐后排。直播间已经开启，直播间的弹幕早被粉丝刷了满屏，什么来了来了，期待哥哥期待姐姐之类增加热度。
她们两个今天都穿的裙子，工作人员去给他们简单整理了下裙摆，钟冉更加挺了挺腰，坐直了一点。
“欢迎大家来到电视剧《匣探》的预热直播现场，下面呢，先让我们今天到场的四位演员老师给大家打个招呼。”
钟冉跟杨枫裕的衣服有点松，都不太适合挂麦，手上拿了话筒，“哈喽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演员杨枫裕，在《匣探》中饰演一心行侠仗义、执剑世间的商家小姐商幼。”
“欢迎杨老师来到我们的直播间。”
接下来轮到男主自我介绍，再是钟冉。
“哈喽大家好，我是演员钟冉，在《匣探》中饰演为武功高强、为家族复仇的林铮，也是商幼最得力的一把利剑。”
这顺序和座位其实都挺不伦不类的。
不仅是这次活动，《匣探》作为第一部双女主试水，却各配了官配，钟冉的咖位又甚至是四人中最低，还不如男二，导致他们各种活动站位和发言顺序都很混乱。
剧组又要又要，宣传也是以双女主为主，官配为辅，卖的也有点混乱。
男二也依次介绍结束，主持人继续往下cue流程，“再次欢迎四位主演老师来到我们的直播间，今天在开播之前呢，我们会有四个环节的小游戏，为我们守在直播间观看的观众们送上开播福利。”
主持人说着，顺势从身后拿出一沓卡片，给镜头展示。
“那第一个环节呢，就让我们的观众朋友先熟悉一下各位的角色，我们这里分别准备了很多不同的词语，请各位老师们根据戏里角色的性格，为其他人贴上最合适的标签。”
钟冉坐在主持人旁边，接过去开始给其他三个人分发。
因为剧还没有播，不方便讨论剧中的内容，只能主持人根据每个人身上的标签，讨论每个人在拍戏时跟角色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分享一下剧组趣事。
还是先从杨枫裕开始，她毫无疑问，讲的是钟冉。
趣事还是挺多的，当时拍戏时没那么多幺蛾子，她跟杨枫裕之间很热闹，有一打乐趣可以分享。
讲嗨了，说到共同知道的事，几个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杨枫裕上手笔划，“她之前还在剧组拍那个视频……”转头看她，“你发了吗？”
指过来的时候，钟冉心念微动。
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有。”
这动作完全没必要……她只是有点好奇，杨枫裕会有什么反应？
无论是什么反应、无论好的坏的……
杨枫裕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下。
脑子里闪过无数浏览页面的片段，几乎下意识一拧手腕，挣脱了。
然后看见钟冉微微挑眉的神情，僵了一瞬。
不对，在营业。
迅速补救性的笑着拍了下她手背，杨枫裕语气软了，带点嗔怪，“干嘛你没有就没有抓我干嘛。”
钟冉顺着她话笑呵呵接，“你都快戳我脸上了！”
“哪有！”
接下来轮到钟冉，卖了个大关子要爆杨枫裕表里不一的料。
杨枫裕莫名其妙，又有点忐忑……她说她哪里表里不一？结果就是片场很热情结果下了班就不回消息，杨枫裕长舒了口气，“……那是我在背剧本！”
“什么呀！你明明在打牌！”
杨枫裕作势要弹起来捂嘴，“哎呀哪有，这个就别说了别说了。”她拍钟冉，“没有的事！”
“好的，那第一组环节结束，我们要给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朋友们抽取一个福利。”
主持人离钟冉近，抽奖箱先被递到钟冉边上，钟冉笑眯眯举起话筒，往后面让了一下，“姐姐来。”
钟冉什么时候还叫过她姐姐，不都是杨姐杨姐叫的吗？杨枫裕诧异，伸手过去，“行，我来。”
抓出送签名照，弹幕截图幸运儿，开始第二环节。
肢体互动猜词。一个人蒙住眼睛，另一个人在身后抓住她的手看词进行比划，由蒙住眼睛的人进行猜谜。
毫无疑问，这个环节准备的是杨枫裕跟钟冉一组、男主跟男二一组。男主cue了下分组，“那就你们俩一组，我们俩一组。”
杨枫裕转头看了钟冉一眼，“你来猜还是我来猜？”
脚本没这么详细，钟冉随意，“都行。”
“那我来猜吧，你比划。你个高。”
杨枫裕转过身背对她，问主持人，“我不带眼罩行吗？我闭眼。”她指着眼妆，“我怕弄花了。”
猜词开始，这回钟冉倒是谨慎了，或许因为刚刚她的躲避，只握住她的手腕，身体都完全没贴上来，哪怕是在异性的互动里，都显得有那么半分生疏。
杨枫裕察觉到了，主动往后靠了靠。
脑子里有点烦。该卖的时候避嫌，不该卖的时候瞎互动，钟冉真的很久没跟人直播了？
她记得她明明也是炒cp起的热度，有过高甜营业，否则也不会选到她……难不成那是真情流露？
“第一个词。”
杨枫裕没再想，集中回游戏上。钟冉上下晃她两只手，她不明所以，“弹琴？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