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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很会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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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真的没问题吗?她躺在床上,看起来要死了的样子。”

是明瑾书的声音,什么要死了?花琅迷迷糊糊想。

“这点小毒,死不了,倒是你,吵得我头疼,再嚷嚷我就让你和小师妹躺一块去。”

一道陌生的音色响起,分不清男女。

“诶诶别扎我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把你这小破针拿远点。你看好师妹,我要去妖塔把那魅妖抓出来揍一顿。”

“急什么,魅妖就在塔底跑不了,依我看,你不如去把那个长得好看的小弟子抓过来。”

“是啊,那个谢什么的,怎么会知道师妹中了毒,不行,我得好好盘问一下他。”

随着明瑾书脚步声的远去,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花琅浑身隐隐作痛,仿佛被谁蒙住脑袋狠狠打了几棍子一般,不由咳嗽两声,睁开了眼。

“醒了?正好,自己把药喝了。”哐当一身,斗大的碗被扔在枕旁桌上,黑漆漆的药水荡了又荡,最后居然一滴也没撒。

花琅皱着眉,看着床旁抱手看着她的陌生男子。

这人容貌艳丽得有了几分阴沉,五官虽长得雌雄莫辨,但他身材极为高挺瘦削,穿着一袭红黑繁复的衣袍,恍若一条直着身子的毒蛇,准备随时给猎物致命一击。

花琅觉得那衣服有几分眼熟,仔细看去,才看清色彩艳丽的绣样下的浅底色,是幻光锦,这就是她的师兄之一?

宫桦裘见她不动,又端起碗往她面前怼了怼。

一股浓郁的苦味直冲花琅脑门,她甚至能看清怼在自己脸上的药碗里,正飘荡着一根不知名虫类的腿。

呕——

花琅撇过头,连忙推开了碗,缩进被子里,在宫桦裘脸色阴沉下来前问道,

“等等、等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喝药?”

宫桦裘摇摇头,雌雄莫辨的音色自带空灵感,“真是个小傻子,连自己被下了毒都不知道。”

“毒?”花琅一愣,追问道,“我中毒了?”

宫桦裘退开一步,露出窗外低沉夜色和帐外数支烛火,托着药碗道,“不然你该不会以为,你能一觉睡上十个时辰,是因为你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吧?”

花琅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她又一觉睡到了天黑?!上次她本以为是太累并未多想,结果居然是中毒所致?

花琅连忙问,“什么毒,我还有救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再说。”宫桦裘又凑了上来。

药汤浓褐发黑,还有一股令人不安的苦酸臭味弥漫,好似散发着怨气,可谓色香味弃权。

花琅脸色为难,“那个……”

宫桦裘善解人意,“我排第五,叫我宫师兄就行。”

“那个,宫师兄啊,碗里掉了根虫子腿。”

宫桦裘装不下去了,直接拉下脸,眼尾淡青的一抹磷粉夺目,衬得他愈发像一条色彩艳丽的毒蛇,“什么虫子腿,这是价值连城的骞虱,一条腿顶你一年月例,少唧唧歪歪的,给我喝!”

花琅被强灌了一碗无论是外观还是味道都不尽人意的药,心理和生理双层面都直作呕。

她恹恹地靠在床头,目光发直地看着宫桦裘收回空碗。

她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

宫桦裘拿过毛巾擦擦手,他瘦得骨突明显的指节上纹着一条条蜿蜒青线,透着渗人的诡异美感。

宫桦裘阴测测地威胁她,“不许吐出来,这药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花琅压下恶心感,颤颤巍巍开口,“师……师兄,喝了这药我就没事了吗?”

宫桦裘将毛巾扔回盆里,弹了她一个脑蹦儿,道,“想什么呢,哪有这么好的事,解毒还得去找魅妖。”

花琅不可置信,“那这药有什么用?”

宫桦裘忽然笑了,磷粉折射出烛光,炫目晃神,他道:

“当然是……强身健体,补气养血”,又上下打量她一番,有些惊奇道,“你还是第一个喝完一整碗百足汤不会吐出来的。”

花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震惊,“你骗我?”

宫桦裘老神在在,丝毫不见心虚,抱手悠然道,“大夫的事,怎么能叫骗呢,这叫为了病人好。”

花琅又想到他方才说的“百足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汤里到底还有多少根虫腿?

光是想象了一下便头皮发麻,反胃感卷土重来,顾不得作痛的四肢,花琅跌跌撞撞跑下了床,对着空盆一阵干呕。

等到终于再次压下恶心感,花琅转头,对上了宫桦裘的脸。

宫桦裘眨眨眼,道,“你看,我就说这药有用吧,你这不就好多了么,都能自己下床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妖塔早点把毒解了。”

花琅:……

*

妖塔建在乱石崖顶上,乱石散发着盈盈幽青鬼光,照得此处犹如炼狱一般。远远看去,危塔高立、崖风迅劲,仿佛随时都要倒塌。

塔边杂草枯黄,乱石耸立,温度明明极为刺骨,却不见半点冰雪。

花琅远远就看见了塔前两点人影,一抹白金色高挑明丽,突兀于一片青冥中,不消细看便知是明瑾书,另一位则穿着黑色轻袍,从头遮到脚,几乎隐于黑暗,崖风吹拂下,显得身形尤为单薄。

明瑾书正低着头,用灵气将她认为长得丑的杂草一株株地拔出来,不消片刻,周围便堆了一堆草尸。

明瑾书闻声抬头,看见花琅,连忙挥了挥手,道,“哎哎,师妹,这里这里!”

花琅一落地,明瑾书就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你宫师兄他没欺负你吧?”明瑾书狐疑地瞅了瞅似乎心情颇好的宫桦裘。

花琅老泪纵横,紧紧握住自家师姐温暖的掌心,哽咽道,

“他……给我喝百足汤!”

明瑾书大惊失色,“他居然给你喝百足汤?!”

花琅重重点头。

明瑾书沉下脸,在花琅期盼的眼神中,走向正站她身后玩针的宫桦裘,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

“师弟啊,我就知道你出门历练一趟长大了,现在都会好好照顾师妹了,师姐果然没看错你。”

又在花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拉起她的手就往塔内走,边道,“小师妹,这可是好东西啊,难怪转眼你就活蹦乱跳了,师姐这下放心多了。一会你自己报仇,师姐就不插手了。”

花琅被拽着往前走,明瑾书步子极大,她落后半步,转眼就进了塔。

塔内结构独特,木制结构整个包拢,数圈环槽里置满灯烛,形成一圈圈光轮,随着走动,明暗交错。

花琅一会看看头顶的巨大铜铃,一会看看地面刻着的字,再往旁看去时,就对上了谢寒惊黑色兜帽下的脸。

花琅:……

花琅拽了拽明瑾书的手,悄悄传音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明瑾书秒懂她的意思,松开花琅的手,指了指前方,转而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宫桦裘,道:“一直往里走就到了,你们两去吧,我和宫桦裘就在这里等你们。”

花琅:?

明瑾书向她眨了眨眼,放心,我懂。

花琅伸出手挽留,师姐,你别走啊,要走别拉着宫师兄一起走了啊!

明瑾书只当她在挥手送别,拉着宫桦裘眨眼间便退到数尺开外,露出大大的笑,给花琅会以挥手。

花琅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看自家师姐,转头视死如归地往前走去。

眼下还是解毒更重要。

烛芯噼啪犹如羽毛轻拂耳畔,二人的脚步声都低不可闻,越往里通道愈发高狭,随着距离的拉近,花琅甚至听见了谢寒惊平稳的呼吸声。

谢寒惊率先开口了,他轻声道,

“你……为何要把煤块给我?”

花琅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随口答道,“因为它长得太黑了,我不喜欢。”

一声轻笑在窄道中回荡,花琅一愣,立马扭过头,盯着谢寒惊。

虽然只是一抹极淡的笑,但他五官美得极为冰冷,往日上眼皮总是勾勒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弧线,搭配锋利得刻骨的眉目,显出能冻伤人的美丽来,但现在他眉目舒展,眉睫微垂,半遮于兜帽下,惊心动魄的美便不再冰封。

他居然笑了?

他居然会笑!

谢寒惊很快便敛了笑意,那微不可计抬起的嘴角也被拉平,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

花琅挪开视线,脚步重了几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大记得住原著开头的剧情了。她只记得最后修炼无情道冷心冷情的谢寒惊,对于小说开头,还会笑的少年谢寒惊,她完全忘了。

谢寒惊道,“煤块能解你身上的幻诸毒,你不应该将它给我……你是青莱的小师叔,比我重要得多。”

花琅闻言,差点左脚绊右脚,她瞪大眼睛道,“你是说……它能解我中的毒?”而且,你怎么也中毒了?

谢寒惊点点头,又意识到自己带着兜帽花琅看不见,开口道,“嗯,如果魅妖解不开毒,小师叔就将煤块带回去吧,它解毒虽然慢,但并无任何副作用。”

花琅瞅了瞅他,黑袍勾勒出单薄的少年骨骼感,利落又孤冷。

花琅没瞅到煤块,问,“煤块呢,你放哪了?”

谢寒惊道,“你不喜它,我就没带。”

花琅恨不得掀开他帽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脱口而出,“你知道它能解毒还不好好带着?我要是不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要天天把自己关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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