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纯种霸总或许早已灭绝,现在我看杨放的眼神应该是同情中带着轻蔑,无奈中带着鄙夷,而他则越发恼羞成怒,脸也更红。
我是多少有点无语,只好道:“杨放,刚才压着我的时候你不脸红,现在这个时候你脸红,会不会晚了点啊?”
嫌弃死他了,我实在是想吐槽且忍不住,也根本不想忍,就干脆照直讲,而他则是又气又恼,超大声逼逼:“你闭嘴!”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体验,明明眼前这个人应该比我聪明,比我嚣张,但我对着他,就是有种奇特的智商上和情商上的碾压感。
老实说,这感觉就挺妙。
现在杨放叫我闭嘴,我也就顺他意闭嘴。但就算我安静地拿两只眼睛看他,他也不是很受用,可能是因为我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往上翘,他都看得到。
杨放继续发火:“你?别笑了!”
好呗,我拿手指头把嘴角往下拽,示意他那我这样配合总行了吧?
杨放:“……”
杨放:“乐正宁,我早晚弄死你。”
是是是,我信他早晚弄死我,我等着。
但我也不无遗憾,因为我现在非常确定,这人真的很难将就,还很难哄,脑回路也略微地不太正常,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脸。
「老天爷,还蛮公平的。」
我遗憾归遗憾,杨放也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就在我身旁烦躁直挠头,然后突兀道:“那就不是我的血,也不是杨柯的。”
我一愣。
“该不会……你打陈文博啊?”
杨放怒道:“我哪有打他?我和杨柯吵起来他非要在旁边作死又拍又劝的,我也不知道他过来拉架是我还是杨珂推了他一下,他就摔了,我跟你说他真就是个傻——”
这小学鸡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剧情我可听不下去也不想听,直接打断完事:“那你说,要是你们谁不推人家,人家能摔倒吗?”
杨放闭嘴了,咬牙不说话。
看看,道理他都是懂的,不可能不懂,就是情绪一上来他能比陈文博还折腾,感情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而那一位小学鸡,高低也是个演艺从业人员,伤着脸了一样不是好事,我叹气,已经完全可以理解并接受为啥他们把我暂时遗忘掉,说走就走了。
我拉拉杨放的袖子:“那,你走不走?”
杨放不解:“什么?”
这还用问?我道:“杨柯是不是带着陈文博上医院了?尹总是不是追过去了?你问问呗,告诉我他们在哪,好歹跟我一起去看看啊。”
又道:“早点去道个歉什么的,医药费也结一下,不然万一人家脸受伤真报警,你可怎么办啊?你们有钱人闹起来上头条,很不好看的。”
杨放怒道:“他敢!”
看给他又瞎激动的。再说了陈文博敢不敢那还不是杨珂说了算,我实在是怕这人早晚自己给自己气死,便伸出手去拍拍他肩,示意他冷静下来先。
“这就不是人家敢不敢的问题,我是担心你啊。”
其实我说“我担心你”是真心,但这也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却好像立刻就在杨放身上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效果。
他呆了一呆,目不转睛地盯住我不放,虽然那脸是不红了,但表情古古怪怪的,即便是我,都觉略微有些不自在。
我只得问他:“怎么?”
他不答,反问我,带着不可思议:“你?你担心我?”
我点头:“嗯。”
又补充道:“说真的,就有这么一点,主要是咱们现在真的还不是很熟。”
我拿两只手指比划着大概1.5厘米的间距,杨放看得像是大觉屈辱,默不作声,额头上青筋乱跳。
他愤怒且真诚地对我道:“乐正宁,我现在就弄死你!”
这才认识一天,但狠话我从他嘴里都听惯,根本无所畏惧。我略过他的浮夸表情,劝他:“那你还是去看看吧,陈文博要没大事,至少你心里也舒服点啊?”
这话又让杨放开始挠头,但最终他还是愤愤地拿起自己屏幕上裂了一条缝的手机,接通了某个号码,瞪着我跟那头说话。
“在哪?”
不知道那边叽里呱啦说了什么,但杨放很快就听完挂断,然后继续不耐烦地瞪我。
“陈文博摔到头和胳膊,去医院缝针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那是必须的啊,我微笑点头:“那,你就去看看人家呗?”
说完,我又诚恳征求他其他意见:“对了啊杨放,反正都是去一个地方嘛,我能顺便搭你个车吗?”
杨放大翻白眼,一脸不情不愿悲愤交加的表情,简直不像是要上医院看病患,更像是去上坟然后顺便把我也给埋了。
但我坚持厚脸皮对他笑,最终他也没辙,只能骂骂咧咧:“真的,我早晚弄死你。”
他要我死,我要我活,从今往后谁得手谁苟住都是各凭本事,我倒也不反对,就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嘛。
我这态度可谓好的出奇,但杨放一点都不受用,表情还直接进化到像是立刻要气炸。
他站起身就要走,我一面紧跟他避免迷路,一面问他:“对了,他们在哪家医院啊?”
杨放不耐烦,道:“就他们家,那个惠什么志吧。”
好的,托有钱人的人脉洪福以及杨放那张讲实情不甘不愿但最后还是讲了的嘴,我知道了陈文博确实是摔到头和胳膊需要缝针,但不幸中的万幸,当初我晕倒去过的那家医院,正好也是他陈文博家的产业。
我心想,那应该还行,至少比较安全,绝不会让他在第二天因伤直接荣登热搜头条。
陈文博家的医院,其实距离从前我们拍戏的影视城近,离杨放这更接近于市区中心的豪宅却远,但我上车之后就很快发现,我根本不必在乎这点距离,因为我人被困在杨放车上,还得先操心别的。
车是我厚着脸皮硬蹭的,今夜的风儿也着实有点喧嚣,而杨放豪车上的引擎声那是过于嘈杂,带我前进的速度和车本身一样非常高级。
我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些不懂事的红绿灯阻拦,还有根身上绑着的安全带,我人估计早就飞没了。
瑟瑟发抖,我握着系紧的安全带,恨不得拿脚趾抠车地板,半刻都不敢放松,很怕我跟他没看到病人,自己的小命却先断送。
实在不能怪我胆小怕死,要怪就怪杨放这小学鸡是真的逆反,大晚上的不仅将他的敞篷跑车开成F1,同时也把油门当我的脑门踩。
他车上的仪表盘数字让我非常的不安,感觉它在跟着我血压一样是持续攀升,完全降不下来。
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我看前方车是不多,但提示限速60公里/h的标牌赫然在目,还是说出了口。
“杨、杨放,你能不能稍微地开慢点啊?”
夜风都快能将我的话吹散殆尽,但杨放听清了。
他转过脸来,眼神全写着“不能”。
这都算了,结果他还继续猛踩一脚油门,我直接更慌:“你开车看前面!看前面啊杨放!别看我!我求你了!”
我的嗓子都要叫破,杨放这才把他高贵但愚蠢的头颅再转回去,正视前边的大马路,然后又是一脚油门。
“……”
他爹的个小兔崽子,我在风中沉默着无言,在心里骂了他五百句脏话,最后劝自己说算了算了。
车是他的,命也是他的,他杨放非要这么上头,我本来也就真的没辙。
反正世间的正义,满城的摄像头以及勇武的交警叔叔早晚会制裁他,现在我就干脆闭紧嘴不再吃风说话,默默地祈祷车平安,人平安,最重要的是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