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至意经常一天也不见今程回来，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对面开门的动静，第二天今程睡到中午再出去。
有天韩至意正好中午出门，等电梯的时候碰到刚打开门的今程，今程大概是刚睡醒，动作间还有点疲态惫懒。
“意哥早啊。”看到韩至意，今程打了声招呼。
“2点了还算早啊。”
“刚起来嘛，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对我来说就是早上。”今程声音有点粘连，听起来有点像是小狗在哼唧。
“昨天几点回来的？”
“五点半。”今程打了个哈欠。
那就是通宵了。
韩至意从大学就开始老年人作息，这几天无意之间观察到的今程的作息时间让他觉得今程可能活不长。
“吃饭了没？”
“没啊，五点拍完都没胃口了，这个时间也过了饭点了，剧组那边盒饭应该也没了。”
“路上买点吃的。”韩至意想了想，“饿了可以来找我，我帮你随时备着吃的。”
“好啊。”今程眼镜弯弯的，“谢谢意哥。”
当晚，韩至意的门就被敲响了。
韩至意过去打开门，就看见今程笑着说：“意哥，我来蹭饭啦。”
看到今程坐在沙发上，像等待着放饭的小狗，韩至意之前的别扭好像也消失不见了，心情莫名的很好。
某天，韩至意早上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看来今程又通宵了。
韩至意给他发了条消息：“钥匙放在地垫里了，冰箱里有饺子，醒了自己煮来吃。”
直到下午，韩至意才收到回复，
一只好看的小橙子：“好喔，意哥。”
结果到晚上韩至意回去的时候，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饺子一只也没少。
韩至意想着，今程可能还没醒，但到了第二天，今程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给今程发了条消息，
“睡呢么？”
今程回的很快：“没~”
于是韩至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面这次停了一分钟才接，
“意哥。”
“怎么没吃饭？给你准备了饺子。”
“没什么胃口。”
韩至意皱了皱眉，因为今程的声音很是沙哑，像是捂在被子里发出的。
“今天不用去剧组吗？”
“不用，我请了假。”
“不舒服？”
“……有一点点头晕。”
韩至意沉默了片刻，道：“等等我煮了饺子给你送过去，正好我也没吃饭。”
今程声音懒懒地：“好～”
韩至意煮饺子用了一点时间，今程家和他家的直线距离和从厨房到客厅也差不多，韩至意想了想，直接端着盘子过去了。
刚按了一声门铃，隔壁的门就被打开了。
今程头发有些乱，眼圈红红的，显得格外无辜和可怜，看到韩至意，喊了声：“意哥。”韩至意甚至还听出了鼻音。
“怎么生病了？”
今程接过饺子，然后让开位置让韩至意进去，韩至意先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还挺高的。
“38度，大概是前几天连轴转，”今程看向韩至意，眼神里又是控诉和委屈，“就这样导演还不让我请假呢！”
“吃药了吗？”韩至意直接忽略了他的控诉。
虽说打工人都是这样的，但是今程拿这种眼神看着他，韩至意就是很心疼。
“吃了，家里有纪湘拿给我常备的药。”
今程从厨房拿了两双筷子，见韩至意因为担心他的病忘记吃饭，直接换了一双筷子把饺子伸到韩至意嘴边，“意哥不是也没吃饭？”
韩至意下意识张开嘴接了，然后伸手去拿筷子，却被今程挡过去了。
？
韩至意抬头看向他。
今程还是那张萎靡的脸，但表情变得期待而生动：“我喂你啊哥。”
韩至意：……
韩至意用了点力道，把筷子从今程手上抢回来了。
今程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吃了，放下筷子就开始托着腮看着韩至意，韩至意忍了忍，把筷子放在左手上，右手弯了一下敲到今程的头上：“看什么呢！”
今程猝不及防被打，捂了下脑袋，收回视线，嘟囔道：“我看剧本去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去看剧本……韩至意突如其来地多了些愧疚感。
他把剩下的饺子吃完，走到了今程的卧室，敲了敲门。
“进来吧意哥。”
今程人不舒服，脑袋靠在床头上，右手拿着剧本的一个角，眼睛半睁不睁，看起来恹恹的。
韩至意过去，很轻易地就把剧本从他的手里抽出去。
“生病了不能休息一天？思考也很耗神的。”
今程摇摇头：“剧组停摆一天就要费一天的钱，我参加三期综艺已经把戏份调一起很紧张了，所以明天不管好没好，都要过去了。”
韩至意看了看剧本：“你看的下去吗？”
今程卡了一下。
他脑袋像浆糊一样，一行文字得看个两三遍，信息才能被大脑处理。
“躺着歇会儿。”韩至意说，“我念给你听？”
今程突然想到剧本里是什么戏份，坐起身来，抬着眼睛看着韩至意：“意哥，念的也很难懂，不如你陪我演一场吧，怎么样？”
“可以啊，我演谁？”
“明天的戏份是男主和女主的对手戏，你演女主吧！”今程眼镜很亮地看着韩至意。
演女主？
韩至意倒没什么心理负担，“你先休息会儿，我看看剧本。”
“好喔。”
今程躺下了，但是没有闭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韩至意，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看到韩至意从一脸轻松到皱了皱眉再到抿唇思考，今程捂在被子下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今程，我……”
“看完了吗意哥！过完一遍我就能休息了。”今程没等韩至意说完就打断了他。
韩至意顿了顿：“嗯，看完了。”
今程拍拍床上的位置，示意韩至意过来。
“要在床上？”韩至意没动。
今程：“我有点不舒服，要不我下去吧。”
说着拿手撑了一下。
韩至意立刻过来了：“别，床上就床上吧。”
这一场戏是男主拒绝女主的告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男主送女主回家，女主说自己要出国了，让男主亲她一下。
男主的人设自卑而内敛，外在表现却是高冷而缺少感情，今程必须认真揣摩男主的情绪，把男主内心的纠结从眼神中表达出来。
韩至意坐到了今程对面，放下剧本，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放弃你了。”
韩至意不是专业演员，这句说的并无什么感情，但今程的神情却迅速变化，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食指微微勾起：“嗯。”
“我爸爸给我安排了国外的学校，我以后会当设计师，不会再一直跟着你了。”
“那很好。”
“……”
韩至意顿了一下，垂眼看着剧本，说：“你，可以最后再亲我一下吗，就当为我践行？”
他没有去看今程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橙花香味首先袭来，随后额头上被印上潮湿的一吻。
韩至意心脏空了一拍。
他有些勉强的抬头，看向今程：“橙子，有必要真亲吗？”
今程竖起一根食指，搭在韩至意的唇上：“我找到感觉了。”
韩至意最后已经不知道这场戏是怎么演完的，他又是怎么回家的了。
一直逃避一直不愿去想的事情，也在刚刚的魂不守舍中有了答案。
他不是什么只是沉迷于同性美好身材的异性恋，之前的反应，之前突然的心情低落，都有了答案。
他喜欢上了今程，他是一个同性恋了。
这在他二十多年的规行矩步的生活中，像是突然投下的一枚炸弹，将他原本平静的内心炸的地动山摇。
飞屋旅行记第三期在一个海岛，要不是签了合同，韩至意已经不想去了。
对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小孩产生不应该有的感情，这让他有些没办法面对今程。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避开今程，但上了飞机，韩至意在这个以磕cp为卖点的综艺里，就很难躲着今程了。
他开始对今程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敏感，节目组安排了一个赶海的比赛，今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韩至意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想都没想就收了回来。
行为过激地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向今程，对上了今程在夜色中格外璀璨的眸子。
今程凑到韩至意身边，闭着收音设备小声说：“哥，别躲着我好不好……”
韩至意闭了下眼睛。
算了，又不是今程的错，整件事情的源头都是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今程才和他学生差不多的年纪，自己说了认他当弟弟，却又对他忽冷忽热的疏离，这对于今程来说，应当是非常难过的一件事吧。
他叹了口气，悄悄蹭了蹭今程的手背：“没躲着你。”
今程勾了勾他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