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其实林泠就很想说自己的感受,但看见云梦卿的那一刻却如鲠在喉生生吞咽到了心里,可林泠不想这样,她没有多少朋友,她不想失去,可云梦卿实在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埋了起来,林泠无可奈何。
允安很好,可再怎么好,云梦卿和厉思南之间都有婚姻,云梦卿和允安之间都是违背了道德而病态的情感。
天气实在是太寒冷了,允安递给林泠时是热的滚烫的早餐,也就在林泠一阵发愣的功夫逐渐消匿温度。
林泠到白陆英病房时,白陆英才刚刚醒,白陆英见到了林泠自然是高兴的,这段时间林泠一直忙于工作鲜少来照看白陆英,一段时间不见,林泠发现这个余韵犹在的女人又憔悴了几分。
林泠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狠狠一捏猛然的收紧了一下,白陆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而这血脉至亲正在被病痛折磨着,她身为子女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她,实在不孝。
林泠不由疲惫,这生命中的情感真的是一团糟。
林泠为了不让白陆英看出她的疲惫而咧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将早餐整理好放置到白陆英面前,小心翼翼的扶着白陆英坐起来。
“这是允安特地给你买的早餐,他让我给你带声抱歉,说昨天关心则乱失了礼。”
白陆英一听面色微微僵了一下,拽着林泠的手声音有几分颤抖的问:“他叫允安?”
林泠点了点头,将买的早餐中的白粥拿出来放置到白陆英面前,搅拌了些许,白粥还在升腾热气,表层虽然有些凉,但里面是滚烫的,林泠吹了吹递给白陆英,一道说:“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法籍华裔的设计师,他叫Yunan中文名字应该叫允安。”
白陆英闻言面色上有几分失落,在林泠看到之间她便掩盖过去了,白陆英结果林泠递给她的白粥,米水细滑温凉适中,冬日的早晨来吃很温暖。
“他今年多大?”
林泠细细想了想,允安她虽然很喜欢他的设计,但是对于允安这些方面的资料她却不甚了解“应该三十来岁吧。”
白陆英点了点头,又问:“他和梦卿是男女朋友?”
这话问的林泠有些答不上来,云梦卿和允安之间能算男女朋友吗,不清不楚的关系里,林泠不敢妄断。
林泠低着头抿着白粥,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应该就是普通朋友。”
白陆英见林泠含糊的样子误以为了是给云梦卿打掩护了然一笑:“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梦卿生病了能把允安着急那样?”
那样,哪样?
林泠抬头望向白陆英,白陆英含着笑,笑容隐晦藏着些许话。
“昨天我看见允安,风尘仆仆的,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跑着来的,他一进病房就直直朝着梦卿去了,看梦卿的眼神啊,真的柔的不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陆英的错觉,当时她看见他们相拥时,竟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的救赎。
林泠默然,这个话题最后却也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最近和晔承相处的怎么样?”
林泠听到顾晔承的名字心口猛地颤抖了一下,林泠真的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在顾晔承的生活里,其实她也是可有可无吧,自从上次陆奇的事之后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牵连了。
林泠点点头,语气有些飘飘然:“挺好的。”
白陆英将林泠所有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顾晔承她虽然只相处过一次,但不难看出顾晔承是一个没有坏心的男人,而且为人也是面面俱到心思细腻。
虽然顾晔承和林泠是商业联姻,但忽略这一条单从顾晔承的个人方面来看,顾晔承真的是一个绝佳的人,论外貌论品行论资产都无可挑剔。
但不爱,终归是不爱,白陆英深知这一点,故此她不会去劝林泠和顾晔承好好过。
“林泠啊,妈妈这一生呢没有体会过婚姻,说句丧气话,我这病也难治了,指不定是哪一日了,妈妈希望你过得幸福,跟自己爱的人结婚,不要因为我,而去牺牲你的婚姻,晔承这孩子很好,但是他好不好与你喜不喜欢是两码事,不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很长,你要为自己而活,不快乐就离了吧,妈妈不治了,妈妈只想要从小被护在手心里的团子过得幸福,余的顾不上,也不想去顾了。”
林泠听着白陆英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闷着头吃早餐,吃着吃着却奇怪这白粥怎么越吃越咸呢。
白陆英伸手抚了抚林泠的头,慈爱的看着这个她爱了24年的孩子,林泠不爱说热心话,却顾着林氏集团的面子在外人面前逼着自己说,林泠真的很不快乐。
“要治的,一定要治。”林泠闷声说,声音中带着哽咽。
白陆英望了一眼窗外灰色的天空,浓云密布阴阴沉沉,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她其实应该对于结果是很明了了,现如今她虽然活着却被病痛折磨到想死,但为了林泠她不能死,并非是林泠不能独立,而是对林泠而言,这血脉至亲的关系成了她内心唯一的支撑点了。
白陆英并不惧怕死亡,比起死亡,这人间才是真真正正的令人感到惧怕,都说死亡或许会通向地狱,可谁又知道这仓皇人间不是地狱呢?
白陆英目光深远,恍然的回应林泠:“好,治,一定要治。”
生命令人可期的意义其实是在于对于未来的憧憬。
她还没有找到那个她一直在寻找的人呢。
生命须得有所期待。
离开医院前,林泠弯弯绕绕还是走到了云梦卿的病房前,林泠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正巧看见了云梦卿的笑颜。
她的笑意明媚又缱绻,半是恼怒半是羞赧的和允安嬉闹,而允安则是纵着云梦卿的嬉闹又护着云梦卿的身体,这里面的氛围就像是稚童用蜡笔绘的一副画,温暖而单纯。
林泠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梦卿,这样快乐的云梦卿,她或许能够理解幸福这个词汇的意义了,它是无形的,却能感染到人,令人向往。
林泠悄悄拿出手机将他们二人之间的这幅蜡笔画拍下来,细细看了一会后小心的锁了起来,便悄悄的离开了。
林泠的存在一直被云梦卿感受到,云梦卿用余光看了眼林泠离去的背影,浅浅的笑了笑。
其实云梦卿在无声的告诉林泠,幸福的含义便是这般纯粹。
她也感谢林泠,没有将一切戳破,将所有的事情保留了回寰的余地。
……
林泠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极致的暮,天空呈现出压抑的猩红,乌红色的浓云将天空掩埋的一丝不露,天色将原本就寒冷的世界衬托的愈加寒冷,林泠拢了拢衣领,闷头朝车流往复的地方走,刚刚走出几步便看见了一旁小摊贩上贩卖的杂志。
林泠原本是不在意的,目光划过的一瞬间好似看见了什么,又仔细往杂志上瞧,刚刚她看见的那本是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的人目光淡漠,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矜贵的气质单单从封面上便能感受的到。
那个是沈如故,一个活跃于财经杂志上的风云人物,林泠走近将杂志拿起来翻看了几页,粗略扫过了几眼发现内容和以往的也差不多,财经杂志上用精美的文字一字一句勾勒着沈如故不菲的身价和雷霆的手段,言语中总会从丝丝点点中透露出对沈如故外貌的称赞。
内容总是大同小异,林泠看多了倒也觉得没有了多少新意,她之所以去看财经杂志只是因为想了解沈如故,想离他的世界更近一些。
从封面上来看,这些日子沈如故气色圆润了许多,但那双眼睛望着事物总是一成不变的冷漠,他终归还是那个沈如故,依旧如故。
林泠放下杂志往外走,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他依靠着车门静默的望着林泠,消瘦的下巴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极其单薄,他沉静的眼眸如同深潭,无形的要将人吸附其中。
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将林泠披散的头发吹动遮了眼,待到林泠将头发理好时正巧有一片白色的冰晶落到了她的眼睫上。
这一刻,下雪了。
雪花稀稀疏疏的下着,林泠这才想起来,前些时说这段时间要下雪是真的。
在这样一个冬日里,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一切都微妙到恰到好处。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初雪。
然而初雪里,和她一起见证的那个人,是顾晔承。
那一刻林泠心口仿佛有个古钟被撞的极为响,响彻了她整个心房,震颤了魂魄。
林泠隔着雪落下的空隙里去望着顾晔承,林泠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顾晔承孤寂的灵魂于这世间漂泊盲目,在万千世界里寻找依傍。
林泠不由感慨,大抵都是命中注定吧,她林泠注定要和一个叫做顾晔承的男人牵扯不清。
这一场雪,林泠是很期待的,因为她一直知道有一个传说,就是在初雪时遇到了另一半,这个人便是你的真命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