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效率果然要快得很多，越亭钦闷不作声地陪她把整间画室都翻遍了，但都没有找到那一部手机。
“霁雪，你真的把手机带来过画室吗？”越亭钦问她。
江霁雪也停下来，心想现在谁出门还不带手机，回想了了一遍自己来学校的过程，她点头，“我确认我带了的。”
越亭钦有些无奈了叹了下气，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递给了她，“用我的给你的打打电话试试吧。”
江霁雪目光落在她脸上。
越亭钦皮肤很白，脸上总是挂着如沐春风的浅淡笑意，现在看向她的眼神也很真诚。
江霁雪忽然意识到两个人做了这么久的室友和同学，除了微信号之外剩下的还什么都没有。
在从她的样貌中抽回思绪后，江霁雪这才接过她的手机，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部手机是权若桉送给她的，但插的卡是自己一直使用的那张。
等待了几秒，等待的却是冰冷的女声说明关机的声音。
“关机了。”江霁雪声音低落了下，把手机还给越亭钦，表情有些不太好。
“是不是在来的路上被人偷了？”
江霁雪当场就否定了，“就是在画室丢的。我还用蓝牙耳机听了歌呢。”说完，她还扬了扬手心里握着的蓝牙耳机。
“你手上还有苹果的设备吗？可以查找一下。”越亭钦说，“实在不行就只能要求查监控了，不过还要上报，一套流程下来挺麻烦的。”
江霁雪沉默了下，道：“我租的公寓有。中午回去拿吧。”
越亭钦也只能作罢。
——
江霁雪从公寓中拿了自己以前用的那部iPhone XS Max，在下午下课的时候就准备捏着手机往外走。
越亭钦连忙从其他位置冲上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天知道从左边的位置跑到右边的门有多慌忙，越亭钦有些气喘吁吁地问，“你手机找到了吗？”
江霁雪停下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江霁雪目光中透出困惑，她以为上午已经够麻烦别人了，就准备自己找来着。
越亭钦暗自拍了拍脑袋，看来这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叫上的打算。
“我们一起吧，两个人效率要快些。”
又是这句话。
于是两个人一起避开人流，到了楼道的尽头，江霁雪这才慢悠悠地把以前的老手机开机。
查找页面在卡顿了几秒过后果然出现了一条地址。
显示就在校内。
“在A栋，现在要去拿吗？”越亭钦凑过来看到手机上的信息，道。
江霁雪不假思索，“去。”
手机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只是那部手机是权若桉专门买过她用于二人之间联络的工具。如果在丢失的期间姐姐给她发来消息，那就背上不能及时回复的罪过了，说不定还会引起姐姐的担心和怀疑。
江霁雪和越亭钦来到A栋，最终还是在一楼的入口处听到手机发出的警报声的。
拿手机的是到画室来等室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男生，见置物柜上躺了部手机就动了歪心思，趁着好友没注意到就偷偷拿走了。
这不，正准备趁着饭点人多，小偷心想失主也不会这个点来找手机，就准备到校外的数码店当了。
手机一发出声音，越亭钦一个箭步上去从人群中准备无误地揪了个人出来。
越亭钦把人赶到江霁雪身前，朝他伸出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峻，“手机呢？都听到响了，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可就要发表白墙了。”
男生刚开始还不承认，涨红个脸辩解着，A栋的出口逐渐围聚满了正要去吃饭的学生。
最后还是老师来了才解决的。
人群渐渐散了，越亭钦站在江霁雪面前，脸上虽然还有因为怒气争执而带来的红润，但她对她的语气比刚才温柔了不少，又恢复成以前的那个越亭钦了。
她道：“以后小心点，手机不要再弄掉了。”
“谢谢。”江霁雪看了看腕表，对她真诚地扬起嘴角发出邀请，“走吧我请你到外面去吃饭。”
“都快七点钟了，我们两个晚上都还有课，我现在想先回去补补觉。”越亭钦道，“要不周六吧，周六晚上我们可以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吃。”
她才不想把第一次和她的约会放到周四的学校外面的美食街呢，越亭钦忽然自私地想。
推辞的话语也跟着张口就来。所幸没有什么漏洞，霁雪也没察觉到她忽然的话多和殷勤。
江霁雪听对方都这样说了，想了想也答应下来，“好呀。”
姐姐应该已经对她腻烦了，周六的确可以从画画中腾出时间来和越亭钦到远一点的地方吃顿好的。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心有打算地分离了。
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江霁雪还故意等到回到公寓之后才开机。
在打开微信看到置顶的头像上没有一个红点时，她悄然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又有说不出的落空在内。
电话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江霁雪把备注改成“越亭钦”之后点进“查找”。
准备更新一下管理设备，页面加载了一会儿之后居然赫然蹦出了熟悉的名字。
联系人：“a姐姐”
备注是她给权若桉的通讯录备注，但绝对不是自己在“查找”里添加的权若桉。
那就说明……只能是权若桉自己了。
权若桉是什么时候拿到她的手机添加的？是送给她手机时就添加了吗？还是说趁着她那次醉酒添加的？
江霁雪目光沉到似乎可以吞灭所有。
权若桉只要一刷新就可以随时知道她的地址，她的位置，她几时变动过。她的行踪全都被她捏在手中。
顿时，冷汗涔涔，毛骨悚然。
江霁雪忽然心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这边主动抹除的话，权若桉那边会接收到消息吗？她知道了又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晚上，江霁雪的习惯是洗完澡再看看社交平台的新动态再睡。
习惯性地点进某企鹅，往下巴拉一下就看到学校的表白墙。
匿名投稿：某舞蹈专业的男鸭子偷手机，还死不承认。是在夜店赚的还不够多吗？嫌后面不够松？要不要多介绍点客源给你？
下面评论刷了几十条。
“是今天下午在A栋门口发生的那件事吗？”
“最后是老师出面解决的。我就只看了个尾巴，还寻思什么事呢，想不到居然是偷人手机。”
“这是有多缺钱啊？偷手机太恶心了，学校不给给反应？”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在魅·魔工作的那位？”
“舞蹈男就是这样的。全是瓢虫和鸭鸭，捂嘴笑。”
“…………”
江霁雪“扑哧”一声笑出声，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了。随后她又点进了微信的论坛小程序，果不其然也是相同的帖子。
她不禁脑补了一下越亭钦当面说这些的模样，却违和得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江霁雪也没有和她去确认这条帖子究竟是不是她发的。
反正贴子保留了三天就被删除了。
越亭钦一向很有分寸和原则的。
——
和越亭钦约定好的周六很快就到来了。
最开始说的明明是她作为报答请越亭钦吃饭，但越亭钦又在约饭当天早晨临时发来变卦的消息。
江霁雪一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连着的三条消息：
地址：一环路23号，西园里·西餐厅。
配文：“地址我选的，这次就我请你啦。”
“下次再请回来吧。捂嘴笑jpg”
江霁雪一边用毛巾粗略地擦着湿发，一边单字打字回复了一个OK。
她想请就请吧。
江霁雪觉得对方只是想在周末吃顿好的，然后不好意思让自己付钱而已。
两个人约的是下午六点，江霁雪化了个淡妆，穿了薰衣草淡紫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防晒衣就出发了。
一到达约定的餐厅从进门开始，老远就看到有张熟悉的面庞坐在位置上等候了。
来这么早？
江霁雪紧了紧包包的提带，然后缓步向她走去。
“亭钦。”江霁雪换上一贯交际时的笑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越亭钦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亲呢地叫她，不禁喜笑颜开，“霁雪。”她唤来一声，然后把点单的薄子拿给她看。
江霁雪也不推让扭捏，翻了一两页就选了两道看起来就很不错主食，然后又把薄子递了回去，越亭钦点了两道，就把薄子递给了一旁站着的服务生。
两个人全程一点交流也没有，某种程度上还是挺投合的。
江霁雪默默注视完这一切，鬼使神差地想到这点。
没过多久菜就一一上齐了，都是很经典精致的西式餐点。
江霁雪才切了几块牛排，就放下刀叉来。任谁也受不了对面那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灼灼目光吧。
“亭钦，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还是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越亭钦抿唇笑，神色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显露在外的欣喜。
“没有，只是觉得和霁雪你面对面的用餐很不真实。”
“这有什么不真实的。”江霁雪喃喃。
上次宿舍团建出去吃火锅她俩还是面对面坐的呢。
越亭钦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江霁雪垂眼一看，自己的餐盘里不知什么时候趁着她不注意多了只硕大的撒了欧芹的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