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鬼从床下探出脑袋,看清来人眼睛突然放大:“你来救我啦?”
它马上从床底下钻出来,颠颠地跑到祁墨跟前:“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还不能。”
小孩儿鬼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落寞下来。
“是现在还不行,还是你做不到?”
祁墨顿了一下,才说:“我还没有找到办法,不过我保证约定时间内一定把你救出去。”
小孩儿有点儿不相信:“真的吗?”
祁墨感受着房间里的阴气,无暇应付,觉得它有点儿吵得慌,于是没耐心道:“我都跟你拉钩了,你不相信我?”
“拉钩有什么用,爸爸还拉钩说会永远爱我,可是他说变就变。”
“人本来就是多变的,永远爱你的只有你自己。”祁墨随便说着。
感受到了他的敷衍,小孩儿不高兴,但是它记得那个因为不听话被打死的小宗,它不想成为下一个小宗的,所以不敢用哭闹来发泄自己的不悦。
“哼!”小孩儿鬼用最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然而却没有得到祁墨的重视。
小孩儿鬼很失落:“我在跟你说话。”
祁墨头也不回:“我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别吵。”
小孩儿鬼瞬间安静,好奇心很重地跟在他的后边,不想祁墨突然回头,蹲下来和它对视。
睡衣鬼抿着嘴巴,手足无措:“我没有不听话。”
祁墨:“……你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好吗?”
睡衣鬼毫瘪嘴:“妈妈不喜欢我和爸爸。”
“妈妈不喜欢你?”
小孩儿点头:“妈妈说她讨厌所有人。”
祁墨又问:“你见过两个哥哥吗?”
小孩儿摇头:“爸爸说我有两个哥哥,他们很忙,没时间跟我玩。”
“那你见过一位穿着长袍的,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吗?”
小孩儿鬼点头:“见过啊,他是妈妈的朋友。”
“妈妈的朋友?”
“对呀,妈妈经常跟他谈事情。”
“那爸爸呢?”
小孩儿鬼认真思考,说:“爸爸不喜欢他,经常让管家叔叔把他赶出去。”
祁墨意外。
毛大柱和登夫人是朋友……
“你想到带我出去的办法了吗?”
祁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问他:“你已经多长时间没见过爸爸了?”
小孩儿鬼摇头,很不高兴的样子:“他说会一直陪我玩,可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见我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好久好久了。”
小孩儿鬼没有时间概念一样,它只知道好久好久。
从它这里再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但是却已经验证了祁墨的猜测。
这个房间里的阴气并不是来自小孩儿鬼。
是房间的问题。
祁墨起身往外走,小孩儿跟上他,却在门口的时候被一阵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疼得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房门开着,外面的陈雨欣和周子涵正好看见这一幕。
“刚刚是什么东西?”
祁墨:“毛大柱的歪门邪道。”
看着哭得伤心的小孩儿鬼,陈雨欣不忍:“有办法救它出来吗?”
祁墨把门关上,说:“有是有,但是某人不让用啊。”
观察室内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雨欣:“你的猜想验证了吗?”
祁墨点头,推开了中间的一道门。
衬衫鬼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正坐在桌前看书,根本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
“是个帅哥啊。”周子涵趴在门口往里看。
祁墨把她拉出来:“是个爱哭的帅哥,不好哄的那种。”
周子涵瘪嘴:“我就爱看帅哥哭鼻子。”
说着她朝着里面的衬衫鬼吹了个口哨:“帅哥,看这边。”
祁墨哂笑:“你现在也是能耐了,都敢调戏鬼了。”
“鬼?”周子涵瞬间把脖子缩回去,怂怂地怪祁墨,“你怎么不早说?”
祁墨无辜:“我早说过二楼房间关着三只鬼。”
周子涵老实了,站在祁墨身后小心往里面看。
他们的动静终于吸引了衬衫鬼的注意。
“有事?”
祁墨:“我们可以进去吗?”
周子涵在他身后小声说:“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想进去。”
“进来。”衬衫鬼沉声说道,此时的稳重丝毫看不出来之前哭闹耍赖的样子。
祁墨先进去,陈雨欣紧随其后,周子涵见他们俩都进去了,硬着头皮跟上。
“你是新来的管家?”衬衫鬼问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不久前见过他的事。
祁墨摇头:“我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婚礼?”衬衫鬼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别想了,婚礼已经结束了。”祁墨说着,示意周子涵跟它说话,自己则开始观察地形。
周子涵头皮发麻:“那个……你今年多大了?结婚没有?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
陈雨欣接过她的话,问:“你有一个弟弟对不对?”
衬衫鬼意外:“你们怎么知道?”
提起弟弟来衬衫鬼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他还在上学,很乖的孩子,长得很好看,他们学校有很多男孩儿女孩儿喜欢他。”
“你和他的感情很好?”陈雨欣感觉出来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只鬼,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平静。
衬衫鬼笑得温柔:“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俩感情自然好。”
“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兄弟。”
衬衫鬼顿了一下,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没人会羡慕我们。”
陈雨欣想到他们兄弟俩的身世,心里唏嘘。
确实没人会羡慕他们兄弟俩的遭遇。
“你怎么不问了?”衬衫鬼反问她,“你不是对我们兄弟俩很好奇吗?”
“并没有很好奇,只是随口一问。”
衬衫鬼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面色逐渐凝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陈雨欣感觉有些不妙,于是看向祁墨。
“你们是替她来游说我的。”衬衫鬼突然问。
“谁?”祁墨这时回过头来看他。
衬衫鬼冷嗤:“你们出去吧,告诉她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们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衬衫鬼审视着他,表情看起来在思考什么。
祁墨大胆猜测:“你怀疑我们是登夫人的人?”
衬衫鬼的表情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们不是她的人。”
祁墨面不改色地说谎:“其实我是你弟弟的朋友,而且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衬衫鬼马上坐直了身体,眼睛里流露出来几分惊喜:“你们是小若的朋友?”
“没错,他说很想你,想要见到你。”
“那他怎么不来找我?”
祁墨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它。
衬衫鬼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我……我已经死了……小若不能来找我。”
他一瞬间颓败下来,眼睛湿润,血泪就这样滴了下来。
“诶,你怎么还哭了?”周子涵被它吓到了。
祁墨:“小若也死了,就在隔壁房间,你们被毛大柱做了法,没法离开这里。”
他一股脑把真相都说了,只因为怕它哭着哭着精神失常,变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小孩儿。
果然,听见他的话衬衫鬼立马止住了哭声,悲痛又愤怒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答应我只要主动服毒他就不会动小若!”
“登西吗?”
祁墨轻哂:“他把自己的所有孩子都杀了。”
衬衫鬼几近崩溃,周身阴气骇人。
祁墨观察着阴气的流动,心里也逐渐有了底。
“你先冷静下来,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或许会尽快把登西绳之以法。”
衬衫鬼在挣扎,努力对抗着身体的本能,说:“你想要什么线索?”
“登夫人游说你做什么?”
衬衫鬼:“她让我同意结阴亲,然后借用别人的身体复活。”
祁墨心惊:“借尸还魂?”
“为什么是登夫人?”周子涵发出疑问,“难道不应该是登西吗?”
祁墨:“因为毛大柱是登夫人的人。”
衬衫鬼点头:“没错,毛大柱背地里其实一直在帮她做事。”
周子涵不理解:“登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衬衫鬼摇头:“不知道,她从没说过原因,不过我猜她应该是想和我联手对付登西。”
“登西杀了她的儿子,她对登西怀恨在心。”陈雨欣分析。
周子涵问:“你还记得什么?通通跟我们说。”
衬衫鬼很为难:“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它努力在思考,可想不起来。
祁墨:“我们现在找不到登西,你知道他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吗?”
“不见了?”
衬衫鬼冷冷轻嗤:“或许又给自己换了一具身体吧。”
“什么!?”周子涵发出震惊,“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衬衫鬼:“他不服老,经常给自己换不同的皮囊,听说需要以一条生命为代价,不过他不在乎。”
周子涵大受震撼:“丧心病狂吧!”
祁墨:“他第一次换的身体是谁?”
“我父亲。”
衬衫鬼说着,突然皱了眉:“对不起,我也记不清那是不是第一次了,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登西做的手脚。”
祁墨沉吟:“所以从那以后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没见过真正的登西。”
衬衫鬼精神又出现了混乱,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咬着牙挺住,说:“你们快些出去,我不想伤到你们。”
周子涵有很多感慨,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是一只好鬼。”
能思路清晰地跟他们对话似乎消耗掉了很多精力,衬衫鬼额头青筋鼓动,脸色逐渐不正常,见状祁墨暗叫一声不好,拽着周子涵和陈雨欣离开了书房。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门缝中溢出浓烈的阴气。
陈雨欣后怕:“登西为什么要躲起来?”
祁墨摇头:“或许发现了妻子想要杀了自己,不得已。”
“这么说来登夫人有危险。”周子涵突然想到什么,“GHB是登西用的!”
祁墨缄默,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陈雨欣思量着什么,拧眉道:“他换身体的法术是毛大柱做的吗?但是毛大柱不是登夫人的人吗?”
“或许是毛大柱两头通吃,也或许是登夫人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