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不知疲倦地滴落在屋顶、树梢,一阵又一阵伴随着闪电,简直像是敲击在余子钦脑袋上。
他确实感知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周身血液也在翻腾,叫嚣,像是久困在牢笼的野兽,现在想要冲破桎梏。
头痛欲裂,甚至比前一次更难耐。
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发现,余子钦强撑着身体,他记得自己是带有多余伪装剂来的,他放在客厅一个矮柜里。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白星手里拿着体温计走了过来,把人按在床上,一脸愁容。
这人还真是不听话,白星在心里数落余子钦,现在倒是跟他客气起来了,不就是刚不痛不痒地吵了一架?这会儿还生气。
“你给我躺着,”白星指着还在床上倔强蛄蛹的余子钦,满脸严肃口气不容质疑,“我去给你熬点粥,也不知道现在外卖还接不接单。”
余子钦确实在白星一顿吼声下停下了动作,眼里是小心翼翼的询问,以及因为虚弱而泛红的眼角,又因为刚被训斥,看起来还挺可怜。
白星见人这模样也有些心软,毕竟是病人,现在就顺着他的心意来算了,于是他软下声音:“好好休息。”
说完白星给余子钦掖了掖被角,又用手背试了试他脖颈的温度,好像也没有多烫。
余子钦就这么任白星贴着他的肌肤,他不知道白星这么做是什么缘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以及不能再烫了。
窗没关紧,风夹杂着湿意飘进来,吹过来的槐花香以及清爽的空气,让他体内的热气降下了一些,但随后又卷土重来。
他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快要盖住白星屋里原本的味道了!
可白星好像对他的体温更感兴趣,脖颈上没测出温度,又把手背放到了额头,耳后。
余子钦感觉自己的呼吸更重了,他简直要被憋疯了。
可他也只敢接着夜色以及泛红的双眸遮掩,一遍一遍描摹着白星的轮廓。
白星的眉头没舒展过,眼神里也满是疑惑,一张一合地唇在余子钦眼里一点点放大。
余子钦只能闭眼,抑制住信息素的逸散,把白星的模样从脑海里赶出去,尽管他似乎能闻到些若有似无的,属于白星信息素的味道。
窗外雨更急了,冲远处传来一声声闷雷,下个闪电大约不会太远。
余子钦在心里警醒着突如其来的闪电,一个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传来,瞬间传至身体各处。
一个惊雷,余子钦对上了白星的眼,他来不及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气息已经跟白星的呼吸纠缠。
那股甜味更清晰了,自己的信息素也快压制不住了。
可他舍不得移开眼,甚至有些痴迷眼前人的温柔,他逐渐不满现在的触碰。
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多属于白星的抚慰。
下一瞬,熨帖着身体的触感消失了,在他面前是担心,疑惑的白星。
白星看着手里的温度计,余子钦确实是发烧了,可他刚才却一点没摸出来。
这些测量体温的方法是他从家里人那里学来的土方法,他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可余子钦身体各处的反应似乎不太正常。
“我饿了白星。”余子钦知道要是他再不把白星支出去,他往后再没接触白星的机会。
白星正想问问,却看见余子钦那张虚弱的脸,颇有些心疼的顺了顺他的毛,嘱咐了一番就往厨房去了。
目送着白星离开,余子钦只周身像是有蚂蚁啃咬,呼吸变得粗重,似乎有什么快破体而出。
“你不好好躺床上来厨房做什么?”白星又气又急,余子钦到底饿到什么程度了,竟然追到厨房里了。
“我现在闻不了烟火味,”余子钦靠在厨房门框,一手紧紧扣着门框勉强站定,“我想吃橙子,柚子,柠檬。”
“行行行,我给你叫外卖行了吧,我……”话没说完,厨房门差点呼到他脸上。
白星有一瞬的疑惑,接着便气笑了,看着被余子钦关上的门,郁闷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哄着自己去给余子钦熬粥,点外卖,谁让他现在是病人,还是个有少爷脾气的病人。
走了两步,有少爷脾气的人再站不住,倒在了客厅沙发上,看着头顶的矮柜手却不大使得上力。
好不容易够着了,余子钦看着针头线脑,头皮发麻,他上次治疗有专业人士,他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因为第一次打伪装剂的位置被人说打错了,位置不一样药效也许有偏差。
上一次在实验室也只是隐隐约约见过他们往手臂上扎的,但具体位置他是真不确定。
不管了,余子钦手一狠就把伪装剂往手臂上一按,然后迅速收拾好现场,缓慢去床上躺着。
白星的房间确实是有些安静的,可很快这份安静被打破了。
隔壁的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透过那堵不大厚实的墙,他倒是没有不好意思。
只是想到,既然他能听到,那一直住在房里的白星是不是也能听到,他听到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模样。
房门突然被打开,他不用想了,现在他就能直观得看到白星的表情。
“粥和外卖都要等些……”
“轻点~你别~”
白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感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些什么。
好在就那么几声后隔壁似乎没了动静,余子钦把白星的僵硬和尴尬看在眼里,但也没过多分散,只让白星把窗户开大点。
白星有了借口这才进屋,嘴里却是拒绝:“你发烧还是少吹点风。”
“可是屋里有点太闷了。”
余子钦这么一说白星也感受到了,房间里确实有些闷,甚至好像有些其他味道,有甜腻的味道也有些清新的涩意。
白星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他跟余子钦吵架时候真的被气到了,加之家里的破事,他一时没控制住信息素。
可Beta能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吗?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带点涩的味道又是什么?
“风把楼下槐花香吹进来还挺舒服的。”
白星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清新的味道是雨水的湿意以及槐花的香味。
但总的来说发烧的人最好是别见风,白星换了一个方向,起身坐在挨着窗边的床的一侧。
“你还生着病,窗户就别开了,我坐这边稍微帮你挡着点风。”
哪只刚坐下隔壁又开始了,白星还来不及坐下,忽然听到这些声音,一下不知道手该怎么摆,是不是要坐下。
“我想喝水。”
白星像是如蒙大赦,听到余子钦有气无力的声音后,他像个听到指令的机器人立马行动起来。
有些杂乱的脚步,水壶磕碰水杯的声音,温水落入水杯的急切,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声音,勉强盖住了白星的尴尬。
可隔壁似乎还没有收敛,声线一次比一次迷离,偏偏这时候雨声渐小,雷声也隐去了。
余子钦握住水杯吞咽的声音,很明显并不能把白星的耳朵填满,两人之外还是那一次比一次高的声浪。
余子钦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看看白星的尴尬后,他有些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白队平时怎么疏解?”脱口而出的话也让余子钦愣了一下。
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没想到他真就这么直愣愣的问了出来,他想敲敲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烧傻了。
白星是真被问傻了,他能看出来刚才余子钦说要喝水,确实是想遮该隔壁的声音,但怎么不继续遮掩了?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捕捉到了余子钦脸上的笑意,他就知道余子钦不可能是个老实人。
“我不介意再当一次你的生理老师,还生着病就少想些这种事情,你现在行吗?余同学。”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余子钦话语里有些兴奋,也有他没发现的期待。
“那你试吧,或者需要我回避一下吗?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通知一下隔壁?”
余子钦语塞,他倒是没有这种癖好,想岔开话题他假意扶额:“白星我头好疼,我是不是要烧傻了。”
示弱,撒娇,这是余子钦的计策,白星看得明明白白,他也不知道余子钦有几分认真,不过现在人知道收敛就好。
“是,有人快烧傻了还知道点外卖。”他不止一次感叹少爷就是少爷,不应季的柚子他还辗转问了好几家店。
粥煮好了,外卖也到了,哪知道这位少爷都只是把每一个水果剥开,没有要吃的意思。
说是喜欢闻这些味道,他的病也会好得快点。
白星不置可否,只让他喝了粥吃了药就躺下休息,他今晚好人做到底去沙发将就将就。
“你要不睡这里吧,”余子钦一脸希冀,用着最软的话试图说服白星,“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不踢被子。”
“你好好休息。”白星直接拒绝。
“外面沙发睡着不太舒服,我不想因为生病就霸占你的床,我已经白嫖你家了,这样不太好吧。”
白星笑了,他余子钦还会不好意思呢?当初硬要住进来的时候脸皮怎么又那么厚?
“白队,我头真的好疼啊,浑身难受~”
又来了又来了,一得寸进尺的时候还连名带姓地叫他,一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叫他“白队”。
白星到底还是留在房间里了,一来余子钦的烧并没有退,二来他在身边确实能随时发现问题。
余子钦拗不过白星,看着他搬了凳子到床边坐下,坚决不跟他同床。
房间重归黑暗时,天边又隐隐有打雷的迹象,屋里两人的呼吸声掩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白星一开始没太能睡着,这凳子实在没多舒服,不过睡觉了似乎感觉不到了,甚至逐渐有些轻松。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星被身边的热源弄得迷迷糊糊,似乎有双手禁锢着他,暖和但有些不太习惯。
一个翻身他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有些滚烫,又有些灼热的东西。
嘟囔声在他身后响起,有什么往他颈窝里凑,呼出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打颤。
“白星,再睡会儿。”
白星头皮都快麻了,他似乎在余子钦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