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您拒绝对我说起雪夜墟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也不敢多问。
再后来,我听一些说书先生说雪夜墟的闻临渊君上更加疯魔了,变得更加残暴,听说自从你离开后的那一段时间,那雪夜墟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闻临渊受到了一些敌人的联合伏击,惨烈的战斗竟然让幽冥林里的醉仙罗全都枯死了。再后来的一个天气很好的早上,那闻临渊冒着被伏击的危险竟然来到了青阳!
原来他拖着病体坚持来向你提亲,让仆人抬着一箱又一箱聘礼来到洛家大门时,箱盖上的金色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时,你手中的药瓶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响。
你喃喃地说:“他竟然真的来了,我原以为他对我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我以为您为他的到来而开心,因为我分明看到了你眼角的泪花。但是您却冷静地来到洛家大堂,面对着气势汹汹讨伐闻临渊的各大仙门的头领,您大义凛然地站在了闻临渊面前。您面无表情地当着他说他闻临渊在你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头可怜的恶魔!您还说你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他!
闻临渊惊讶地看着你。你没有看他,还面向各大仙门的人大声说,这次雪夜墟受到重创有你洛轻云的功劳。是你冒险进入雪夜墟,虚与委蛇于魔头,让魔头失去重要东西被伏击,你还哽咽承认说这魔头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她洛轻云,她引诱这魔头来到青阳,所以这次各大仙门的人可以再次击杀魔头就有你的功劳!你流着眼泪向闻临渊说,看到满屋子的各个仙门的仙门大家了吗,这些人都是来庆贺我洛轻云引诱魔头成功,他们会在帮助我击杀了一个魔头,让我青阳州洛家从此在天下扬名!
你哭着说出这一切的时候,还决绝地当众斩碎他送的婚书。
婚书的碎片划过他眉心,在他眉间滴下一滴血。
他不走,所有的仙门首领上来想要杀他全都被他的气场击灭在百步以外,有修为低一些的竟然当场变成碎片。
原来所有的人都伤不了他!他也不信你说的话,他满脸苍白地说他闻临渊是喜欢你,但是也从未强迫你,你如果还未喜欢上他,大可不必编一个这么凄惨的谎言。他说,哪家的仙门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迎合魔头的喜欢来扬名天下。他不会容许自己爱的女人如此痛苦……
你大哭!哭得天崩地裂!那泪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肝肠寸断和动容……
崩溃间你用他送给你的寒髓簪抵在锁骨前他的咬痕那里,说你不会嫁给他,他要是再来你就死给他看。他抚着胸口眼眶发红:“我既然在你锁骨这里留下了这道疤,也喝过你当年喂我血,那么你就算将我变成了恶魔也是我自作自受!”
闻临渊咬着牙离开了,周围倒下的一片仙门首领没有一个敢追上去送死。
闻临渊被你羞辱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前些日子苏少主的探子回报,说闻临渊把您落在他手里的手绢撕裂成剑穗,挂在自己的剑柄,日日提示自己在你身上受到的酷刑。他还说他一定会报复回来,所有联合洛轻云算计过他的各大仙门正派。
从此小姐你带着洛家可是在江湖上大大地出名了。所有人提起洛家,那就是唯一可以伏击魔头闻临渊的大仙门。
每当想起这些,我就觉得轻云小姐你可真的太大胆了!竟然以身涉险来振兴洛家!碧烟就想说句不该问的,当年你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您当真没动过半分真情吗?
听到碧烟说的这么多自己与闻临渊的过往爱恨情仇,轻云不由得有些呆住了。她觉得,自己与闻临渊之间的故事竟然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原来原主以前就渣得闻临渊渣得这么狠啊!虽然说是为了家族与正义吧,但是这乖乖女原主对喜欢自己的人也太心狠了些!
“小姐,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么多,你和他之间到底在雪夜墟的那片森林发生了什么,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吗?”碧烟看轻云半天没有反应,于是认真地看着轻云的眼睛再次问。
轻云还是觉得很惊讶,原主和闻临渊之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然而轻云穿书过来以后却没有相关记忆。
要知道即使是让原主很痛苦的亲娘,那个黑衣的鸟爪夫人,那个每每逼得原主在漆黑的洞中反省思过的可怕亲娘,原主的记忆里都是有的,但是关于闻临渊的事情,原主却似乎故意将那段记忆删除了。
要么是那段记忆过于痛苦,让原主不愿意想起,或者是那段记忆让原主感觉很不真实,让原主刻意地去抹除了,总之,轻云越来越好奇那个时候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是怎样让闻临渊被伏击的。她垂眸望着自己的苍白的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没错,即使有心里准备,知道这闻临渊曾经喜欢洛轻云又憎恨洛轻云,但是得知具体故事时,轻云还是感觉自己与闻临渊之间的纠葛实在太惊心动魄了。
结合碧烟回忆的,再加上闻临渊说的,是轻云害得他变成了恶魔一般的状态,莫非真的是这样吗?街市传来小贩叫卖桂花糕的吆喝声,那甜醉的香此刻却让她喉头发紧。若真如此,闻临渊身上那些诡谲的银色光纹,是否就是当年她做的事情留下的烙印?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轻云想起了闻临渊看向她时有时出现的冰冷眼神,莫名觉得有些害怕,那闻临渊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吧,她过去渣闻临渊渣得也太狠了,所以现在闻临渊怎么来伤害她都是可能的,这让现在的轻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更恐怖的是,自己穿书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居然又回到他身边试图再次利用他。她简直就是自己将自己送入虎口!她因为害怕将手握紧,试图驱散突然袭来的寒意,以及试图让自己站稳冷静下来。
这时,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闻临渊这个时候没有跟踪过来吧?
轻云紧张地回头,轻云害怕自己和碧烟的话被人听到,面色冷峻地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
确认没有人跟来,轻云再次看向碧烟。
“小姐,你想起来了吗,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碧烟关切问。
“我想起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以后我再问你更多关于闻临渊的事情。对了,你快说说你怎么到盈州来了?是洛如霜带你来的吗?”轻云想起了要紧事情赶紧问。
“是的,三小姐来到这里找苏千秋少主了,三小姐点名要带上我跟着她,所以我就跟她一起过来了。”碧烟低头看脚尖,似乎不好意思说自己如今在服侍以前一直明里暗里和轻云争风吃醋的洛如霜。
“洛如霜点名带你来的?”轻云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洛家经历过那一日的被人偷袭之后,仆人们逃的逃,死的死,我因为想念小姐,想知道小姐的近况,就留了下来。后来家主和夫人还有三小姐回来了,开始清点留下奴仆,我成为少数的衷心仆人被加了俸禄,被三小姐收在身边了。”碧烟的声音越来越低。
“三小姐说,她来这里可能遇到你,因为知道我平常和你很亲近,所以就让我过来和你见一面,三小姐人还蛮好的。”碧烟感激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水润的眸子,从袖中摸出个玛瑙盒放在轻云手中:“对了,小姐,这是三小姐让我带给你的雪肌膏,她说雪夜墟风霜伤肤,说让你好好保持住冰雪般美丽的容颜。”
唉,要是乖乖女原主,她一定会和碧烟一样的感动,认为这个妹妹很是善良,背地里总是为她着想。但是现在,轻云明白,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也许就是兰青烟的主意,让碧烟留在身边来打听我的情况。毕竟,碧烟和穿书前的洛轻云一样,虽然单纯,但是脑子不大好使,时间久了没准就很容易地被套出话来。轻云盯着玛瑙盒上繁复的花纹,明白这雪肌膏也是洛如霜在讥笑自己如今自己近况凄凉,知道闻临渊恨自己厌弃自己,自己还要因为走投无路上赶着去求一些怜爱。她在讥笑自己如今只能以色侍人,而且还不能讨闻临渊欢心多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羞辱过闻临渊,闻临渊得到我报复我之后就会将我狠狠地踩在地上。
轻云冷冷地笑了一声。玛瑙盒上复杂花纹和阴影,像极了那洛如霜和背后的人复杂阴暗的心思。
风将旁边墙上的夕颜花吹落在地上,她忽然攥紧了裙子。莫非兰青烟在怀疑轻云了吗,怀疑她不是那么傻,不是那么好控制?所以告诉轻云,自己最喜欢的如同姐妹一般的仆人碧烟在她的手中,要她不要试图背叛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