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渊岸边重又出现了几个身影，在暗夜中辨不清身形，过了好一会儿，几人身上佛光乍现，终于将这暗夜照亮。
正是孙悟空几人。
“哪吒，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我们先离开？”
孙悟空走到岸边向着远处看了看，才又回身去看哪吒。
“哎呀悟空，刚才我还真担心你看不懂我的意思，一时冲动跟他们硬碰硬呢！”
哪吒加快脚步走到孙悟空身边，伸出掌心凑到孙悟空眼前，那手掌上光点浮动，流光溢彩。
“你看，这是老君偷偷传与我的，我们既然有法子了还缠着他们浪费时间做什么！”
众人没想到竟是太上老君暗中帮忙，都是吃了一惊，连忙凑过来看。
“你这小太子怎么这般爱吹牛！太上老君乃天庭元老，又是那牛鼻子的师弟，一向以那牛鼻子马首是瞻，哪会理会我们？”
猪八戒凑过来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哪吒手上的光点是何含义，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孙悟空见他又在胡说，也不理会，干脆将人一推一带，放到一旁，抓住哪吒的手几人一起坐在地上参详起来。
猪八戒看几人都不理睬自己，还想再说，却被一旁的小白龙抓着走到另一边。
“二师兄，听说你能在这剧毒弱水中所向披靡，这等本事小弟实在羡慕不已，二师兄你是如何学会这种法门的？”
小白龙随意扯起一个话题和八戒聊起来。
八戒这呆子听小白龙语气中极为推崇，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将余事丢开，同小白龙胡吹起来。
也亏小白龙心性坚忍，竟未露出一星半点的不耐。
……
“人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了结局人们反而越是心焦，为何看你没有丝毫担忧焦急呢？”
知道孙悟空到来，白莲花哪里还有兴致去和应龙讲故事，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仍未见动静的应龙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白莲花一怔，方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出神，全没将心思放在这难耐的等待上，忍不住甜甜一笑。
“我也不知。姐姐听我说起从前，应知我向来不是个沉得住性子之人，可是如今，我好像变得有些不像是我了。”
“你自觉你现在比较好，还是以前比较好？”
多年不曾出世，应龙只感觉如今的世界好像完全不能理解了。
在她的时代，便是个性最为温和的黄帝，她也见过其在等待中焦躁难安的模样。
可是面前这个由死而生的小姑娘表现出来的温和宁静却是那么真实。
究竟是她修心已臻化境，还是当真对那个叫孙悟空的小朋友太有信心？
白莲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这个问题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在她行走间的这几百年中，没什么意义。
以前好？
那时冲动易怒刚愎自用，很好吗？
现在好？
无悲无喜蹉跎度日当真比得过那时的任性天真？
她面露茫然之色，有些迟疑地看向应龙。
“那姐姐你呢，你如今的心境比起千年前，会更喜欢哪一个自己？”
“哈哈！你难道觉得现在的我比得上从前？”
应龙自嘲一笑。
“我想，每个人都是在成长的成长后的自己，当比从前的自己要更好吧。我想我很庆幸我能走到如今这个模样。”
白莲花转念之间已然明白了自己的答案，认真回应道。
“姐姐你苦熬千年，自然对那些害你之人恨到骨子里，便是换了我，我也会恨不能将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我想，现在的你，心境想必比起那时扬名天下战无不胜时的志得意满全不相同吧。或许，千年的韬光养晦，带来的不只是孤单寂寥和刻骨仇恨，也有更为成熟内敛更能明白未来之路的自己。”
能让白莲花这般嫉恶如仇之人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难得一见。
应龙像是有些意外地将她又看了几眼，扭回头轻轻哼了一声。
“果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浅，竟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变得这么老相。就因为你的夫郎来救你了，你便对这世间之事存了这般天真的想法？”
“什么？姐姐，佛门子弟妄谈情爱，我又怎会有什么夫郎！”
白莲花被她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忍不住站起身大声反驳。
“你从未弃情绝爱，又何必害怕再次陷入情海？”
应龙靠在墙壁上斜眼看过来，对白莲花的激动有些不以为然。
她听白莲花讲起那么许多，自然听得出她的心境。
上古时不论男子女子，面对感情总是直接的，坦荡的，在她看来，有情便要说出来，遮遮掩掩粉饰太平又有何意义？
白莲花脸上涨的通红，一时心内纷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反驳。
想到往日的恩怨情仇，如今的隔膜争吵，这算什么感情？
她与碧游同时出现在殿上时，双方做法和如来态度皆是截然不同，这算什么感情？
“现在都女子，当真比起从前，差的远了。”
应龙摇摇头不再理会沉默下去的白莲花，转而闭目养神起来。
而外面却已然爆发了一场争吵。
“悟空，为了救她你疯了吗？”
哪吒狠狠攥着手，恨不得拿乾坤圈砸到孙悟空的头上，好让他清醒一下。
“悟空，这种事太荒诞了，为师绝不能坐视不理。”
唐三藏面上俱是怒其不争的无奈神色。
“师傅，那牛鼻子也曾说，这事我们绝做不到，我想我猜的没错，一定要试一试才行！”
“天方夜谭，胡作非为！”
唐三藏抖了半天，也只气出这样两句话，让他骂人是决计骂不出的，可是那股气在心头，哪里忍得下去。
“猴哥你快别说了，你都快把师傅气出羊角风了，你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啊！”
“二师兄说得对啊！大师兄，你就听师傅的吧！”
“大师兄！那女人对你影响太深了，为了救她竟让你出现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群人吵吵嚷嚷，唯有河伯在一旁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