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拥抱了一下。”

小雅惊讶不已，道：“真的吗？你不排斥与男人接触了？”

“我想他治好了我。”楚黎道。

“可是小黎姐，你还记得当初你同意他来陪你走这一趟的前提条件是什么了吗？”

楚黎想了想，道：“你是说对女人不感兴趣？”

小雅说道：“是啊，当初我可是亲自试探过的，如果他是真的不行，你以后怎么办？如果他是假的不行，那他就是真的玻璃碴子。”

楚黎说道：“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是那种人吧，虽然你真的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孩子，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相信自己对他的判断，他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至于那方面，你知道我不在乎，对我更重要的是理解和陪伴。”

小雅一把拉住楚黎的手，眼含热泪的说道：“小黎姐，你知道我不是非要说他不好，我只是真的放心不下你。你能解开心结，愿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比谁都开心，我真害怕你再受到伤害。”

楚黎也紧紧攥着小雅的手说道：“我知道，以前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现在不但有你，还有苍琼，我再也不孤单了，真好。不过呀，要是哪天他惹我不高兴了，你绝对有权利代替我打爆他的头。”

小雅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新鲜的桑叶空运过来，纪苍琼小心地将桑叶洗净擦干揉碎加入早已熬好的药膏里，再搓成药丸给张豪兮服下，又用一个碗扣在了张豪兮的肚脐上，一刻钟后，只见碗开始挪动，纪苍琼将碗拿起，里面竟然真的有一只金黄色的蚕蛊在蠕动。

纪苍琼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将蛊取出，高兴地说道：“成啦！”

张君兮拍着纪苍琼的肩膀道：“辛苦了兄弟，让我来看看这个害人精是长什么样的？”

纪苍琼赶紧将碗收了回来，“这可碰不得，蛊虽然取出来了，但是若想彻底的摆脱它，还需要一个步骤——嫁金蚕！”

“嫁金蚕？”张君兮睁大了眼睛。

“对，把金蚕装进盒子里，放在路边，让路人将他取走，让别人去替我们承担灾祸。”纪苍琼解释道。

“那不是害人吗？”张君兮道。

“蛊已下，金蚕至死方休。如果没有人因它而丧命，你哥哥也不会好起来。”纪苍琼解释道。

张君兮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苦思一会儿，突然抬头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害人，要是一定要有一个人牺牲的话，那就把它给我吧！毕竟从小到大我最没用，张家不能没有我哥，但可以没有我。”

楚黎问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我们可以找一个将死之人，给他一笔钱要他带着金蚕一起上路，这样是不是一举两得？”

纪苍琼道：“这可是来生蛊，来生可要和顾青青捆绑在一起。”

“给我吧！”身后传来小雅的声音。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小雅，小雅的脸色惨白，嘴唇些许发青，看似中毒的征兆，脚跟不稳摇摇欲坠。幸好楚黎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小雅的腰扶她坐在凳子上，靠在自己的怀里。

纪苍穹用两指探小雅的额头，说道：“难道你也被下了蛊？”

小雅点头说道：“是！”

纪苍琼赶紧去找剩下的解蛊药丸，小雅说道：“没用的，别费力了。我中的虽然是蛊毒，但是蛊虫却不在我身上，这世上蛊虫有百种，中蛊的方式就有百种，解蛊的方式也有百种，我和张豪兮中的蛊不一样，无解。”

楚黎焦急道：“小雅，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雅攥着常黎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对不起黎姐，我只是想帮你。曾经的我太笨了，学什么东西都慢，我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找到了升龙集团，他们可以把我变聪明，但是前提是交换，我思来想去，唯有爱情是我不需要的。我从小见我阿母处处依附我阿爹，当我从那个小渔村出来的时候，也曾幻想过遇到一个和阿爹一样可以守护我一生一世的英雄，可那些男人图的都是我的身子，我这一世慕强，结果所见皆迂腐，也可能怪我眼瞎，遇到的男人没有一个是有胆识有担当的，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作为女人不一定非要倚靠男人活着，所以我就用没用爱情换了智力，果然自那之后学什么都快，能力突飞猛进。只是升龙集团为了让我保密，让我服过一粒药丸，但也直接告诉了我，如果我交易的事泄露出去就会死。你们说我在梦里告诉了你们升龙集团的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升龙集团神通广大，绝对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即使在梦里他们也会知道你们的交易，可我不后悔小黎姐，即使你现在再让我选择我也还是会这样做。”

楚黎抱着小雅，哭道：“我的傻小雅。”

纪苍琼不解地问道：“如果你给我们介绍升龙集团的情况就叫泄露了升龙集团的秘密，那那些介绍生意的熟人岂不是都得死了？”

小雅闭眼道：“不是这样的，一般介绍人都会先将人引去一个约定地点，再由升龙集团派出道人去判断有没有交易价值，有些人最后交易完成了可能都不十分清楚升龙集团的底细。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吃药丸的，只有那些需要逆天改命的交易才会让当事人对外人守口如瓶，连升龙集团这四个字都不能再提。”

纪苍琼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也是有忌讳的。”

小雅拉住楚黎的手，说道：“小黎姐，我好舍不得你，如今能够看到有人替我照顾你陪伴你，我也就放心了。”她拉起纪苍琼的手，将楚黎的手放在纪苍琼的手心里紧紧地握着，继续说道：“小子，你要对我姐好，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就是做了鬼也一样可以打爆你的头。”

纪苍琼用力握紧了楚黎的手，承诺道：“漂亮话我不会说，我只能说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就是阿黎，如果师父不要我了，我就是孤儿了，如果要我离开阿黎，那我一定就是死人了。”

小雅虚弱地挤出一个微笑，看着楚黎说道：“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小黎姐，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归于虚无，我这辈子拼命所守护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如果有一天认识我的人也不在了，那我就连在这世界上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楚黎大哭道：“不会的小雅，我会记得你的，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小雅慢慢松开了紧攥楚黎的手，她去了，带着金蚕蛊去了。

小雅生前交际很是广泛，虽然是在异乡办的遗体告别会，也还是有很多人来参加，里面不乏小雅曾帮助过的人，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纪忧国居然也来参加追悼会，他身着一身黑色真丝唐装，头面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怀抱一束紫色鸢尾花，缓缓走至灵前，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待人们走后，一头雾水的楚黎和纪苍琼来到纪忧国面前想问究竟，纪忧国摘下了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对纪苍琼说道：“你记得我的眼睛是怎么坏的吧，是一个叫紫鸢的女子将炼化的眼睛换给了我，小雅就是她的转世，我一眼就认出她了，可是她年轻美丽，而我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辜负了她，我明知道她这一世是来寻我的，可我不敢和她相认。”

“太荒谬了！”楚黎道。

“楚小姐也觉得如果小雅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是荒谬对不对？”纪忧国道。

楚黎道：“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要不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的感情，不过我现在能理解了，可是生理上还是不太能接受，毕竟你们两个又是我都认识的人。”

纪忧国道：“没关系，曾经，苍琼还小，我不能随她而去，如今，我没什么牵挂了。”

“师父······”纪苍琼打断纪忧国的话。

纪忧国摸着纪苍琼的头道：“你我之缘，乃是天意，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陪着另一个人，可能我今生的职责，就是将你抚养长大，如今职责已尽，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活，这辈子我是个没有桃花缘的人，这回不怕啦，老纪我下辈子不做光棍啦！”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纪苍琼从小听话，此时只能哽咽道了声：“是，师父！”

纪忧国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吊坠，是用一块白水晶雕刻的八卦镜，用黑绳拴着，“这个你带好，关键时候能护你一命！”说罢，亲手将八卦镜戴在纪苍琼的脖子上。

“楚小姐，我还有一个心愿，希望你能成全。”纪忧国道。

楚黎说道：“您尽管吩咐！”

纪忧国说道：“等我死后我想和小雅埋在一起。”

楚黎说道：“我记得小雅曾经说过，在她的家乡有这样的风俗，如果身处异乡的人死了，就火化掉，然后将骨灰撒进江河里，鱼多的地方，这样吃了骨灰的鱼就会有了这个人的记忆，它会用尽全力游回到家乡，自投家人的渔网，以报家人的生养关爱之恩。”

纪忧国说道：“那就将我与她一起化了，一起撒在江里，也免得你们每年祭祀的麻烦和伤感。”

纪苍琼已泣不成声，忍不住说道：“师父，你别闹了，你还活的好好的，怎么就一起化了？”

纪忧国道：“我大限将至，不日就会离开你，不要难过，这只是为师的皮囊，为师的对你的疼爱永在。”

楚黎说道：“抱歉，可是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小雅是带着金蚕蛊走的，她来世续缘之人会不会是顾青青？”

“不会的，顾青青的蛊我昨日已取出，这害人的东西捏死就可以了。”纪忧国云淡风轻地说道。

纪忧国突然问纪苍琼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纪苍琼先疑惑，然后低着头哽咽道：“处···处理好了。”

纪忧国眯着眼睛问道：“怎么处理的？是照我的交待将秦暮白度化了吗？”

“不是！我把他灭了。”纪苍琼看了楚黎一眼，咬着牙说道。

楚黎惊讶的看着二人，插话道：“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是谁？”

纪忧国说道：“楚小姐，请原谅我们擅自做主叫苍琼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因为我能感觉到他靠着吸收你的怒气和恐惧越来越强大了，我怕他有一天冲出禁制，切实的伤到你，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也是小雅的心愿。”

楚黎终于明白了小雅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阳宁，明白了郊区别墅为什么突然会着火，也明白了纪苍琼的那一身伤是怎么造成的，那应该玻璃或者是镜子的碎片割伤的，她想起了黄澄澄镜子里的自己，由模糊到清晰，她的身体突然疼痛起来，像无数镜子碎片同时扎进她的身体，她疼痛难忍，纪苍琼想安抚她，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手打掉了，楚黎转身离去前，只留下一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