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市中心地带,这里坐落着一座鬼怪博物馆,它其貌不凡,三层楼层在市中心地算不上顶级繁华,但是它建设的太独特了,它的举架太高大了,几乎是让人看见的一刻就完全移不开眼睛。
它伫立在这个繁华地带,和周围高耸入天的建筑格格不入,和这座城市纸醉金迷的氛围差之千里。它的举架远高于正常的楼层,差不多五米高的举架在人的视觉上和其他的楼层形成巨大的突兀感,同时它完全没有在建筑上营造出自己作为鬼屋的恐怖感,相反,它的设计充满了诡异感。
曾经有途径这里的设计师,将它诡异的建筑风格发到了网上,在网上激起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被它恐怖的设计风格吓得不寒而栗,这段视频在网上激烈传播,最后因为是被举报过度还是还是因为其他的因素,这条视频最终被封禁。
它不像寻常的鬼屋,将大门的门框设计成什么鬼怪的凶恶图像,它的大门门框是用白水泥铺上的,在白水泥上面是无数张人脸,没有头发,没有身体,只是无数张人脸带着简单勾勒的五官,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仿佛在注视走进这里的每一个人。
它也不是简单冰冷的玻璃窗,或者用单一颜色的油漆进行刷墙,它的楼层设计黑白条纹,之后在黑白条纹的缝隙中是无数个向外张望的人,他们表情痛苦,非常无能为力的伸着手,在那黑白条纹的监狱中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呼救。
这种完全诡异、压抑、无厘头的设计风格,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不寒而栗,在它刚刚建起来的时候,有无数人进行投诉,他们或是为被吓哭的孩子声张正义的父母,或者是为路过好管闲事的行人,或者是旁边公司进行工作的员工。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所有的投诉都石沉大海,这座建筑在过去的10年间非常骄傲的挺立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它建筑上面勾勒的鬼脸已经掉下了颜色,看上去仿佛是那些人在悲伤的流泪,门口的人脸也在风吹日晒中变得不再清晰甚至变成发黄。
夏态在苗默栖开来的SUV正昏昏欲睡,那些黑黑白白的条纹在他的视线中变得模糊、扭曲、拉长。
“苗默栖。”他突然出声。
“嗯?”苗默栖踩住油门,扶住方向盘。
“你感不感觉这些画的鬼影变得不一样了。”
苗默栖一时没有回答他,夏态背对着他,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夏态感觉那些鬼怪更加清晰了。
苗默栖打转方向盘,剥夺了夏态打量的机会。
“正常的。”他淡淡的说。
“材料不一样,那些笼子还有那些鬼影的材料不一样。”
夏态没什么表情,只是笑了一下“这么早就开始预警了。”
“比那封光怪陆离的预言还要早。”
随后他闭上眼睛,和苗默栖说:“睡了。”
苗默栖稳下了车速,“嗯”了一声。
随后SUV驶入了空荡荡的街道,旁边的灯光全部暗了下去,警方已经警告居民尽量不要开灯,并且紧锁大门,来防止有人入室抢劫。
夏态在SUV平稳行驶了10分钟后,浑然不似睡过去一样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苗默栖很敏锐的觉察到了。
“我开的太快了吗?”
夏态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面容绷得很紧,手面也绷出了青筋,他下意识的用手慢慢捂住了胸口。
苗默栖奇怪:“怎么了?”
夏态面容血色涨红的飞快,他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搏动,连着他的血管震着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眼皮剧烈跳动,整个人都在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苗默栖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他的异样,皱起了眉头,他严肃起来。
“夏态,怎么了?”
随后他看到夏态猛得将身子向下,整个人从安全带中脱离出来,他滑下坐着的椅子,有想要蜷缩起来的意思。
他猛得意识到了不是夏态不想说,是夏溪说不出来。
他毫不犹豫的猛得刹车,车子贴着路面擦出剧烈的声响,夏态无力的身子顺势滑上前,痛苦的和车来了个响吻。夏态的面色飞速涨红之后血色也开始褪下去,他在苗默栖刹车的这段短短的时间内全身冷汗淋漓,不停用力的捣着气。
苗默栖这辈子见到过很多东西,他见过没有头只有肚子上一张大嘴的饿死鬼横冲直撞过来要吃他的肉,也见过丢孩子的鬼妈妈大开杀戒那自己肚子里面的肠子来攻击,他也见过贪色鬼不要命的用自己溃烂的肉往自己身上贴的情况。
——但是在他有生之年中的确处理人的例子比较少。
他稍微有点手足无措,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人的能力好久,他没有生过病,心脏也成为空洞的摆设,他的身体只是一个躯壳。
他对于人类生病的了解情况只限制于纸上。
夏态的样子太惨了,他的生机在飞速的消失,整个人随着车的动作而进行前后的摇摆,苗默栖揪紧了眉头,边从后座上拿水边问他。
“带药了吗?”
夏态表情恹恹,好像听到也好像也听到,疲惫的把他向前一耷拉搁在了车座上。
他整个人都痛苦的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醒目的在副驾驶和车座的放脚处颤抖着,紧紧的抓捏着自己的胸口,手上的青筋也随之皮包骨头的手令人感到担惊受怕的暴起来。
苗默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捏起他的脖子,把拧开了瓶盖的水放到他面前。
他看向他脆弱仰起来的颈子,看向他朦胧着失去意志的眼睛。
他沉声问他:“能喝水吗?自己有没有带药?”
苗默栖的声音是震进夏态的耳朵里的,他终于嘶哑着声音费力地开口:“快带我去市中心就诊!”
苗默栖停顿,犹豫了一下,看着夏态看起来神志不清的样子还是把话说全了:“你能挺到吗?有没有药我先给你喂药。”
夏态有气无力地样子:“开你的车吧,怎么那么多废话。”
对待救命恩人这样一个样子……
苗默栖锁紧的眉头稍微松开一点,无奈的摸他的头发,转过身开车。
夏态痛苦的捣着气,半死不活的匍匐在车座下面。
他又心悸了。
在苗默栖领他去这个任务的路上。
这次是避什么难呢?
他昏沉沉的想,脑子不清楚,但是过度频繁的心悸让他一点点适应了这种疼痛,他嘶哑着嗓子又开始问紧锁眉头的苗默栖。
“苗默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苗默栖依旧很冷静的盯着前方,车如同剑一样在路上畅通无阻,但是他开的很稳,再加上那种疼痛感抢夺了夏态的注意力,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苗默栖真的很会开车。
实际上并不。
苗默栖从考驾照到买车落地也就两个月左右,而且相较于他总是冰冷冷的人设,他其实是一个恐路主义。
平时上路他从不敢超过80迈,能打车绝不开车,从不挤早高峰,规避一切路上的危机时刻。
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晚才买车。
苗默栖深吸一口气,晃了一下脖子放松自己,“就是刚才你问起来那个鬼妈妈——夏态你的病是不是有前科。”
夏态冲他翻白眼,哪怕他看不到。
“当然了,苗默栖同志,要不然我能让你去医院吗,你放心我这个病除了难受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我不会撅在你车上的。”
苗默栖沉下脸色,低声训斥他:“胡说八道!”
夏态难受,也看不得他好受,他去抓苗默栖的裤子,头晕的想吐,但是突然又想犯贱,于是假装要吐到他裤子上。
“呕——”
苗默栖眉心一跳,换为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朝他过来。
夏态恍惚之间猛得惊觉,以为苗默栖要打他的头,张口欲骂。
苗默栖却突然把手放在了他的嘴下。
“想吐?”
他问他。
夏态恍了一下神,眼前还是有点不清不楚,他抬头去看苗默栖,看他依旧不动如山的目视前方,感觉他紧绷的有点过头。
他神志不清,只看着他摊在他面前宽阔的手,这双手很大,骨节太突出了,和他的脸一样看起来不近人情。
他慢慢的低下头,沉默的用自己的脸颊蹭了一下苗默栖的手。
苗默栖很快用手抓了抓他的下巴,问他:“还想吐吗?”
夏态摇头,嘟嘟囔囔一句苗默栖根本没听懂的话,“逗你的”。
苗默栖重新收回了手,很长的吐出一口气,依旧目视前方,气势挺拔的安抚他:“没事就睡一会儿,我们等会就到了。”
夏态已经被心悸之后混乱的痛苦折磨得睡了过去。
苗默栖斜着眼睛谨慎的看了一眼他,很快把心思重新放在路上,有点安抚意义的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却发现自己的脸和鬼一样白。
苗默栖恐慌的睁大眼,天啊怎么会白成这个死样子。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本来就死了吗?
于是他用右手安抚性的压了一下自己颤抖的左手,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混乱的呼吸,怀揣着对于路程的恐惧和伪装的淡定再次出发了。
夏态浑然不知,一觉睡到市中心。
“血氧不足——快上机器,有没有梗塞的经历或者炎症的经历!”
苗默栖步履匆匆的跟上旁边的护士,帮忙推着夏态的病床。
“有前科,他说没有药,过一会儿就会好。”
“好什么?”护士训斥他,“这是非常严重的病!心脏,心脏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器官吗?!”
她对面的苗默栖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更何况他的童年就是在鬼旁边长大,从小到大都对于人类的东西一知半解,被护士一吼,又看了一眼雪白着脸的夏态,当即乱了阵脚。
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蠢话:“那怎么办?”
护士忙得没功夫搭理他,一把将夏态交给医生,苗默栖惨白的脸更加惨白,锋利的线条被恐惧感弱化,看上去有点无助的意思。
他徒劳的抓住夏态的脚。
“那边交费,你是他的家属吗?不是就快去沟通立刻签字,是的话立刻签字,他必须马上手术!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病人已经失去意志!”
苗默栖傻乎乎的用另外一只手接过扑面而来的单子,看上去有点无措又可怜。
突然夏态猛得一踢腿。
苗默栖在神思不属的情况下被狠狠的撅出去老远,看上去可怜又可悲。
夏态猛得弹起自己的身子,恐惧的接连怒吼:“什么手术?!谁做手术?!我不做手术?!!放过我!我是先天性心脏病!我就是忘带药了!别杀我!别给我开膛破肚!”
他抹了一把脸擦去冷汗,瞪向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仿佛他们马上就要割下他的器官发卖缅北,满脸的仇恨都溢出来。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目瞪口呆。
夏态恶狠狠地扫视一圈,突然余光感觉什么东西在动,当即猛地站起身来,向动着那边狠狠扑过去。
浑然不似一个刚才差点撅过去的心脏病人。
医生们肃然起敬,眼睁睁的看着他扑向捂着半边脸在剧烈的昏沉中苏醒过来的苗默栖。
苗默栖才刚从下巴几乎脱臼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突然感觉视线中猛得一黑。
“是不是你要给我搞手术!!我之前那么多次都没有人要给我搞手术!!!”
苗默栖听见夏态的声音心中一定,重新闭上眼睛坦然的接受了夏态的第二份苏醒好礼。
他刚才真的很害怕。
夏态意识到这是苗默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如同一个手残脚残的精神病人跌跌撞撞的扑下了床,恶狠狠地冲着那个地上真正的无辜人士发起了进攻。
“咚!!!”
苗默栖的头狠狠的撞上了墙,夏态被他一把抄住锁进怀里,蜷着手在他的胸前无辜的麻爪。
苗默栖从昏沉中醒过来,一低头就看见夏态讨好的笑脸。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环绕他们而立,一时之间被夏态强悍的体魄和卓越的恢复速度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苗默栖谦虚的一笑,抓住他的两个蜷缩的爪子,半边胳膊用力将他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