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满分小说网 > 诚子多秋 > 第8章 平乱

第8章 平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秋夜露浓,李重举打发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决定自己逛一逛功利满目的上京城。

朱雀街热闹,街边的小贩不知疲倦地吆喝着,李重举行走其间对这些置若罔闻。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勾栏前停步,他仰头,好像认了好半天才将牌匾上的“寻芳阁”三个字认了许久才认出来。

李重举正对着门,缄默良久,最后还是迈开腿,走了进去。

寻芳阁中歌台暖响、一片春光。李重举立于人群之间,忽的听到了首熟悉的曲子,他巡声上楼,那曲子的声音越来越明晰。

“吱呀”一声,李重举推开一间房的门。

唐祈醉半躺在长椅上,她一手握佳酿,一手撑着座椅,好生惬意。李重举开门的声音没能惊扰她,唐祈醉悠哉道:“熟人啊,进来喝两杯。”

李重举关门进来,自顾自从唐祈醉面前的桌案上斟了酒,说:“唐大人雅兴。”

说着,李重举举杯而尽,他回味口中残剩的味道,眉头微蹙,说:“水?我以为你来寻芳阁寻欢的。”

唐祈醉起身,放下杯说:“酒不醉人,欢不欢愉自在人心,喝的只是腔调。李大人喝了酒也不会欢愉,何必浪费佳酿呢?”

李重举放下酒杯,席地而坐,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欢不欢愉呢?”

唐祈醉冲着弹琴的人颔首,说:“你也不看他一眼。”

李重举心知唐祈醉意有所指,口中却说:“我看他做甚?”

唐祈醉又半躺了回去,懒散道:“李大人不是巡声来寻旧友的么?我今日点这首《伯牙绝弦》就是为着你点的。”

李重举眯起眼,警惕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不能是想做回好人么?”唐祈醉起身,用扇子挑起杨苏的脸,“李大人好本事,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可以为所欲为,谁知道是玩火自焚。这小倌有几分血性,敢找上我,求我在救你一命。”

李重举没回头,沉声说:“唐大人说笑,我回来享受的,何来性命之忧。”

唐祈醉收回扇子,站起身,说:“命是你的,要不要为此忧虑是你的事。我只提醒你一句,三日后马林猎场,到底猎的是野兽还是人,你自个定夺。”

唐祈醉说罢便推门而去。

杨苏跪坐在琴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重举坐下了拿起酒壶下意识想斟酒,却突然想起里头全是水,便作罢了。他看着杨苏,说:“我花银子给你赎身,你又自己跑了回来,浪费我银子。”

杨苏拨了拨琴弦,理所当然道:“我无父母,也无兄弟,家中唯一一座小破宅子也因久无人住被官府缴了。不回这儿,我吃什么?”

李重举转眸道:“你够胆,唐祈醉也敢寻,怎么样,她答应你了么?”

杨苏不咸不淡回:“没有。所以你活着死了看天命吧。”

李重举笑出了声,说:“装着满不在意,替我去求她的却也是你。见唐祈醉一面不容易,掏空了家底吧。”

杨苏仍不看李重举,说:“是啊,可她今日让我为她弹曲儿,随手赏赐的碎银子比我卖几年笑赚得都多,我不亏。”

杨苏说罢,也起身欲要推门,不愿再与李重举交谈。

李重举骗得朝廷军饷,骗得的是民财。杨苏从勾栏瓦肆里出来,他见不得大笔民财被李重举的贪婪搜刮去,可论私心,他不想李重举死。

李重举没喝酒,说的话确实真情流露,他叫住杨苏,说:“我就你一个朋友,你能不能……”

“不能,”杨苏背对李重举,手还攀在门上,斩钉截铁地拒绝,说“你从前告诉我,你要匡扶赵氏要平乱锄奸,我对此心存向往,与你相谈甚欢,可如今你养寇自重、豢养死士,你想做什么呢?封王拜相?还是谋权篡位?忠义路上一直只有我一个人独行,到底是你忘了初心还是我从头到尾都看错了你?”

李重举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千万句解释最后只化成一句:“给我拿壶酒来吧。”

杨苏出去,为他端了壶酒进来。他搁了酒,最后说:“你豢养死士的事,我没同皇上说。”便开门出去了。

豢养死士,若是赵继元知道了,李重举便是想谋逆,谋逆大罪,李重举担不起。杨苏没告诉赵继元,他最终还是给李重举留了一条生路。

———

赵继元不能干脆利落地和处理赵承佑一样处理李重举。

赵承佑本就是闲王,久居上京,对外说突然病逝也没人会怀疑,李重举不同,他是奉旨回京,若是一回京就出了事,明摆着就是赵继元看不惯他。所以李重举的死,得名正言顺的。

月光簌簌地错杂的树叶中落下,碎如残雪。

赵继元坐于围帐之间,举杯笑着对诸人说:“明日朕等着诸位大放异彩。”

众人也举杯笑着应声,岑无患在将杯中酒饮尽的同时目光环视一周,没见着唐祈醉。

赵继元放下杯,又对李重举说:“爱卿要记着,还欠朕一只红毛狐狸。”

李重举笑着应了下来。

“皇上,户部侍郎求见。”

户部尚书李承训前段时日因赵承佑的事被查办了,这个位置现在还人顶上,因此户部现在的大小事宜都由户部侍郎暂行管理。

赵继元脸上笑意未减,调侃道:“卢清生来做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

“说是要事,急着从上京赶来求见皇上的。”

赵继元手一抬,说:“让他进来。”

———

唐祈醉此刻正安置着唐辞桉。

唐辞桉扯着唐祈醉的袖子,撒娇说:“阿姊,你去赴宴当真不能带上我吗?”

“不能。”唐祈醉拒绝得干脆。她不知道赵继元和李重举会在何时对峙起来,唐祈醉也不知道哪场宴会就成了鸿门宴,她不敢冒险将唐辞桉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唐祈醉知道这次秋猎同往年都不同,她起先不愿带唐辞桉来的,但架不住唐辞桉软磨硬泡。加之唐祈醉又转念一想,若是马林猎场出了乱子,上京也未必能安宁,与其让唐辞桉一个人呆在上京,不如就悄摸着将人带来,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心些。

见唐辞桉失落着,唐祈醉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纸袋子,她哄着唐辞桉说:“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你垫着肚子。我安排了人去小厨房给你端热菜来了,应该过会便有人送进来。”

唐辞桉见了糖蒸酥酪,眸光一亮,失落仿佛一扫而空,她满心欢喜地接过酥酪。

唐祈醉又回身在桌前为唐辞桉斟了水,递给她说:“喝口水。”

唐祈醉看着唐辞桉,莫名有些心酸。她恍惚间觉得唐辞桉跟着自己真苦,她不能恣意妄为,还得躲着那些因唐祈醉而来的明枪暗箭。

眼见时辰渐晚,唐祈醉终于起身,出门时还不忘对江鹤引嘱咐:“人看好了。”

———

卢清生一入账便跪了下来,他哭诉道:“微臣该死,抚宁乡百姓两年来背负着苛税,臣却一无所知。”

赵继元的笑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他沉声问:“怎么回事?”

卢清生凄凉道:“前日有大批难民涌入长中郡,他们衣衫褴褛,跪在官府门前,哭喊着民不聊生。臣见如此状况,携大理寺少卿楚怀远一起去抚宁乡查看,这才发现,抚宁乡县令私调赋税,抚宁乡百姓的税比朝中定的高了三成。那儿的百姓穷得卖身葬父,易子而食啊……”

赵继元一拍桌案,说:“这样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朕!”

卢清生摸了把脸,接着说:“抚宁乡到上京路途遥远,臣回来后一刻都不敢歇,便急着面谏皇上了。楚大人现在还在抚宁乡呆着安抚民心呢。”

赵继元:“抚宁乡县令审了吗?”

卢清生点了点头,说:”审过了,讼书还在路上,他说抚宁乡挨着南朝,是为了给镇南将军凑钱才苛加的赋税。”

赵继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重举,慢慢说:“邶朝近年国库充盈,南边何时到了要压榨百姓的地步?”

李重举“扑通”一声跪下,说:“微臣对此事毫不知情,若知道抚宁乡县令的银子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臣是死也不愿意收的。”

赵继元眯了眯眼,没说话。

卢清生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边关战事臣不敢妄论,只能请了与李将军同守边关的瑞蔼将军来面见皇上。”

赵继元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面色难看,说:“让他进来。”

瑞蔼是李重举的副将,也同李重举共事多年了。他束着冠,面色苍白,作为副将看着竟有些瘦弱。

他跪在账间,向赵继元行礼问安。

赵继元说:“你想说什么,今日一并说出来让朕听听。”

瑞蔼温声说:“南朝素与我朝不和。他们屡番挑衅却没一次动了真格,每一次都是浅尝辄止,两军交战如儿戏一般。直到有一次,微臣撞见李将军与南朝首领一同吃酒,微臣这才明白,李将军与敌国将领达成协议,只为以战事骗取军饷。”

李重举气急,说:“你空口白牙,凭什么污蔑我!”

瑞蔼怒回:“天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臣方才在账外,听着将军说与抚宁乡县令并无往来,可臣分明看见你二人书信往来甚是密切!”

李重举起了身,他指着瑞蔼,还想再说。

赵继元拍了桌案,那声音惊天动地,他怒喝:“够了!你还要狡辩,来人,将逆贼拿下!”

赵继元如此喝着,应庭洲携北衙军入内。

李重举拎起瑞蔼,活活掐断了他的脖颈。李重举甩手扔下瑞蔼,盯着赵继元说:“你请我来吃这鸿门宴,真当我毫无准备吗?”

李重举话音刚落,立于赵继元身侧的王禹忽的抽出匕首直冲赵继元去。

岑无患反应迅速,他捡起桌上的筷子飞身到王禹身边,捅穿了王禹的脖颈。

可他还是慢了,匕首还是没入了赵继元胸膛,赵继元口吐鲜血在晕倒前含糊不清地说:“快去……找唐……祈醉。”

“快传太医!”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席间顿时骚动起来,李重举趁着混乱随手斩了两个人,脱身出去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