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耳朵和脖子都是粉色,淡蓝的眼睛湿得一塌糊涂,薄薄的眼皮颤抖得厉害,眼尾红得像是要滴出血。
“疼?哪伤着了?”
“肩膀疼,心也疼”,Ethan一边胡乱摇头一边说,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哭腔就彻底露馅,连语调都飞了,他又说:“我没有受伤”,然后便哽咽过度难以继续。
前言不搭后语,文璟听得一怔,迅速抽丝剥茧后,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问:
他是在为我疼吗?
我很疼吗?
在磕磕碰碰的年纪,尤其是夏天,文璟也和别的孩子一样,身上常有摔得血土黏浊的伤口。
当他难过地去找大人,没有抱抱呼呼举高高,只有“不好好走路,自己爬起来,就知道贪玩淘气,你是不知道你的血很难止住吗?永远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自讨苦吃不许娇气不许哭鼻子”这样冷言冷语的教育告诫。
家里的大人很忙,所以文璟必须要懂事要让人省心,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他还要优秀,明明已经很像个小大人了,是运动系统还未发育完全的原因,为什么要对他如此苛刻呢?
没收天性是一项十分残忍的行为,无论对象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
小到摔跤磕碰,大到人生碰壁,文璟没有精神依靠,所以他不再哭,不喊疼,无论是面对身体的伤还是心理的伤。
喊疼不会加速伤口愈合,只会浪费体力心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文璟有了能将自己的精神与身体的疼痛短暂剥离开的能力,或者说,一种基于逃避的心理障碍。
“你总说没事,可是…可是怎么会没事呢?怎么会不疼呢?”Ethan垂着头用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我都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
因为习惯了将脆弱与难过转化为藏在皮下深浅不一的裂痕,从委屈怨怼再到麻木沉默,文璟最终失去了袒露感受这项技能。
突然有个人替他喊出疼,替他掉眼泪,感受他的感受,想要抚慰他的伤痛,他的心里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十分陌生却让人上瘾。
“我可以抱抱你吗?”Ethan问。(Can I give you a hug, please?)
文璟张开手,腾出空间对小鬼说:“过来吧。”(Come here.)
Ethan侧坐在病床边,避免将自己的重量压在文璟身上,小心地远离他的伤口,哭脸藏进他的颈窝,双手环绕过他躺久了有些僵硬的腰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轻抚,嘴里念念有词道:“It’s okay, it’s okay…”
It’s all gonna be okay. I will always be here for you, Vincent.
小鬼温暖的体温混着悲伤的气息裹挟上来,明明伤口都不疼,文璟的心脏却在隐隐作痛。
怎么就能哭得让人如此心疼呢?文璟抬手轻轻搭在小孩的脑袋上顺毛。
“是挺疼的吧”,他苦涩地呢喃了一句,然后自然而然地侧头轻吻了Ethan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