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宁索性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一鞭子把静若鹌鹑的魏雄抽飞几十米远。
□□撞击在墙壁上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几乎响彻整个府邸,足见叶挽宁用出了多大的力道。
那些侥幸存活之人俱是陡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他们隐隐有种预感,魏雄此次就算不死多半也是废了。
“违反家规者,自去戒律堂领罚一百鞭……还有,别让我看到第二次。”
纵使心中愤怒依旧尚未冷却,恨不得将那些欺辱少年之人全都当场弄死,叶挽宁还是勉强克制住了那股强烈汹涌的杀意。
“是,少主!”
“多谢少主宽宏大量!”
在魏雄惨状的对比之下,只是领一百鞭刑尚在众人的接受范畴之内,他们忙不迭磕头谢恩,甚至顾不上生死不明的前大哥。
目送那些人不是一瘸一拐就是互相搀扶着狼狈离去的背影,叶挽宁冷冷一笑,怒意稍减。
他甩了甩手中的鞭子,鲜红的血液滑落到地上,他似乎有些嫌弃,便随手将鞭子弃如敝履。
叶挽宁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陆言殊身上。
注意到少年‘痴痴’望向自己的目光,叶挽宁眉宇间的戾气霎时舒缓不少。
然而当视线落在陆言殊身上刺眼的伤痕时,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为何放任那些废物欺辱于你,而不向他人求助?”
换做年少时的陆言殊,恐怕只会尖锐地怒怼回去:“我不也是你口中的废物?”
这也正是前世二人最初矛盾重重的原因之一,一个自卑一个自傲,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冲突频发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犯过的错自然不会再犯。
已历尽千帆的成熟版陆言殊从未婚妻性转成男性的打击中勉强缓过神来。
出于对这个前傲慢婚约对象性格的了解,他没有再继续沉默下去,只是反问道:“求助,就会有用吗?”
“……”
叶挽宁看了看身形瘦削,脸色惨白却目光清正的少年,莫名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
对于自己这个从小指腹为婚,却因为家破人亡投奔而来的落魄未婚夫,叶挽宁此前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肩负复兴家族重担与周围人压力的他一心闭关修炼,根本无暇关注其他,只偶尔才会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些关于陆言殊的零星消息。
在他人口中不知感恩游手好闲的软饭废物,实则却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
叶挽宁忽然深深明白了传言不可尽信的道理。
他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里面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针对陆言殊。
那么少年的反应也可以理解了。
叶挽宁动了动唇,一向高傲又毒舌的他难得一反常态的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父亲今日忽然旧事重提,激起了叶挽宁的逆反心理,恐怕被蒙在鼓里的他永远也无法发现这颗蒙尘的明珠。
以往他人灌输的种种糟糕印象被全盘推翻,取而代之的则是叶挽宁眼见为实的第一印象。
——看似柔弱美丽、实则坚韧不拔,就像诗人常常赞颂的雪地红梅,纵使环境再怎么恶劣,仍然不影响其散发蓬勃生机。
叶挽宁屈尊降贵来此的目的原本只有一个,那就是退婚。
然而在亲眼见过少年之后,那种想法早已荡然无存。
胸腔内的心跳频率愈来愈快,一时之间,叶挽宁竟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少年,只想补偿这个有所亏欠的小可怜未婚夫。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以陆言殊的外貌,若是失去了自己的庇护,恐怕很快就会夭折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
叶挽宁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会莫名呼吸一窒,心口不顺。
他将此归咎于愧疚心作祟。
不管怎么说,对方落到如此可怜兮兮的境地,叶挽宁自认责任重大,所以……
婚约绝不能解除。
只要婚约还在,从今以后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将人护在羽翼之下,好好负起责任弥补少年。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吗?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叶挽宁迅速明确目标。
“你说得对,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言殊,紧接着认真承诺道:“我向你保证,那些欺负你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叶挽宁的道歉本就在陆言殊的预料之中,正是因为知晓对方吃软不吃硬,他才选择以弱势强,避免为之后徒增波澜。
“多谢,但是不必了。”
于重来一世的陆言殊而言,这些事只能算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叶挽宁却误以为陆言殊是在逞强倔强,盯着少年苍白的脸色,他沉默片刻,出声询问。
“还能走吗?”
陆言殊微微颔首。
然而事实却是,他刚走没两步便觉浑身一软,身体直直向前倒去。
红衣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将陆言殊大力揽入怀中。
一股浅淡的香风忽而袭来,似是他身上的体香,带着一股莫名勾人的味道。
叶挽宁耳尖泛红,嘴上却得理不饶人。
“强撑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陆言殊想说自己没有逞强,他只是有些高估了过去这段时间的体力。
他刚准备开口,下一刻却震惊到失语。
只因叶挽宁趁陆言殊一时不备,竟直接掐着他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
陆言殊瞳孔地震。
他一个铁骨铮铮男子汉,被一死前未婚妻性转的男人公主抱,说出去像话吗?
叶挽宁理直气壮道:“不然等你磨磨蹭蹭走回去?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似是确认怀中人的重量般捻了捻少年细瘦的腰间。
入手极轻的触感令叶挽宁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团轻飘飘的羽毛。
由此可见,陆言殊有多么瘦弱。
看来少年在叶家过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惨,想必是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遭受他人的欺凌……
叶挽宁目光微黯,索性也不问人到底住哪,直接大步流星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陆言殊几度挣扎抗议,均被叶挽宁无情镇压。
“……”
直至被以对待易碎品般的态度放在床上时,他都依然沉浸在那些小厮婢女与其他叶家弟子们惊愕的眼神。
太丢人了,真的。
陆言殊内心复杂,甚至都不想抬头看叶挽宁一眼。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给对方脸上来两拳。
不过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想必也只是给对方挠痒痒的程度。
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红衣少年以为陆言殊是害羞了。
他没有强行要求对方,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视黑发少年青紫的手腕,这还只是肉眼可见的部分,看不到的地方会不会更多更可怕?
对这些痕迹格外看不顺眼的叶挽宁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上好的金疮药,准备亲自为这个小可怜未婚夫上药。
“把衣服脱了。”
他理所当然命令道,全然不知这话听起来有多奇怪。
陆言殊:“……”
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