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微慌乱地摇头说没什么。
贺钦便点到为止,他知道话说的太满会吓到谢时微,所以没有逼谢时微回答,也没有继续下下去,而是先离开了,把卫生间留给谢时微一个人。
旖旎的氛围逐渐散去,他们吃了饭,饭后Smith联系他们准备出游,地陪导游已经抵达酒店。
导游是个华裔,说一口大碴子味的中文,在车上滔滔不绝地给他俩讲伊斯坦布尔的辉煌历史,硬生生把谢时微说困了。
他不得不打断导游,问他一天的行程是怎安排,导游终于回到正轨,讲了一整天的游玩路线,是很常规的旅行路线,和谢时微查到的那些差不多,但是他敏锐捕捉到了一点,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会有拍摄环节,这是什么意思?”
“噢,我们峰会是要拍后台记录视频的,二位形象好气质佳,作为中国代表出镜一下,这也是我们给你们安排一日游的原因。”
导游呲着大白牙拿出一台摄像机连带三脚架,又拍拍另一个包:“无人机也有,方便我俯拍一些壮美的景色。”
谢时微惊呆了,问贺钦知不知道,贺钦摇头,表示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参加峰会还有这种任务。
“对了,二位作为新人夫妻,哦不,夫夫,拍摄是有一定要求的,按照情侣规格来拍,没有问题吧?”
谢时微想问问所谓的情侣规格是什么,结果还没开口,贺钦就一口答应了,说完全没问题。
谢时微:“......”
然后他就后悔了。
在波斯普鲁斯海峡,他们俩被安排双人乘船出海喂海鸥。
面包串在签字上,谢时微一串串喂得正欢,导游忽然举起摄像机,要求两人展现对土耳其海鸥的兴趣,同时不失夫夫的和谐,用身体语言表现来自东方男性魅力。
谢时微一下就尬住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满足导游诡异的要求,贺钦便在他身后圈住他,带着他一起喂了。
下一个景点是蓝色清真寺,他们在门口排长队,被一群西方人包围。
他们俩被导游要求紧紧牵起彼此的手并,且由贺钦给谢时微打遮阳伞。
谢时微看看周围,一个打伞遮阳的人都没有,甚至整个土耳其都看不到几个撑伞的游客,周围人普遍顶着炽烈的阳光,
谢时微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不用了吧,周围没人在打伞。”
“这是东方特色的宣传片,二位不用考虑其他人。”导游得意道,“我知道,你们中国人,特别喜欢打遮阳伞。”
但是贺钦唰的一下就把一把白色的遮阳伞撑起来了,在他头顶投下一片阴凉,他整个人也被贺钦顺便带进了怀里。
不远处的导游大赞一串英文单词,扛起相机就是拍。
好在进入清真寺的时候导游没有跟过来,谢时微和贺钦随着人流进入寺内,在门口脱了鞋,踩着袜子进去寺内参观。
清真寺内很多信徒,诚挚地跪拜诵经,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安静了,模糊了。
谢时微被这样的氛围影响,闭上眼聆听,随着听不懂的经文,回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点一滴。
而让他有点心慌的是,回忆里的很多很多画面中,都有贺钦的身影。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事,不断加深对彼此地了解,更改对彼此的印象。
贺钦的形象变了很多,但每个阶段都历历在目。嘲讽的,冷硬的,可靠的,给他帮助的,对他温柔的,无条件维护他的,还有让他心动的。
谢时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贺钦,身旁的人在清真色蓝色的光晕和昏黄的烛光下好看得像一件艺术品。
谢时微十分不合时宜地又想起昨天的梦。
梦里贺钦特别行,顶着这张顶级的禁欲系脸,把他弄得□□,谢时微从来没体会过那样的感觉,以至于悄悄回味了一整个上午。
经文停了,谢时微才如梦初醒,唾弃自己怎么能在如此神圣的地方想这么没营养的下流东西,然后就被贺钦拖住手臂拉到了大门外。
他找到自己的鞋子,在门柱边换鞋。
贺钦忽然半跪下来,替他系鞋带,手指灵巧地打了两个结,肩膀宽厚,看上去非常好靠。
谢时微没来得及说我自己来就行,贺钦便系好了。感到周围有几道炽热的视线,他赶紧拉着贺钦跑远了,跑了一会儿才站定,微喘着气问:“给我系鞋带也是导游的要求?他在偷拍么?”
贺钦停下脚步,站在随风轻摇的树下,看着谢时微的眼睛:“你希望是吗?”
树影摇晃,光点斑驳,谢时微的心也左摇右晃。
他希望是吗?
谢时微吸了口气:“我...”
说实话,他嘴上拒绝贺钦,但心里却在隐秘地享受贺钦对他好的所有瞬间。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被什么人放在心上过。
“你怎么想?”贺钦逼问。
他不想惊扰到谢时微,但也要往前推进,逼谢时微告诉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希望不是。”谢时微在贺钦逼近的脚步中说了实话,看见贺钦眼底闪过意外的神色。
贺钦预料中,并不该是这样的答案,他以为自己又会被谢时微轻飘飘地拒绝。
“但是贺钦,假如我说,我喜欢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呢?”谢时微问。
贺钦更意外,眼神转了几转:“你忘不了的前男友,对你不好吗?”
谢时微一时僵住了,他那天扯出一个前男友纯属是急中生智,早就把这事儿忘了,此刻以智能结结巴巴地说:“他对我,没那么好,是我倒贴他。”
贺钦眼眸里有一丝疑虑:“你不是说他体贴温柔?”
“呃,他偶尔体贴温柔。”
贺钦心里有了个猜测:“他在什么公司工作?”
谢时微一惊,有点想不起来当初编的设定了,在贺钦鹰隼一样的目光下汗流浃背,然后胡扯了一个不是很正常的公司名。
贺钦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问:“年收入?”
“呃,比你少点,但少不了太多。”
“工作了多久?”
“...两年。”
“负责什么内容?”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内容架构师吧。”
“错了。”贺钦心情大好,“谢时微,你上次说,他在是投行MD。”
谢时微眨巴眼,看着贺钦的脸,叹了口气。得,无话可说了。
周边人来人往,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风也四面八方地刮,把树冠吹得沙沙作响,贺钦离他越来越近,把谢时微逼到后背抵在树干上,退无可退,温柔又无奈地说:“时微,你没有前男友,是为了拒绝我瞎编的。”
谢时微低下了头,不情不愿地承认了。
贺钦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
高兴是自然的,谢时微没有前男友,他没谈过恋爱,那么那天晚上迷乱之中的吻,是他的初吻,确切来说,是他们俩共同的初吻。
但高兴之下,失望更多。谢时微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要在明明对他感兴趣,或者,至少对他的外表感兴趣的情况下,还要这么大费周章一点余地都不留地拒绝他呢?
贺钦不是多高傲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浑身上下的条件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谢时微很好,他自认自己可以配得上谢时微,哪怕谢时微将来不想再假扮原来的谢时微,要和谢天安摊牌从谢氏离开,变得一无所有,他也能给谢时微很好的生活,永远做他的后盾。可是为什么总要把他推开?
谢时微看见贺钦的表情从快意变得有点沉默,便猜到贺钦在想什么了。
有点负罪感,有点于心不忍,有点想抱一下安慰他。
谢时微心烦意乱地深呼吸,心想要不干脆说实话算了,反正是贺钦自己的身体有毛病,早点知道,早点治病,万一这次能治好呢?
治好了,他们就可以不离婚了,他绝对第一时间屁颠屁颠地滚到贺钦床上。
谢时微这么想着,你早泄三个字马上就要从唇缝吐出来的时候,导游忽然闪现在他们身旁,拿出摄像机咔嚓咔嚓地拍:“哇塞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幅真情流露的绝美场景啊,二位太般配了,我在远处给你们照了好多张了,过来拍点特写,打扰啦,你们继续啊,别管我!”
谢时微紧急刹车,把那三个字憋回去了。
靠,贺钦的奇耻大辱差点就要被导游给知道了,好险。
乘车去下一个景点的路上,谢时微时不时就看看贺钦的侧脸,看他眉目又舒展起来,似乎已经没了刚才的失落,又没那于心不忍了。
要不还是算了,这么尴尬的事情留着贺钦自己发现吧,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才是最宝贵的,天知道说出来贺钦会不会对他由爱生恨。
想到这儿,谢时微忽然发现了自己长久以来忽略的,一个疑点。
贺钦这毛病是只和人实战的时候才有么,难道他平时自己弄没事?还是说贺钦从来不给自己手?
不可能吧...
谢时微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他在想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莫非这个世界的贺钦,是个正常人?
要不要试探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