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连忙起身走到控制系统的装置前，这个庞然大物和公司里的那个不一样，公司里的那个只是他做出来的复制品，而这个才是系统控制中心的本体。
他打开控制面板，开始排查系统的故障，此刻的系统就像是一个乱发脾气的怪小孩，陆连只要一查询某个程序，那个程序无论有没有问题，显示的都是一串乱码。
陆连的脾气本来也不如他哥，终于和系统斗智斗勇的半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后，狠厉地捶了一下系统地控制面板。
整个面板都是实体，被陆连一拳锤地发出“铛”的一声响，仿佛实在惨叫。
他冷静了下来，他进不去游戏，也不知道沈辞树是不是也被踢出了游戏。
不过庆幸的是，至少现在的宋昭在吸取了系统的能量后，不会轻易出事。
也不知道她对自己今天说得话相信了多少？大概连一分都没有吧。
陆连从一边的桌子上的糖盒中抽出一根棒棒糖叼上，缓解了轻微低血糖带来的晕眩。
他咬着糖轻笑一声，好像在高兴，又好像在难过，糖盒旁边的赫然是一张巴掌大的相片，相片上是三个看上去只有高中年纪学生，穿着校服，两个男生的容貌相似，但一个沉稳正经，一个嬉皮笑脸，和照片中另一个年纪略小的少女打闹……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陆连看了看，是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是沈辞树。
他早在沈辞树第一次登录游戏时就查了所有关于他能查到的信息。
“喂——”
“陆连。”
对面是沈辞树干脆又直接的声音，在手机听筒的传导下声音显得更加低沉。
“看来你也被踢出来了。”陆连先是苦笑了一声，然后苦中作乐地想到，还有沈辞树这个疑似喜欢宋昭的人在，或许要救宋昭脱困，也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至少，这个《无限暗杀》是沈家的项目。
“为什么会这样？”沈辞树一出游戏就找沈镜助理要来了陆阳的通讯号码。
“大概是游戏系统叛逆期吧，虽然我算是它的爸爸，但是孩子叛逆起来谁的话它也不听。”陆连张口胡来的说话本事是跟宋昭学的，但是他在沈辞树面前可没有宋昭的待遇。
“说实话。”
陆连听出来对面沈辞树的不耐烦。
“游戏系统失控了，它在还没有数据架构完整时，被我植入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智能程序，当时我只是想让它帮我自主检测宋昭的动态，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生出了智慧，现在它不听我的了。”
陆连颇有种自作自受的无力感。
这个程序就是宋昭的系统0136，原本它在产生智慧时，他就应该要把这个系统给删除了，但是那会儿正是宋昭最敏感多疑的时候，他当时怕宋昭会出什么意外，便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一个低智的系统居然成了伏笔，给他留了一个这么大的隐患。
“有机会解决掉吗？”
沈辞树抓问题一向直戳要害。
“我现在控制不了系统，也没有办法，不过或许宋昭能够解决。”陆连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与沈辞树说道：“宋昭吸取了了系统的能量，虽然她还在游戏中无法出来，但系统暂时拿她没有办法，她获得的能量也恰好能够帮助宋昭控制一部分系统数据。”
“能让我进游戏吗？”
陆连对沈辞树的请求很惊讶：“你不要命了？现在你还想着进游戏？”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除非系统把游戏世界打开一个缺口，它现在就像是一个坚固的蛋壳，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打开。”
能试的陆连刚刚都试过了。
另一边是良久的沉默……
“如果能进游戏了，立刻告诉我。”
沈辞树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疲惫，但却很坚定。
陆连答应，那边挂了电话。
但陆连拿着手机的手还没有垂下，桌面上又亮起了一通来电，是公司的游戏数据检测员。
“陆工，不好了，游戏出故障了，你快来看看……”
……
挂掉电话的沈辞树，静静看着手机中高中同学传来的一张照片，那是高三一次数学竞赛后的合照。
他依稀记得那次是省级竞赛，竞赛举办地点在玉市三中，他么是省中，两校隔着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他们学校参加竞赛的只有五人，照片中却出现了六个人。
那是是晚夏，照片正中间的五人穿着一样的蓝色短袖校服，后面是被当作背景墙的金属围栏，只是拍照的人当时没有注意，围栏上还坐着一个抱着橘猫的女生。
……
“都站好，沈辞树你过来站中间！”
高三刚开学，他们就坐着专车来到了玉市三中参加这次竞赛，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拍照，不远百里来到玉市，结果最好的成绩只有第二，这让向来以全省第一高中自居的他们都有些泄气。
五人中，唯有拿了第二的沈辞树没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因为他一直都是一副不爱搭理世间万物的高冷范儿，被老师叫到C位，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有点精气神！一次比赛失利而已，这就一蹶不振了？你们路还长着呢，以后遭受的打击还会更多，还是把失望留点给下次吧。”这个带队的老师给人泼冷水很有一手。
所有人听了反倒被安慰了。
他们都强打精神速战速决,只是他们才拍了一张就出了意外——
“喂——栏杆上那个学生！干什么呢？！不准逃课！”说话的声音很远，但是声音很大，一听就知道是干教导主任的。
拍照的几人纷纷被好奇裹挟着不由自主回头望去，就连沈辞树也不例外。
只见栏杆上的短发女生刚爬上去，就看见的这么多观众围观，先是尴尬一笑，然后义正词严地将手中的胖橘猫举起甩锅，“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猫性的扭曲？！与三只母猫有染，一次性喜当23个娃的爹，渣猫却选择抛妻弃子……”
女生一头利落的短发，在爬栏杆时一缕黏在了脸颊上，但是鼻尖略显俏皮的小痣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随着她嘴巴的张合颤动着。
“来不及了，渣猫变成猫公公的时间快到了，下次再听我讲母猫复仇的故事——”
女生看着三中的教导主任迈着飞毛腿即将到她跟前，转身就朝栏杆外跳下去。
五个穿着蓝色校服呆子看得一愣一愣的，至今还没反应过来。
“宋昭，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还不给我回来！”喘着大气的三中教导主人举着大喇叭朝栏杆外喊，惊得五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学生又是精神一震。
栏杆外没有回应，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了片刻的三中教导主任，好像才看见周围还有几位外校来参加比赛的学生老师，又连忙捡起了属于三中为数不多的形象包袱，对几位同学和老师笑了笑。
教导主任将手中的大喇叭往身后一藏，和蔼地笑道：“几位同学和老师都还没走呢？”
带队的老师也是个牛人，当即和教导主任聊了起来。
……老师聊着，几个学生也没闲着，他们学校管理严格，能看到这种场面的机会不多，一时也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竞赛第一私下是这样性格的……”
“什么？！她是竞赛第一？？”
“你没听那老师说吗？她就是宋昭，竞赛第一的宋昭，分数比沈辞树还高三分呢。”
“这次题目的难度突破新高，她却只扣了一分，妥妥的大神啊！”
“就是没想到性格这么独特……”
“其实我感觉她性格也蛮好的，长得还好看，要是她愿意教我数学，我、我愿意和她交朋友！”
“我也愿意！”
“……”
清澈高中生的愿望一向如此朴素而又没有道理，除了沈辞树。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输给一个逃课带猫去做绝育的奇怪女生，一直心无波澜的沈辞树，好胜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只是，他们似乎只有这一次命运的交织。
后来沈辞树再也没有见过宋昭，年少的好胜心也渐渐随着时间流逝泯灭在了过往，这段本来就不怎么起眼的记忆也慢慢褪去，化作一张模糊的照片。
*
“你搞的鬼？嗯？”
宋昭看着周围漆黑一片，朝着那唯一的微弱的数据白光看去。
“谁让他要把我的能量分给你！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我的！”虚空传来的电子音带着明显的愤怒，如果不是陆连非要将它的能量传送宋昭，那么这个世界它将可以全权掌控，根本就不需要再听陆连的话。
宋昭面对系统愤怒的指责，没有回答，她一向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习惯先思考前因后果，她不慌不忙的用数据捏出了一个椅子，懒懒地坐下。
系统会愤怒，是因为它也具有了智慧和思想，很难相信，原本她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异类了，没想到这个系统也有很大的问题。
宋昭轻点着椅子上地扶手，周围的黑暗一点一点的改变，数据的洪流萦绕在她的周围，慢慢开出一朵朵白玫瑰，这就是系统的能量？
难怪这个系统会如此护食，这就是掌控一切的感觉。
宋昭的能量不多，堪堪将这片被系统渲染黑暗的空间变成了一个阳光明媚的花园，花团锦簇中出现了一坨黄色的毛球，宋昭一手将它捏起，是一只非常胖的橘猫。
橘猫一动不动的窝在宋昭怀里，异常乖巧。
“还是太呆板了。”宋昭叹息了一声。
化身微橘猫的那串数据不敢动：“……”
阳光洒落下的天空突然好像被撕破般出现了一个大洞，系统对这个外来入侵者感到无比的气愤，不仅用它的能量，还把它隔绝在外，明明它都还没有说完！
它一定要！一点要将这个人类的数据吞噬掉！！
宋昭微抬眸子，在虚拟的阳光下，她的眼睛好似泛着褐色光芒的玻璃，透着无机质的冷光。
她知道系统的愤怒，但她无法感同身受。
“系统，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