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文十三娘

这几日，攻城进度显然加快了。乐迁和那两位看着不怎么可靠的齐燕将领开始更频繁地忙于军务，经常连晚饭都不吃，副官送过去的时候经常饭都凉了；

军队的防务更加严格，日常饮食都加了量，士兵们都严肃了起来；

对面的守城士兵也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连《生擒乐迁》之类的戏都不怎么唱了。

虽说我位于中军，但“大事显于微末”的道理还是懂的。看得出来，乐迁他们稳扎稳打，离胜利不远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乐将军便下了总攻的令，全力攻城。

城内守将早就精疲力尽，在某支荆南军的掩护下，熟练地溜走了，看得出来早就在暗地里构想了无数遍。

整场战役没什么转折，也没什么岔子，整体过程还不如谢清花编的《荆南守将受刑记》有意思。

硬说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大概就是那支来救福春守军的荆南兵。他们接到福春守军就撤了，既没想着消耗我们的实力，也没幻想帮福春多拖一会儿，甚至连被我们俘虏的魏昴残将都没管，走得那是个干脆利落。

经过我方的调查，那支荆南兵的实际统将叫景越，是景泽的干女儿。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指挥作战，因为特事处几乎没什么关于她的记录——唯二的记录是身份和大致年龄。

乐迁的评价是：“虽然走得窝囊，干的事也窝囊，但确实是他们目前的最好选择了。而且整军目标明确，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难不成景泽有意培养这个娃？为了集权，他把各贵族踢了七七八八，想必也挺缺人的，在这种不利的局势下，提拔些无根基又信得过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分析得有理。

不过我不管这些，这种猜测就留给洛京朝廷讨论吧——我目前最需要处理的是在我身前五尺处打架的齐州与燕州将领。

383：乐迁

这场战役不出意料地胜利了，和我预计的差不多。福春一胜，南平南境便可收入囊中，到时，大梁也不用提心吊胆……

除了战略位置，还需要注意的是荊南此次接应部队的将领，景越。经过分析，我觉得……

我拿出昨晚冥思苦想一夜的稿子，觉得自己格外正确，简直是战略天才。在绘声绘色讲解局势、推论之余，我不由得向台下瞟了一眼——

李济昨天为了战局熬了通宵，睡就睡吧，我理解；

谢清花本来就不是军队的人，干别的事也没关系，我也理解；

齐州将领和燕州将领一直是这么相处的，所以在台下打架属于正常现象，我……

我理解不了啊！

不是，我辛辛苦苦写一晚上的稿子，怎么就文十三在听啊！

我悲痛万分。

还是文十三姐尊重我，听这么认真，哪怕她不管军事，哪怕齐燕俩将领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架，哪怕——

等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文十三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文十三突然拿起了她案上几斤重的记事竹简！

文十三突然站了起来！

文十三突然给了正在激烈交战的齐燕将领的脑瓜一人一下！

完美命中。

干得好，十三姐。看，连旁边正在睡觉的李济都被吓醒了。

我感激地看了文十三娘一眼，然后继续念我苦心创作的稿子。

不错，这下所有人都认真起来了。

384.乐迁

拿下福春，大梁也安稳了，南平也安稳了，荆南短期内也只能在边境线呆着了，魏昴复州更是彻底没戏了——他最好祈祷荆南对他全家好点儿。

除去安排好南平本地驻军，我们该干的也干完了。

一周后。

班师，回朝！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我百感交集。

南边该死的蚊虫、疾病、动不动浇我一脸的大雨、潮湿得让我身上长痘的空气、会随地冒出来的有毒食物，还有长得不高却把脑子都集中在骂人上的荆南兵。

再见，不，最好再也不见！

收拾好行李，与大梁的两位城尹道别。清晨一早，大周的军队便开始动身。

我，文十三，李济，谢清花，两位又在吵架的齐燕将领，一直跟着队伍的屈离，还有那几位被俘的魏昂残部，踏上（或者被绑上）了前往洛京的路。

385.王惊云

乐迁回京了，那主要目的是声动击西的小申自然也不用在北凉待着。

…好吧，其实按理来说，他早就该回来了。

但过了一天又一天，政史司那边催了一遍又一遍，可申玖梁不是说还有事就是说没忙完。

申大将军一直待着，可把燕州吓得够呛，毕竟是他们先挑事的，于理有亏；贺兰呼那边也压力不少，毕竟狄人以那个日常风俗，怎么也不能理解小申不想回来是因为他的破头发…

于是压力大的燕州几乎是以一周两次的频率往洛京送文书，文书一篇比一篇措词肉麻，甚至还拉上了齐州田舅的关系让我帮忙说两句好话。

…不，这真不是憨憨想难为燕州，我说小申不回来是他不想让丢脸的发型展示在熟人面前你们信吗。

燕州显然是不太信的，或者是不敢把一州大事押在申将军的发型上。

于是他们开始随文书附送燕使，来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后面还有一群，而且跟本没有回去的迹象。

于是我眼睁睁看着洛京的燕使从几个变成了一窝，并很快超过了混吃混喝的江州使者，然后一起在城里吃吃喝喝。

坏消息是，燕北之地的人可能胃口比较大，这几天下来快把外事堂的小司会吃穷了；好消息是，燕使现在人多势众，终于能在吵架和打架上赢过齐使了。

……不，这对我们来说是两个坏消息。

386.王惊云

终于，乐迁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回了洛京，还随行附带了几个魏昴降将和一个在大梁蹲监狱的屈离；

终于，远在狄部的小申开始动身了，身后跟着来朝见的贺兰呼、被绑着的建川部首领的不知哪个儿子，以及一车码得整整齐齐的本土产高质量羊毛特色小毡帽。

人都到齐了，真是不容易。

乐迁和文十三属于工作认真的，来洛京第一日，先送上了七册的对荆南作战分析和战后总结复盘，五兵司那边十分重视，正挑灯夜战研究；

贺兰呼属于态度端正的，不仅奏表工工整整格式正确，连献俘都按照周礼进行，这对狄人来说可不容易，把中行喜得口呼“教化边民”。

申将军终于回了京，最高兴的除了姬稳，估计就属在京燕使了。他们在这儿一通收拾后，不出几日就离开了，明显知道自己的目标和使命，比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的江使强多了。

他们一走，负责财务的司会很高兴，燕州卢太守很高兴，连洛京齐使也很高兴——他们终于不用被燕州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了。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是在京的常驻燕使，他们又回到了斗不过齐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