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里，道恩吃完了单人套餐，很有仪式感得把留到最后的玩具盒子打开：

一个红发的荧光蝙蝠笑着看着她。

“好吧。”道恩耸了耸肩，她本来是想要蝙蝠侠的，虽然芭芭拉也不错。

“打扰一下，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个，我们可以换一下么。”

道恩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一个蝙蝠侠的玩具小人。拿着它的是一个红发的年轻男性，甚至有些年少，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八九岁，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让道恩想到了另外几个也很喜欢黑框眼镜的朋友。

他的红发不是像是谜语人那样向后梳着，而是半耷拉下来，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的脸，配合着眼镜，他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当然可以。”道恩毫不犹豫得同意了。

“等等，你是那个，道恩.斯科特？”年轻男孩震惊得小声惊呼道。

“嗯。”道恩露出了标志性的柔和微笑，大大方方得说。

“那个，AQ（After Question）公司的CEO？大难不死的孩子？”

后面那个是什么鬼，听起来像是哈利波特。“是的。”感慨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外号的道恩这么说道。

“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么，我特别喜欢你们公司的游戏，其中有一部分是你亲手设计的是么？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与他说的话不同，他的语气相当克制。道恩的眼底划过一丝暗淡，转头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

说是男孩，这个人并不比自己的顶头上司尼格玛差一岁更多。甚至他身上的气质要比尼格玛要更加成熟一点——当然，这个谁都能做到，毕竟尼格玛夸夸其谈的样子像是八岁。

而对于外表年龄说十五岁都要被夸长得年轻的道恩来说，和他坐在一起，都要显得像是会被诱拐的那一方。

“忘了说了，我叫詹姆斯，詹姆斯.戈登。”

詹姆斯这么笑着说。

“詹姆斯.戈登？和戈登警长一个名字啊。”

“啊，是的，我是他的儿子。”

“我以为他只有一个女儿叫芭芭拉。”

“我之前一直在中心城上学，最近才回来的。”他有点腼腆得挠了挠自己的脸，“芭芭拉是我的姐姐，她是个很优秀的人。加上我和我的父亲是一个名字，所以不经常跟人提到我。”

道恩敏锐得看见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握成了拳。

“你在中心城上学学的是什么。”道恩跳过了有关芭芭拉的问题，说道。

“药物，我主要研究的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小詹姆斯愣了一下，反问道，“我现在是在接受面试么。”

“这取决于你看待问题的角度。”道恩眨了眨眼睛，“也取决于我们公司有没有这个分支产业。”

“谁都知道，虽然AQ公司的主要产业是文娱，但是也总在教育和医药这种公益事业后面掺上一笔。”詹姆斯笑着说。

“你弄错了一点，”道恩顿了顿，“医药不是公益，我们进入医药产业是只为了赚钱。”

这个过分坦诚的回答显然在詹姆斯的意料之外，打乱了詹姆斯的节奏。有一瞬间，坐在道恩面前都年轻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腼腆的表现都像是幻觉消散了，詹姆斯像是剧场里忘词的男演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这句话。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道恩丝毫不在意得喝了一口碳酸饮料，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詹姆斯身上的异常。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的承认。”詹姆斯沉声无奈得说道，“确实，医药是盈利的大头，说是慈善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是即使如此，QA公司创办的哥谭未来私立学院，根据成绩和表现从初高中甚至小学接受学生，给予他们优良的教育，不收贫苦学生的学费，甚至给予补贴，怎么看都是慈善行为。”

真会奉承人啊。道恩在心里咋舌道，在意识到自己表演失误之后甚至会表演出一种：没想到你居然不是那种廉价的资本家，我对你改观了，不仅如此作为交换我还对你表现出真实的一面。

实在是过分精明的救场能力，就连尼格玛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道恩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小詹姆斯是一个先天的精神变态，一个已经杀死了许多人，并且将会试图谋杀芭芭拉的和自己父母的人。

“这不过是我个人的爱好罢了。”道恩说，很满意得看到詹姆斯的表情因为想歪扭了一点，“对于有才能的学生来说，被埋没也太可惜了。再说，他们成长为人才之后也能为我司工作。”

“哈哈。”

看起来像是小孩，没想到比谁都阴，詹姆斯在眼镜后眯起了眼睛。想必那些从学校里出来的人对她比对自己的父母都要感恩和崇拜吧，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建造一个堪比韦恩的商业帝国么。

QA企业建立不过两年，影响力却以极快得速度近乎指数级增长，都快赶得上哥谭四大家族了。其背后的势力在论坛上被讨论了起码三十个版本，有人说是科波特家族，有人从她的眼睛和发色认定她实际上是韦恩集团的人，也有人说是纯粹的运气。

“哦，这是卡组么。”詹姆斯指着道恩手边的卡组盒，惊喜得说道，“这是那个，yegoth的卡组么。”

道恩笑了笑，拿起了她深蓝色的卡包说：“你带了你的么？”

“当然。”詹姆斯拿出了他的卡组包，是红黑色，“机会难得，要不要来打一盘？”

“多多指教——（日文）”两人铺上卡垫，在这家快餐店里打起了集换式卡牌。

詹姆斯偷偷瞄了一眼道恩，不同于刚才那种老谋深算的感觉，现在她几乎藏不住眼里的兴奋和激动。

她是真的很喜欢卡牌游戏啊。詹姆斯心里冷笑了一下。

掷硬币决定先后手，道恩很简单得拿下了先手，她从手牌消耗一点能量，通常召唤：绽放如花朵的人偶少女（1/1），有这张卡牌在场，就从牌堆里取出一张（1）3/3（（费用）攻击/血量）的悬丝傀儡放入手牌。

之后，她在旁边的3x3棋盘的下方放下的标记物，代表这张卡牌的位置。

“我听说这套游戏的规则是由你参与设计的。”詹姆斯好奇地问道。

Yegoth是QA集团旗下最为著名的招牌，这是一套以美国都市传说以及各种真实故事为背景的集换式卡牌游戏，规则有些复杂，大概是在游戏王和万智牌之间。与此同时延展性极强，但是上手却相当简单。

其中分为几个主要阵营，大多数玩家都会选择其中一个阵营作为自己的“本家”。所以，每个阵营都有玩家开发的种类繁多的流派。不仅如此，这些阵营大多有原型，例如说：以蝙蝠侠和哥谭为原型的“血族”，就是一套以自己降低自己血量为主要机制，血量越低越强的阵营。

于是Yegoth一发布就收到了全美玩家的追捧，这自然给QA公司带来了超乎想象的财富，事实上，那一年也是QA集团正式走入民众视野的一年。而紧接着，随着道恩.斯科特宣布投资教育和医疗，几次在网上亲自直播打游戏，QA集团如今已经不再被当作一个单纯的游戏公司看待。

由于QA的主营业务依然是游戏，所以它的粉丝和追捧者会戏称QA集团是“玩具棚”，后来随着QA相关的阴谋论兴起，它又被戏称：Queen Arising（女王崛起）或者Cute Arising（可爱崛起）。

粉丝开玩笑说实际上道恩的目标是要成为美利坚帝国董事长，而玩具公司里日夜生产的其实是天霆号和悬丝傀儡，等到时机已到，董事长就要原地“成为英雄”，然后一刀劈开白宫，命令□□为她戴上王冠。

当然，詹姆斯不会信这种纯纯扯淡的鬼话。

如果说詹姆斯不对这背后的秘密感到好奇，这绝对是谎话。但是几句话聊下来，唯一可以肯定得是，QA公司和它的董事长道恩.斯科特的成功，背后的原因绝对不止所谓的运气。

“是的，准确的说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共同设计的。”道恩说道，“它的原型远比你看到的样子要复杂的多得多。”

“那为什么没有用原型呢？”詹姆斯问道。

“原因很简单，我们两个人一起玩，摆的东西就占满了一张2m×2m的桌子了，我只能告诉他这么复杂的游戏是没法普及开的。”道恩说完，神秘得笑了一下。

听起来她和这个朋友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詹姆斯这么想着，说，“毕竟要从商业性质上进行考量。”

“是的，你确定要把你的卡放在这里么？”道恩忍不住提醒到。

詹姆斯自己把自己的血族女仆放在了角落里，红发的血族女仆在卡面上笑得灿烂。

“当然，我觉得不错。”

“No question——”道恩挑挑眉，随意地说，这种奇特的说法让詹姆斯嘴角有点跳。不过既然她开始用这种自己的特别方式说话，就说明现在的斯科特已经放下了防备。

“那么我发动场地魔法：机械和谜语的流水线，在我的傀儡类造物周围生成三个悬丝傀儡。同时，绽放如花朵的人偶少女的效果会给场上的每一个傀儡增加一个守护效果。人偶少女直接攻击，回合结束。”

“——”在詹姆斯思考着不怎么光彩的事情的当口，道恩已经造出了可观的盾墙。

原来如此，是守护傀儡流派啊，詹姆斯的注意力回到了游戏上。我没有必要赢下游戏，我只需要赢得她的赏识，获得在QA工作的机会就行了。即使做不到这一点，从她的嘴里敲出有关于凯撒岛那一天发生的有关小丑的事情也没问题。

守护傀儡流派是相当保守的龟缩流，基本上就是造盾为主，等到九回合以上使用中立强力卡牌完成斩杀。

既然如此，只要拖时间就可以了，多多奉承，直到她晕头转向。

詹姆斯下了一张璀璨项链，斩杀了一只傀儡，同时为自己的吸血鬼女仆增加了（1/1）的身材，回合结束。

“你还有一点能量可以用哦。”道恩提醒道。

“诶，是的么，我手上没有能出的牌了，没办法。”詹姆斯打着哈哈说。

“......”道恩撑着脸，盯着詹姆斯看，那眼神里那一抹耐人寻味的色彩让詹姆斯浑身不自在。

“你是想问我你偶像的事情是吧。”道恩笑着说，说得轻巧又随意。

詹姆斯的心神一颤，眼前的女孩直视着他，却好像没有在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映照出任何东西，如同黑夜下缓慢而沉重得翻滚的海浪，在那巨大的波涛起伏中似乎可以看到某种未曾认知过的巨物在海浪下滚动。

“我——”

“Take a guess，什么东西瘦巴巴又圆滚滚，绕着圈（circle）转个不停。”

“小丑（clown）。”詹姆斯说道，这个谜题指向的就是他的目的，指向的就是他胸口里的东西，指向的是他最阴暗的思想的一域，是他潜藏起来不让人发现的一域。

“小丑（joker）已经被蝙蝠侠制服，送回阿卡姆，这已经是他的第五次从阿卡姆的出逃，我们很难想象，政府花重金打造的阿卡姆监狱特质牢房居然只能关住他半年——”

听着电视里的广播，道恩低下头笑着喝了一口碳酸饮料。

詹姆斯的眼睛反射出白色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下半张脸一丝一毫波动都没有，但他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事情发展远远超过他的意料，他想过道恩可能出乎意料的是个聪明的商人，商人也不过是人而已，他向来擅长操控人类。而现在，他和这个女孩面对面坐着，却好像是在进行一场审问，明明是自己主动坐在她的对面，却好像是她把自己绑在了这个位置上。在这里，他整个人都如同玻璃制品一样被轻易地看穿，像是被远光灯照到的麋鹿，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道恩笑眯眯得说，“但是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小子，我只会要求等价交换。”

“你看，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如果你选择发动攻击，两个角色相互刀戈，双方从生命值里克扣对方的攻击力，如果结果为0及以下，角色退场，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的规则一直很简单——”道恩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骰子，骰子和她的眼睛平齐，好像那东西成为了她的瞳孔。

“赢了我，我给你你想要的；输给我，我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