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平凡务实而且无聊。

什么冒险，什么奇幻，什么正义与邪恶的对抗，不存在的，你知道什么人最能够成为揭穿罪犯的英雄么？律师？检察官？不，是会计。

罗宾啊罗宾，我们是时候来点大人的话题了，首先，我们先看看你的税务报表吧。

话虽如此，既然选择了查账，就说明所有的活都需要道恩一个人来干了。

事实也是如此，在堆满各种各样的账本的桌子前，道恩翻看着有牛津字典那么厚的账本。她捏了捏额头，下意识想要去手边拿咖啡，却摸了个空。而只负责把这些账本堆出来的罗宾只是在旁边坐着，无聊得甩着腿。

注意到道恩的动作，罗宾满怀期望得看过来，问道：“有收获么。”

“......嗯，没有太多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账本，如果能有他们做的另一套账本就好了，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也没那个可能把这玩意放在桌子上给人看。”道恩卷曲手指敲了敲桌子，她长长的头发从椅子边上柔软得垂下，和它的主人一样有气无力的。

罗宾低下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我要去工厂区。”

“等等，我是说没有太多的，还是有收获的。”道恩龇牙咧嘴得揉了揉太阳穴，面具上显示了一个（>皿<），“过来，小个子。”

“别叫我小个子，”罗宾愤愤不平得过来。

“那叫你什么，小屁孩？”

“你还没我高。”

“......”道恩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罗宾，笑了一下，然后光速收起了账本。

“为人处事第一定律，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最好不要贬低那个人的身高。”

“对不起！”罗宾道歉得很快。

“这还差不多。”

“但是您确实没我高。”罗宾抬起头执着道。

道恩没崩住，直接笑出声了：“我的天啊，算了，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会因为你足够可爱对你网开一面。”

罗宾想反驳，但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挠了挠脑袋。

“蝙蝠没跟你讲过我的事么。”道恩随意得问道，“不过也是，我可是见过你爹刚刚当上义警，连一个披萨店案子都处理不好的时候。”

“讲过，不过也就是在最近讲的，没讲太多。”罗宾耸了耸肩，相当坦诚的说。

道恩有些好奇得问道：“嗯，他讲了些什么。”

“他说，道——我是说，Keeper小姐您虽然很古怪，但是总体上来说，不是一个坏人。”罗宾在心里补充道，其实蝙蝠侠还说了，如果在必要的时候，向她求助也并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虽然可能目的不同手段偏激，但是道恩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原来如此，”道恩看着罗宾，这些话确实解答了道恩的一些问题，例如说为什么自己现在和罗宾的关系会这么和谐——她在来时的路上都做好对方中途逃跑的准备了，可是直到现在，罗宾都相对来说很乖巧。

“那你呢，你怎么看待我。”道恩笑眯眯得问道。

“......”罗宾思考了一会，说，“我一开始以为你绑架我是准备掳走我，后来你在我面前用了电磁炸弹之后，我就明白了，你确实只是想要保护我，不然你在一开始就用电磁枪把我击晕了。”

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帮我，甚至在查自己合作对象的账本。罗宾在心里想道，但是起码可以确定的是，我一个人没法保证自己不被抓到。

所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来如此——”道恩靠在椅背上说，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也是废话，如果他不聪明就不可能当蝙蝠侠的助手了，不过也过于坦诚，过于善良了。这个主要可能是因为他在马戏团长大的生活环境，那里的人都比较直率，养成了他这样的性格。

“不过其实我说的是有关于我的身高问题，我有一种极为罕见的不老症。总而言之，它会拖慢我的生长速度，甚至我可能会活到两千岁也说不定。”

“哦，所以您——”

“是的。”道恩打开了账本，这些消息被她因为私心掩盖住了，看来蝙蝠也没有告诉罗宾，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闲话到此为止吧，该谈到你关心的犯罪证据上了。”

她往前翻了几十页，罗宾这才意识到她似乎把所有可疑的位置全部记住了。

“这里，注意到没有，这些零零碎碎的都是电费，合在一起，它的电费开支相当大。即使是这么大的场地下，如此巨额的电费开支也是不寻常的。如果说工厂区里是普通的缝纫工厂，那么他们需要买在整个足球场里叠三百层的缝纫机，才能匹配得上这笔开支。”

“有没有可能是做账的人偷偷吞了点。”

道恩用欣赏的眼神看了一眼罗宾，“好想法，但是会计私吞这么多会被企鹅人拉去喂鲨鱼的。”

“结合整个设施过分的隔音降噪，我猜最起码，工厂区有一台重型机械，机械的作用暂时不清楚。”

“再看这里，这个月工资费用支出相比上个月多了些下个月又回落了，没有法定假期，所以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月有了一次大规模的连续加班。”

“我查了历年的账本，每一年这个月的工资都会有增加，也就是说在这个月他们有什么不得不加班的理由。但是奇怪的是，电费并没有增加。”

“有没有可能，”罗宾说，“这一笔资金不是工资呢，我的意思是，实际上它不是发给员工的或者说——”

道恩愣了一下，然后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会，露出了笑容。

“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可能性。”

——

这里入目是一片迷幻的红色。

红色的帘布，红色的仪式蜡烛摆满了石桌，组成了祭坛，它们的蜡油顺着桌角滚落下来。在蜡烛的另一边挂着一张涂满红色颜料的皮革，看起来像是被从什么东西上生切下来的。同样红色的地毯上放着几株干花，显然在这里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某种红色的雾气几乎像是实质一样飘荡在神殿内，那股刺鼻的熏香味也是它们带来的。

蝙蝠侠看向祭坛后方，那里有一扇厚重的木门。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席尔瓦说着，站在一边，“你必须一个人去见另外两位祭司。”

蝙蝠侠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