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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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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郴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自然也很快踏上回程。

基地里只剩厉明和玄序,俩人都没什么话,只冲对方淡淡一笑,一块儿走回训练室,拿小号排了几局。

某一局结束后,厉明起来活动了一下,走到门边堆着的饮料箱旁边,问玄序喝什么。

“绿茶吧。”

厉明自己拿了一瓶纯净水,走回来伸手递茶的时候,玄序把椅子转过来对着他,云淡风轻地说:“只是提醒。以后你和池浪尽量还是……起码别当着郑郴的面。”

心忽然往下一坠。

他看到了。

其实不止是看到了,早上两个人扯手的时候,郑郴就在边上,玄序注意到后,还侧身帮忙挡了一下。

“褚震、陈崇文和小福也都不好说,有时候直男的脑筋转不过来就会转化成排斥和敌意。大家只是队友,现在队内氛围也挺好的,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玄序把话说开,他们加上池浪三人的某一相同属性便被摊开在桌面上。

早晨一群人凑在一起说话的短暂安心感被打破,厉明像是才意识到看似完好的器具上隐隐爬着裂纹,不知哪天磕了碰了,就可能四分五裂。

这一天会来吗?

他会因为这一天的到来再次缩回自己的无菌室吗?

他真的,有能力让池浪一直快乐吗?

厉明沉默了一下,玄序抓住了饮料瓶,他这边却没放手。

片刻后,他问:“陈崇文也不好说吗?”

玄序平直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垂下半分。

此前厉明和玄序之间用点头之交形容都不为过,碰上有关战队和生活起居的事情才会有短暂交流,通常也只是一问一答就结束,没有什么发散和追问,更没有深入的了解。

比起玄序,厉明甚至更了解褚震的脾性一些,因为他有什么情绪都写脸上,而眼前的人一向温和,状态几乎没有起伏,好像谁都不能撼动他这副完美外壳。

除了过年时候的那次偶遇。

可即便他碰巧知道了玄序的秘密,即便那时的玄序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疲惫神色,当时主要负责和他交流的人也是池浪。

厉明和他从来没有过把话说开的朋友般的交心场合。

这种情况很陌生,即便是曹想宁偶尔因为父母倒苦水,厉明也只是默默听着。

这样干涉性质的提问,还是头一次。

厉明也说不清怎么了,他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可在一条条蛛丝马迹汇总推论出队里有一个男孩儿在意着另一个男孩儿之后,他忽然有些害怕。

他怕他们甚至没有开始。

也怕临到自己头上的会是无疾而终。

内向者偏爱虚构故事,厉明一面认定人不是无爱的庸者便是懂爱的伤心人,一面又拒绝接受分道扬镳的结局,自我分辩道“都虚构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现实?”

时间一久,他偶尔似乎也分不清何为虚构、何为现实了。

很可笑,明明自己率先对自我判了死刑,却还是怕死。

认定“我无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人本就注定孤独”,却还是抵抗不住诱惑地进入一段定义模糊的关系,并且怕死了这关系会崩塌,怕死了孤独。

他怕自己捱不住逻辑法则下脉络清晰的“注定”。

现在他甚至不顾和队友并不很相熟的事实,生硬地发出诘问。

“你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他吗?”

瞳孔失重般跌落了一段距离。

过了好一会儿,玄序嘴边才重新酝酿起一个笑。

那笑是厉明从未见过的,自嘲且冰冷:“说什么?说我被赶出家门了,好博取他的同情——还是说他被一个同性恋看上了?”

厉明皱起眉。

玄序手上稍稍用力,饮料被带向他那边,厉明松了手。

“何况……只是喜欢而已。

“谁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人呢,又不是演电影,哪有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

是啊,他说得对。

在遇见池浪之前,厉明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在最后下决心答应他的那一刻之前,他都觉得这想法冷静无比,特别智慧。

可是。

一个人待久了,始终泡在“求而不得”,甚至连“求”这一步都无力迈出的深潭里,周围尽是水,心却会枯竭。

尽管厉明一开始就不把他和池浪的关系定义为“爱”,可他无时无刻不在接收来自池浪的爱。

自被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爱是必需品。

不像阳光,空气,水那样直白,却比它们加在一起还让人难以戒掉。

或许玄序可以从其他方面汲取爱意,毕竟他看上去并不孤僻,交朋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比厉明游刃有余多了。

那就当后者多管闲事了吧。

他太笨拙,只能想方设法地囤积爱。

以便在离开爱的给予者那天,他还能苟活。

中午一见面,曹想宁跟那种把核心人设写在标题上的作者一样,十分开门见山,二话不说就是打听八卦。

厉明早有预感,含糊其辞:“算我用词不当——名分,没公开算什么名分。能坚持多久还不一定呢,你就当没听过这回事儿吧。”

和玄序的对话让他原本有些膨胀的心情重新沉降,他本来还幻想自己能一点点学着把握住一些东西,现在却只觉得异想天开。

关系的走向和曹想宁的态度都是未知数,没有什么能支撑他和盘托出。

曹想宁大失所望,觉得厉明不把他当哥们儿,偏这人还灌不得酒,气得嘴一努,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杯最爱的雪碧。

但他转念一想,又理解了——

“你这态度怎么变这么快,跟要掰了似的……不过也是,我爸妈都要离婚了,凑合的这么些年也只是互相伤害,还不如早点儿离……这种事儿好像真没什么好期待的。”

厉明看着他。

曹想宁后知后觉,说错话了:“呸呸呸,我不是那意思……诶不对,明明是你自己先起的头!悲观得跟什么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想掰。”

厉明往后靠在椅子上,头上仰着,看不清表情。

他一向冷淡,人,事,物,有了也行没了也没什么不行。

第一次听厉明这样直白地表达对什么的不舍。

曹想宁没吭声,总觉得会打扰到他的不舍。

又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只是怀疑自己抓不住。

池浪忽然打来电话,说自己中午就能完事儿,问厉明在哪儿,方不方便蹭个饭。

厉明问曹想宁介不介意多个人,曹想宁一听是池浪,自然说好。

再仔细看了看厉明的眼角,好像没红。

估摸着人快到了,厉明起身说去厕所,其实是想出去接一下。

餐厅结构不复杂,进门拐个弯就能看到,但他就是想去。

心脏一上午都不安分,总觉得要快点见到池浪才能好一点。

可还没走到门口,他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厉向东。

他很长时间没打来了,有什么事厉明都直接跟王制联系的,不知道这次又是出了什么事。

池浪很快就要来了,而如果他不接,厉向东就会一直打。

因为不想让池浪看出什么,厉明还是选择立刻接通。

熟悉的恶言恶语,熟悉的哭天喊地。

厉向东反反复复地说护工殴打他,还拿走了他的手机,不让他跟人联系。这不是虐待是什么?没想到他不病死、不摔死,竟然要被打死、活活儿折磨死了,这还有天理吗?这不是杀人吗?!

厉明走到四月初的春雨里,天光晦暗,他却觉得刺眼。

听着听筒里凌乱的语句和嘶哑的哭喊,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一天来得比他预计的晚多了。

“你想怎么样?”他淋着雨,又冷又倦地说。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你亲爹躺在这儿动不了,死狗一样任人欺负,你这是什么语气,你还是人吗?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被打死了,今天就能赶上给我烧纸了?啊?!”

是啊,不说差点忘了,今天是清明。

厉明重重地深呼吸,潮湿的空气从鼻腔吸入,像是兜满了雨水,坠得肺腑沉甸甸的。

再开口时,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别做梦了。”

死了还想绊住我。

别做梦了。

他直接挂断电话。

可这件事不处理的话,他根本没办法继续坐下来好好吃饭。

趁着池浪还没来,看不到他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厉明立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在车里分别给曹想宁和池浪去了电话。

电话里,池浪问:“能告诉我具体位置吗,我去接你。”

厉明那边陷入沉默。

于是池浪很快又说:“那我还是在桥边等你,跟上次一样。”

他听到厉明“嗯”了一声。

抵达出租屋之前,厉明又给王制打了电话,问怎么回事。

王制语气激动,说厉向东就是个老流氓,听他和老婆打电话,就说叫他老婆来这儿伺候,可以多给一倍的钱,他们夫妻俩一起做活,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两不耽误。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虽然他是你爹,你是我雇主,但是我今天还就骂了,还就打了,报警也没用!什么几·把玩意儿!个老不死的,谁爱伺候谁伺候!老子不干了!”

厉明听完,给了他几秒平复心情,这才问:“那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王制忽然结巴起来:“我是、是准备……说的啊!那不是先接了个电话,没来得及嘛……谁、谁知道你爹就……”

恶人先告状了。

不止如此,藏手机的事儿估计也是真的,但他又不敢藏到什么根本够不着的犄角旮旯去,不能被误会是偷,只是拖延时间,让厉向东这半瘸子费点儿劲儿——毕竟雇主晚一天知道,他就能多拿一天的钱。这冤大头给的还比别人多。

厉明三言两语结束通话,让王制在出租屋等着,他去给他结工钱。

司机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心说这杀气腾腾的,结的到底是工钱还是人命真不好说。

到了出租屋,王制在楼底下的门洞里蹲着抽烟,一根见了底,厉明走上前递给他一根新的。

“还抽得惯吗?”搁平时,这种寒暄的话绝不会从厉明嘴里说出口,可今天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又攒着气,竟然能耐着性子铺垫起来了。

刚碰面的时候,王制抽的是10块钱出头的黄金叶,现在手里拿的是玉溪。过年的时候厉明给他打了点烟钱,他倒是听话。这么长时间还没抽完,看来是抽得很省了。

“好烟能抽不惯吗。”王制见是厉明,露出忍着火气留着体面的表情,站起身来跟他点了个头。

厉明也点上一根,嘴里叼着烟,单手点着手机,问:“你算算多少?我直接微信转给你。”

王制早把数字背得烂熟,却还是装模作样地看天想了一想,才说:“没算错的话,还差这一星期的,一共3500。”

厉明点点头,却不慌不忙地放下手机,也看了看天,说:“一天500,这在S市算顶格了吧?”

王制此刻只想要了钱走人,便附和道:“是啊,小老板你出手大方——但也是因为您家老爷子实在是……”

厉明打断他:“最一开始我们说好的是多少钱来着?”

王制神色尴尬起来,打着哈哈:“您看,这不是具体情况摆着嘛……”

“300一天,对吧?”

再次被打断,钱没到手,王制不好抵赖:“是,但是……”

“过年期间本来的三倍工资你要了五倍,我还另外给了你一千块钱买烟,年后你又借口楼上那个要抽烟喝酒,大吃大喝,还要给他买药换药,这才涨到了500,对吧?”

“这怎么能是借口呢……”

“打你来,厉向东修养了少说两个月了吧?先前被人揍的那些伤肯定早就好了——但是不凑巧,”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王制,“石膏还没拆,他还是伤患。而且你很清楚他长年地抽烟喝酒,身子骨早就不行了——你带他去检查过被你打出来的新伤吗?你知道护工殴打患者还隐瞒不报会怎么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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