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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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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慢慢睁开了双眼。

深浓的黑暗退去,只见晴空万里,碧透高远,四周山水灵秀,草长莺飞。

扶玉一时怔住,这里的景色她再熟悉不过,因为这里是祈灵山,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在青螺山,和师兄师姐还有云邪在一起,怎会一瞬间就回到了祈灵山?

难道是因为那张画卷?竟能瞬间将人传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吗?

扶玉心中否定,这绝无可能。世上唯有圣者能够如此,眼前的一切必是幻境。

可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幻境,又要如何打破,扶玉却是无从得知。

在原地踟蹰半晌,扶玉握紧腰间的乌金短棒,抬腿向着熟悉的山径走去。

虽然身处幻境,但眼前的山草花木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便连草木中传来的味道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让扶玉不禁有些心绪起伏,她离开祈灵山已有半年之久,平日里不曾察觉,眼下再见旧景,竟不知自己是如此地思念祈灵山。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果然走不多时,便见松竹交映,苍翠幽静中,坐落着几间雅致的竹屋。

扶玉大步上前,站在门前迟疑地唤了几声。

“师父———”“师姐———”“师兄———”

唤了几遍,皆无人应。

犹豫片刻,扶玉一只手握紧乌金短棒,一只手按在了门上,推门而入。

竹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仿佛是尘封许久,骤一打开,无数浮尘在日光中起起伏伏。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落满灰尘的案桌以及案桌上的三个木质灵牌,牌上朱笔醒目异常,一字一字,仿佛泣血落成。

恩师秋阳之灵位。

先兄季言洲之灵位。

先姊江凌烟之灵位。

而令她更为惊骇的是,灵牌纸上的朱字竟然是她的笔迹!

扶玉心口处骤然剧痛无比,她面色苍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无法站稳。

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幻境!

她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竹屋。她慌不择路,也不知跑向了哪里,等稍稍有些冷静了,抬头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身处竹林中,而穿过这片竹林,便是平日里师父远眺山景的断崖。

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向前奔去,可等她出了竹林,却又被眼前景象震在原地。

在那方离她不过一丈远近的断崖上,赫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墓碑,碑上朱字异常醒目———亡夫云邪之墓。

碑上朱字依然是她的笔迹。

扶玉只觉得惊恐万分,她想拔腿狂奔,可双腿却仿佛生根了般,竟是动也不能动。

这是幻境!不要相信!决不能被幻境所迷惑!

扶玉闭着眼,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眼前幻境欺骗。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那声音竟莫名的熟悉。

“九百年已逝,你终于回来了。”

扶玉闻声神情愕然,她缓缓抬起头,只见墓碑旁立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负黑色长剑,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满头长发银白如雪,而五官相貌竟是与扶玉一模一样。

扶玉呆愣原地,眼前女子虽与她面容相似,可气质却截然不同。那女子强大稳重,让人忍不住心生依靠;五官分明与她相同,可不知为何竟显出惊人的美丽来。

“你是谁?”扶玉脱口问道。

“我,即是你。”白衣女子轻叹一声,神情哀伤,缓缓道,“我是你留下来的一缕残魂,替你守着祈灵山。九百年了,你终于放下了吗。”

扶玉声音有些发颤:“放下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明明只出山半年,哪里来的九百年。眼前不过是个幻境,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幻境二字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扶玉强自镇定下来,抬眼直视着白衣女子。

也许,这个白衣女子便是破除幻境的关键。

白衣女子却是淡淡开口:“你如今倒是与从前一样,若是选择了忘记一切,又何必再回来?我以为你回来,是你已经接受所有的一切,接受你早已孤独一人。”

扶玉身体一震,心口仿若刀割,但她仍是紧握着双拳望着白衣女子,目光丝毫不退。

白衣女子说话的声音依然平淡,可此时却忽然夹杂着浓烈的悲伤。

“师父师兄为救你而死,师姐陪了你十年,最终还是追随师兄而去。”

“你胡说!”扶玉猛地拔高了声音,“绝不可能!”

白衣女子目光平静,并不被扶玉的声音所扰,仍是继续道:“云邪本已与你相守百年,可那一日,你二人不巧分开,云邪是魅的身份暴露,死于剑宗、缥缈山、九玄道门三大门派的围攻之中。几日后你回来,却四处找不见云邪。在得知三大门派剿杀了一只魅后,你疯了般提剑闯入三大门派,可最终却只拼凑出一具残骨。你不明白,为何那一日离开之后你与云邪竟成永别;为何那些你曾经相助过的人,转过头却杀了这世上你最爱的人。可你仍无法对他们做什么,甚至替云邪报仇也做不到,只因你是———”

最后的字眼忽然无法听清,仿佛被什么刻意干扰,然而此时的扶玉也无暇去辨清。

白衣女子一字一字叙述而出,夺去了扶玉所有的注意力,那些话语冷酷而又残忍。纵使扶玉不信这些事已经发生,可她却突然恐惧,因为她忽然明白,这些事极有可能在往后发生。

“爱你的人,你爱的人,皆离你而去———”

话语落在耳边,回荡在脑海,犹如跗骨诅咒,即将跟随她一生一世。

扶玉只觉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半晌,她才颤抖着反驳:“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说什么九百年,哪里会有人活那样久……”

白衣女子神情悲哀,她忽地叹了口气:“你,还没有记起来吗?你是———”

耳边忽然什么也听不见,所有的声音似乎瞬间消失,天地静谧无声,扶玉只见白衣女子的嘴唇上下开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见。

足有盏茶功夫,才有嘈杂的声音潮水一般涌来,她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声音竟能冷酷至此。

“你不是没有察觉的,不是吗?否则,你又怎会再次回来祈灵山。我日日在此等你回来,九百个春秋,千万个朝暮,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你回来了,可你为何还不愿面对?你一日不释怀,终有一日会成为这天地的劫难。每个人皆有他的命数,即便是你,也改变不得。师父、师兄师姐、云邪,他们已经不在了,你为何不愿放下一切,去结识新的友人、爱人,重新开始?”

她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无端地生出了恨意,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只轻轻地道:“胡说八道,他们明明活得好好的。什么命数,我通通不信。”

扶玉握紧乌金短棒,倏地向前奔去,抬手朝白衣女子挥打而去。

白衣女子见此竟也不躲不避,只是一声哀叹:“当真不愿吗?”

话音一落,乌金短棒便穿过白衣女子的身体,顷刻间已消散成烟。

然而扶玉脚步未停,她用力向前奔去,将一切甩在身后,只见她双袖盈风,宛如一只翩然的青蝶,朝着断崖一跃而下。

凛冽的山风如刀般刮着面颊,扶玉却睁大着眼,直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水潭。她不信这个幻境无法破解,倘若幻境来源于她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么,只需直面自己,克服一切的惶恐与怯弱。

“噗通!”

扶玉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潭水淹没自己。她屏住气息,放任自己一点点向下沉去,却久久不曾触底,原本并不多深的潭水此时竟似无底洞一般。

潭底静谧无比,连水流也无声无息。

扶玉逐渐冷静,思绪也逐渐清晰。她想:她一定要变强,强到不再需要所爱之人的保护,强到足以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她伸出手,冰冷的水流从指间划过,可她却觉得掌心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灼热到似乎能将一切沸腾。

扶玉握紧双拳,不再任由自己沉入水中,她直起身体,奋力朝上划去,眼见着天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她“哗”一声破水而出。

扶玉倏然睁开了眼。

天光不复,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紫定珠在四外流泻一层淡淡紫芒。

她出幻境了。

扶玉目光一扫四周,只见云邪、江凌烟、季言洲俱都倒在她身旁,神情痛苦,想必也是同她一般被困幻境之中。

“师姐,云邪,师兄……”一张口扶玉便觉喉咙似被火焰燎过一般,异常沙哑干痛,全身也是被汗湿透。

她往四外看去,这才发现紫定珠光芒外,竟有一圈纯黑火焰腾腾燃烧,即便是隔着紫定珠的光幕,也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灼热袭来。

扶玉心底暗暗惊骇,倘若没有紫定珠护着他们,他们怕是早已被烧死在这画卷当中。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即便她此时出了幻境,却仍是不知这画卷如何破除。

她望着神色痛苦的三人,逐声唤过,可无论扶玉如何呼喊,三人俱都没有醒转过来的痕迹。

扶玉叹口气,看来想要苏醒过来,便只能靠他们自己破除幻境,不过,她坚信,师兄师姐和云邪,定然能从幻境中苏醒过来。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江凌烟蓦地张开双眼。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灰暗,如同弥散的浓雾,而浓雾之中,无光也无风,万物静止。

唯有漫过双脚的溪流潺潺流淌,不知源头从何处来,也不知要流往何处去。

溪流虽漫过双脚,然而鞋袜却并未被浸湿。

江凌烟蹙着眉头打量四周,正要向前踏去,身后却忽地传来若隐若无的叫喊声,仿佛是从记忆深处猝不及防地唤起,几乎是在江凌烟侧过头的瞬间,那些几乎快要淡忘的过去,骤然跨越十多年的光阴,刹那即至眼前。

灰雾不知何时散去的,四外已然是漫天张扬的火光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呼吸间是浓臭刺鼻的血腥气以及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她听见母亲绝望的遗言。

“烟儿,快逃……快逃……要活下去……”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布满恐惧,身上背着包裹,手中死死握着一把匕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她不知自己要跑向哪里,只知要远离自己身后曾经的家,远离那些忽然变了一副面孔的族亲叔伯。

无数次跌倒,无数次爬起,可她一刻也不曾停下。直到她终于筋疲力尽,摔下了一片山坡,倒在灌木丛中,再无力爬起,无力奔逃。

此时的她对于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只是倒在地上僵硬地呼吸着,时有时无。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去。

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也不知身后是否有人追了过来,只有沉沉的黑暗侵袭而来。她再也抵挡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天光已然大亮,周围传来嘈杂的人声。

“还没找到那个丫头吗?!一群废物!连一个半大孩子也找不到!”有人恶狠狠地开口,“继续找,金破矢必定在那个丫头身上,倘若让那个丫头跑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找,就是把这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接着便是凌乱无序的脚步声。

江凌烟看见自己瞬间惊恐的神情,也看清了那些早已死去的仇人面孔。

她的仇恨早已得报,她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可此时,当她再次看清这些人时,她的心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恨意。

但很快,她便压抑下这股怒火与恨意,只因她知道,她即将遇到一个人。

年幼的自己强忍着剧痛,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身,朝着远离那些人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跑去。

然而她奔逃的动静最终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她在那!快追!”

听到有人高声吆喝,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脚下步伐更是大乱,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

“就在那,快抓住她!”

听到身后的高声呼喝,她心中绝望,眼泪瞬间汹涌而来。

“啪嗒!”

“啊!是谁!谁干的!”

恰在这时,忽听身后的人大喊一声,似是突发了什么事,她从地上抬起头,回首去看,只见高坡之上一个与她差不多年岁的男孩,手持弹弓,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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