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基地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一趟青阳基地，跟踪那里的无线电讯号。

刘榴伤还没好全，索性就让她留在雷鹰养伤。李蔚蓝也被留在基地看家，这次一起出来的是久违的许虹。

毛毛躁躁的女人此刻安静如鸡，时不时瞟一眼柳云雁，见她没有反应才安心下来。

路上除了偶尔路过几只丧尸之外再无其他的危险，申雀和柳云雁一起坐在后座，时不时申雀会无聊地瞟一眼柳云雁。

她伸出一只手指戳戳柳云雁的腰，又拧拧柳云雁的胳膊，脚还没事碰碰柳云雁的腿。

等柳云雁投以疑惑的眼神时，申雀又立马正襟危坐，最后柳云雁只能乖乖转回去。

阳光透过车窗投影在柳云雁的侧脸上，申雀托着下巴看着，柳云雁现在的样子很像大学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她们是在大学合唱团认识的，申雀不情不愿地被舍友拐来壮胆参加面试，而当时合唱团的团长就是柳云雁。

面试时，申雀敷衍地唱了几段，柳云雁就叫了停。

阳光镀满长发，身前的女人表情冷漠，眼里不留一丝灰尘，“你可以走了”

申雀从未被当众这样羞辱过，忿忿不平地用上了真本事。

她清楚地从柳云雁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见了惊艳，心里不禁得意。

面试结束，她被柳云雁叫住。

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握着手机，专注地低头看着她，不加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同学，加个微信吧，我想和你谈恋爱”

此言一出，不仅申雀惊了，申雀的舍友也惊了，一起参加面试的所有人都惊了。

只有柳云雁还是一派淡定，动动手指把二维码翻了过来，“那你扫我”

最后当然是没有加。

可偏偏大二专业分流之后，她居然又看见了柳云雁，班长竞选还以碾压的优势胜过了她，正当她气闷时，微信闪出红点，柳云雁通过班级群加了她好友。

犹豫之下，申雀点了通过，然后不出意外地后悔了，在柳云雁的死缠烂打里屈服，同意做她的女朋友。

刚答应柳云雁大概一周之后吧。

丧尸危机就爆发了。

所以她看着这样的柳云雁才有些恍惚，因为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发展，这会她们应该大学毕业，甚至读完研究生了吧，之后也许会结婚？也说不一定。

申雀神游着，不自觉生了些困意。

柳云雁看在眼里，下一个瞬间就将申雀揽入自己的怀中，垂眼看着她似睡非睡的模样，喉咙里自动哼起熟悉的歌谣。

前面开车的许虹权当没看见，柳云雁怎么收拾刘青阳的她都见识了，她可不想变成那样。

自从申雀睡着之后，车外连一点风吹草动也不再有了。

时常窜出来解闷的丧尸也没有了，只有车子平静地行驶在街道上。

一路畅通无阻之下，很快就到了青阳基地。

许虹将车子慢慢停下，正犹豫要不要叫醒申雀，对上柳云雁的眼光之后瞬间熄了这个心思，干脆一起坐在车里等申雀觉醒。

青阳基地也安静的出奇，外面来车了也没人接待或者驱赶，几人面前只有一堵金属制作的城墙。

柳云雁皱了皱鼻子，嘴里的歌谣变成了不安的磨牙声，申雀也因此醒了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许虹的注视下弹射一般从柳云雁的怀里跳出来。

“咳，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申雀抢先发难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一个不让叫，一个醒了之后问自己为什么不叫。许虹觉得伺候人的活实在是太难了。

这时青阳基地的门缓缓打开，许虹将车开了进去。

空气还是安静的异常，一群人站在基地门内，寂静地注视着她们。

“他们这是什么路数”

申雀看着不发一言的人群，摸不着头脑。

“你们管事的呢，在哪”

许虹四处寻找着领头人，青阳基地的领主刚死在他们基地，副领主在他们基地养伤，这里总该有其他管事的吧。

柳云雁在一边躁动不安，申雀拦不住直接让她冲了出去。

“喂！”

柳云雁直接窜进人群之中大开杀戒，一手掐碎一个脑袋，申雀大惊，连忙放出电索抓住柳云雁不让她发疯。

“你发什么疯”

奇怪的是，明明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杀，被溅了一脸血的其他人还是冷着脸站着，没有一点出头的意思。

这也让申雀感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许虹也感觉到了，自动燃起火焰防身。

柳云雁老实的被申雀抓着，喉咙里威胁的吼声却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就在怒吼响起的同时，那些一直无动于衷的人突然开始行动，纷纷举起手，各色的异能朝她们砸过来。

许虹立马燃起火墙挡住了攻击，奈何实力有限，仍有漏网之鱼朝申雀而去。

申雀轻描淡写地接下攻击，敏锐地发现他们攻击的重点并不在自己，而是冲着柳云雁去的。

几乎所有人围成一圈就要朝中心处的柳云雁扑过去，申雀刚要出手，却看见柳云雁的眼里绽放出一束蓝光。

她终于看见柳云雁异能释放的瞬间了。

申雀脑海里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天空就下起了血雨，只见那些围攻柳云雁的人群已经被撕成碎片扬在了空中。

许虹也呆了，“发生了什么”

申雀心底一紧，一个荒谬的猜想渐渐成形。

柳云雁被染了一身的血，但她却是很享受地舔了舔嘴边的血迹，明明是精致孤冷的仙子，此刻却化身为血魔修罗。

申雀越想越心惊，如果她猜想的柳云雁变成丧尸后觉醒的能力是对的，那如果有一天柳云雁找回了记忆……

申雀不敢继续细想。

而现状也容不得她继续想。

周围不知何时涌来了无数个人影，他们明明是人类的样子，眼神却无比空洞，手里握着异能制成的各种武器朝她们包围而来。

申雀见状不对，背后升起双翼，拉着许虹赶快脱离了包围圈。

柳云雁也不出意外地紧紧跟了过来。

出于某种逃避心理，申雀默默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底下跟着跑的柳云雁同样加速。

身后跟着柳云雁跑的一大群人也跟着加速，这让天上的申雀看出来了些不对。

那一群人似乎有意避开某个方向，绕着飞了几次申雀发现确实如此，心里有了算计，双翼一震，申雀果断掉头飞去青阳基地的中心。

那群人见此，立马放弃围攻柳云雁，转而集火申雀。

这也进一步印证了申雀的猜测。

青阳基地的中心是末世前的电视塔，楼层很高，但是难不倒会飞的申雀，用力一甩将许虹先一步丢到塔顶，申雀接着降落，不会飞的柳云雁硬生生靠着扒墙面赶了过来。

打开塔顶的入口，电视塔的里面已经断电，楼梯口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像一只巨口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许虹指尖搓起火苗，走在最前面，申雀踏入楼梯的瞬间，眼前一晃，等她想找出什么不对时又很快恢复正常，只能暗自提高警惕防备。

楼梯一阶一阶的，仿佛没有尽头，许虹用火光照亮了楼层号，13楼。

可等她们又走了一段时间，许虹再次照亮楼层号时，她惊悚地发现这里是24楼。

“怎么，这怎么，怎么会”

许虹头皮发麻，不管不顾地燃烧起火焰照亮了全部的空间，她拼命地向下跑却绝望地发现不管她怎么走，楼层只会越来越高。

等她转头想向申雀求助时，发现自己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于是她想要用力打破墙壁，裹满火焰的拳头砸向墙体时一切却戛然而止。

她的异能消失了，软绵绵的拳头砸在水泥上一阵刺痛，火光也消失不见。

她彻底陷入了黑暗。

而申雀这边，身前的许虹走着走着突然不动了，申雀抬眼看了看这才十楼，而控制层在八楼。

“怎么不走了”

申雀踮起脚，拍了拍许虹的肩膀，许虹却一下子熄灭了火，让仅剩的光亮被黑暗吞噬。

“你搞什么”

申雀察觉到不对，谨慎退后，蓝色的电光顿时闪烁起来，照亮了这狭小的楼梯间，身前的许虹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人脸，甚至在两段楼梯的夹缝间也有人眼窥伺。

她们不甘地质问着申雀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痛苦的声音一步步包围了申雀。

除了一开始的惊吓，申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陷入了精神系异能的把戏里，这种伎俩骗骗低等级的异能者还行，骗她可没用。

手中的蓝色电光一霎变成紫色，瞬间就荡清了幻境里的障碍。

想用她杀过的人勾起她的负罪感，也太小瞧她了。

“是吗，你真的这样想”

阴影中，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是柳云雁。

申雀面上不动，心里却是卷起惊涛骇浪。

“你杀了我，小雀儿”

和其他人的怨毒不甘不同，柳云雁满脸忧伤，一点点靠近着她，颀长合度的身材被丧尸啃的七零八落血肉模糊，走一步便落下一块肉，一块肉落下便砸在申雀的心里。

让申雀不自觉地后退，开始回避她的靠近。

“别过来了，我知道你是假的”

语气里却是心虚。

柳云雁果然停下，连虚像都是这样宠她。

“嗯，我是假的”

柳云雁的虚影坦然承认，但下一秒忧伤的脸变得狰狞，满嘴尖牙不受控制地弹出，柳云雁的嗓音也变成丧尸的干哑嘶吼。

“可是你害死我是真的”

“别过来了，我叫你不要过来了！”

紫色闪电落在柳云雁虚影的前一刻还是被申雀刻意错开了几公分，打偏后也就此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感知到自己异能突然的消失，楼梯间重归黑暗，申雀眼前只有丧尸柳云雁的脸，她逃避似的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不要……

见申雀停止了抵抗，柳云雁的脸又重新变得柔和起来，说出来的话带着哄骗的意味。

“不要怕，只要让我亲一口，我就原谅你”

说着扬起满口尖牙就要咬上申雀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整栋电视塔突然摇晃起来，剧烈的像地震一般，身边水泥墙面的碎裂声响起，让申雀睁开眼，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另一个柳云雁。

她正穿着自己给她的风衣，风衣的领口还沾着之前留下的鲜血，眼里闪着的正是申雀自己的脸。

诶，申雀看着柳云雁瞳孔里的自己，泪眼婆娑的模样在看见柳云雁的一刻嘴边竟然扬起了放松的笑意。

就好像她一直在期待着柳云雁的到来。

柳云雁面无表情地扒开水泥墙的裂缝，一拳伸进来重重打在那个冒牌货的脸上。

紧接着精神幻境骤然碎裂。

申雀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站在电视塔的塔顶。

一切幻境只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

而不远处躺着一个被捏碎脑壳的无头尸体，想必他就是那个精神系丧尸。

许虹倒在旁边，不省人事。

柳云雁呢？

“我在这里”

一只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耳边，随即她整个人落在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怀抱当中。

申雀的身子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

难道她还在幻境里吗？。

“你刚才说话了？？？”

“嗯”

柳云雁的眼里带着人性化的神智，闪烁着阳光的倒影，轻声对怀里见了鬼的申雀说道。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