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乔楚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该有什么样的反应都忘了，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此前，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也告诉幼宁，他不能让路垚知道，一旦他知道，他一定会不要自己的。

然而现在，他的小少爷却猝不及防地提到那封信，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可这个答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不能失去路垚的！

乔楚生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信？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饭，”说罢他匆匆转身就走。

可路垚怎会看不出他的逃避呢，明明很轻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扎在乔楚生的耳边。

“因为一封信让你恨了我五年，如今，我连看一眼信的权利都没有么？”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过他一个字，却擅自给他扣了罪名，一扣，就是五年，可如今，他就是连想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他就是想看看那封能让他误会自己的信长什么样……

乔楚生僵硬的转身，看着仍旧淡漠的少年，到了这一刻，他好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是谁告诉他的啊？

是了，是路家吧……

原来，这才是他们让自己带走路垚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带走路垚，他们之间也不会回到过去了。

“你…你别生气，”乔楚生试探的靠近一步，想去拉他的手却在触及他眼神的时候生生听出，嗓音如千斤石重，“我让人去给你拿。”

半个小时后，阿斗带着那封信推门而进，乔楚生接过那张泛黄的纸，捏着纸张的手指骨节发白，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才放在朝他伸出的掌心里。

“那个…你…你别生气好不好？你…你听我解释。”乔楚生手足无措的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那儿，干巴巴的揪着衣角，完全没有平时的威风，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着审判。

少年垂眸大致浏览了一下那封信，点点头道：“确实挺像我的字迹。”

不光字迹像，这内容也确实够诛心的，难怪他会恨自己。

路垚指着开头几句话，出声“澄清”道：“我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乔楚生急了，他现在哪还敢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啊？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垚自顾自地打断了，食指往下滑，指着第四行给他看，“我也没有觉得你恶心，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路垚我……”

“我把你带回来不是要当救世主，我也不是想看你对我感激涕零的样子，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路垚食指又往下滑了一下，指着第五行字给他看。

“你对我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我也没有嫌弃你。”

接下来路垚一一澄清那封信上每一条对他的指控，可他每解释一条，乔楚生心就生疼几分，愈发没脸见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是个男人就发生任何的改变，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每次跟你拥抱我都很开心，从来不会觉得恶心。”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很宝贵，不会觉得他们廉价。”

“孤儿院的孩子们我也很喜欢，因为我是在那儿遇到的你，我没有嫌弃孤儿院的想法。”

路垚还“澄清”了几条控诉，乔楚生实在没法听下去了，从他手中夺过那封信揉成团塞到口袋里，心慌的要命，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上前一步蹲在他床边，略带强硬的握着他的手，低沉的嗓音透露出急切，“路垚你听我解释，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你，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对不起路垚。”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就一时脑抽相信这封信了，对不起路垚，我不该误会你的，不该离开你的，重逢后我也不该这么对你的，对不起路垚。”

“你…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怎样都行，但是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路垚…你别这样我求你了路垚，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他宁愿路垚能打自己一顿，把憋在心里的伤痛全部发泄出来也好过现在这样他平淡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再无对自己的喜欢。

“我不恨你……”

路垚只是挣脱开他的手，把头扭到一边，闭了闭干涩的眼睛，他想哭，却发现，他早就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乔楚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他不恨他？

恨，也是需要感情的，可是他怕啊…他怕路垚连恨都不恨他了……

那他，该怎么样去挽回他的小少爷？

“垚垚，我……”

“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出去吧。”

“好，”乔楚生沉默许久，才站起身扶着他躺下，“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待他出去后，原本平躺的少年突然侧过身，拉上被子蒙住头，肩膀小幅度的抖动，静谧的病房里传出些许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