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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两人走出了训练场，外面阳光灿烂，身后像魔窟一样的训练场大门缓缓关上，上将长身而立的白色身影仿佛在深渊的尽头，离不开，也不想走。一只变回鹦鹉的合金小鸟扑腾着落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想要代替谁陪伴他。
只是Pond已经没有心思去留意，上将布置的作业像是个重磅炸弹丢进他脑子里，炸得他脑仁嗡嗡的。作为向导，他不是没听说过确实可以使用结合的方式加强配对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精神链接契合度，但这个方法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青年，那挺拔如白杨的身姿，黑色的紧身背心下全是从战场上跟变异体拼杀百炼成钢的肌肉群组，再想想训练场里头几乎没有一台能完好无损的设备，他的哨兵，是真的很强很强。
所以问题来了，如果两人真要做一次，那……谁压谁啊……
似乎感受到身后有点戳人的目光，敏锐的哨兵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还不想走？等他请你吃饭吗？”
“啊，不是。”哪敢，上将虽然斯文俊秀，但问题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他的时候总是像带着刮钩的刀子似的，一眼剌他一记，他再愚钝也不至于上赶着找抽。
Phuwin脸色如常，眼神明亮，似乎并没有把那个奇奇怪怪的“作业”放在心上，这么一对比，Pond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想想自己本身对哨兵了解得不够多，向导的课程也没学好，对于上将提到的结合，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呢？嗯，很有可能，想多了。
“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于是Pond也不再多想。原本这次训练是针对他的，但为了更好地配合协同，身为哨兵的Phuwin也陪他一起练，难得的假期，却根本没有好好休整，所以赶紧回家休息才是最应该的。
“嗯。”
Phuwin腕上的通讯器忽然响起，一点开就传来Winny熟悉的声音：【Khun Phuwin，你收到新任务了吗？北哨塔哦！】
“我已经知道了。”
【那可是沦陷地带，这回可真别带Pond去了吧？这跟上次的任务点可完全不一样。】
Pond上前半步，难得地无比强势地抓起Phuwin的手腕，凑近，固执且不容反驳地回答：“我是他的向导，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Pond？！我擦咧！你们要不要这么黏啊？休整期都在一起过？！】没想到好心提醒却被塞一嘴新鲜狗粮，Winny估计在那边大翻白眼了。
Phuwin问他：“你在哪？有事跟你商量。”
他神情严肃，语气冷凝，Winny和Pond也都明白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确实需要提前布置，在出发前做好准备。
Winny也收起了开玩笑的调调：【在白塔东庭的绩点兑换所。】
“行，我们过来找你。”
东庭下有个宽敞的展厅，里面放着一些贵重的物资，大多是一些武器装备，是哨兵和向导们在获得足够的绩点之后，来这里兑换物资或者一些平民得不到的福利的地方。
两人来到时，Winny已经无聊地托着下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见他们过来，抬手打招呼：“嘿！这里！”
Pond没来过这种地方，不由得有些好奇。
Phuwin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里头：“你可以先进去看看，我有事要问一下Winny。”
见哨兵们显然是有事要商量，而且似乎不太适合向导旁听的样子，Pond也很识趣点头：“好的。”
等Pond进去之后，Winny摸着下巴打量着同伴：“不像你的风格啊，居然有事要请教我？”
“嗯。”
Phuwin还是一脸严肃，考虑到他们下一个任务点是北哨塔，那地方还真的是有去无回的地儿，Winny也不敢轻忽。
“说吧，听着了。”
“Winny，你之前有跟向导搭档过是吧？”
“哦，倒是有搭档过几个。”
“那你搭档的时候，有没有跟对方结合过？”
“啊？！”
Winny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一脸正经问这种不正经的问题，脸上顿时露出啊我没听错吧的神情。我擦这种时候，你该不问问北哨塔我有没有去过，或者要不要打听一下一起去的其他哨兵组吗？
“就是说，为了两人之间配合更默契，那种，就是那种——”Winny懵逼的表情，Phuwin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晰，于是补充说明之后还嘟嘴发出连续的“啾啾啾”的小声音。
“结……合？”
“嗯，对啊。我想问的是，那个的时候，是你有香味，还是向导有香味？”
“什么鬼？当然是向导啦！你这不废话吗？”
“但如果说，哨兵有香味呢？”
“……谁有香味？”Winny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看着Phuwin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起来，“不要告诉我，是你……”
“放屁！谁说是我！我怎么会知道是谁的香味啊！？”
“有没有香味，你自己都不知道吗？”恼羞成怒、脑门爆青筋的模样，很没有说服力好不好？
“我哪知道？！啊，不是——都说不是我了！！”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Winny幽幽伸出手指，指着Phuwin那张难得露出被拆穿而显露出一丝丝慌张的脸，“别想骗我，26只四级变异体围着你都没见过你有这种表情。”
Phuwin嘴唇抽动，还来不及找补，Winny已经狠狠拦截去路。
“也不要跟我说你有个朋友问这个问题，Khun Phuwin，你没有这种朋友。”
“……”
“……”
两人瞪着对方，真的是大眼瞪小眼了。
被戳穿的Phuwin瞬间摆烂：“那怎样？真做起来，谁有香味还不一定。”
“这我倒不担心。”Winny耸肩摆手，示意他完全可以不担心这个问题，身为红名哨兵，他们的精神领域向来比普通哨兵都要强大，一个精神体是头怂怂白狗狗的向导自然不在话下，他自信满满地搭上Phuwin的肩膀，“Pond也就个子大点，向导的精神领域也就普普通通的，压不住你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过Khun Phuwin，我可提醒你，得温柔点，可别把Pond弄疼了，明天还要出任务。”
“你滚！”
Phuwin进去的时候，看见拥有“普普通通”向导领域的Pond在绩点兑换所正仔细打量着一个哨兵武器的展示柜，跟其他有实物的展示柜不一样，这里头并没有真正的成品，只是一些投射影像，但显然那些兵器都不简单，应该是比较难制造出来，因此这些都是需要预定的款式。
“看这个干嘛？向导用的东西在那边。”
Phuwin以为他第一次来没搞清楚，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陈列了向导用品的展示柜。
“不是。”Pond回过头来，“配对之后有给我看过你的资料，我记得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你生日礼物。”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展示柜里形态各异的兵器，“但是我不知道哪种你会喜欢，你能自己挑吗？虽然没有惊喜，但我更想送你自己喜欢的，用得上的礼物。”
“……”
生日礼物？在这个连生存都艰难的世界，可真是一个使用频率低得已经完全消失的词汇。像他这样的哨兵，在任务点驻守，死亡来得比什么都突然，一不留神直接就返回造物主的怀抱了，谁还有这份闲心去记得自己的生日，更不用说有谁会去记别人的生日了。
Pond这才注意到进来的人只有Phuwin：“Winny呢？”
“滚了。”混蛋野狐狸说的话没有一个字他愿意听的。
“哦……”哨兵们的友谊比较直接粗暴，Pond也不是很在意，“选一个吧？我想送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的地方酸酸软软的，有一个人，其实跟自己完全没有重要的血缘关系，只不过因为是哨兵和向导的配对而凑在一起了，可那个人，却在看到自己的资料后，记住了一个跟哨兵等级、进阶能力、战斗记录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可以说毫不重要的出生日期，而且还打算在这个日期来临的时候，给自己准备一份礼物，一份他会喜欢的礼物。
“有绩点就留着自己用。”
Phuwin觉得喉咙干涩得紧，拒绝的语调变得不像平日不容反驳的果断，甚至带了些别扭的言不由衷。
Pond好像理解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我确实绩点不多，买不到你想要的……要不等我们这次任务回来，绩点肯定就足够了，我们再约个时间来选个礼物，好吗？”
其实拒绝的话很简单，一个“不”字有多难说出口？
但在那双充满了真诚的眼睛的注视下，只有Phuwin自己知道，有多难。
沉默凝视着他的眼睛里，总是毫不掩饰着对他的喜欢，絮絮叨叨却略显笨拙的嘴巴，也总是毫不吝啬地去表达对他的赞赏，每一件事情都会想到为他而为，每一个物件只要他说要都会给得毫不犹豫。青年哨兵总是会想，如果那天配对的时候错过了，会怎样？Pond会安静地跟随着另外一个哨兵吗？也会掏心掏肺地去关怀、照顾他以外的另一个人吗？光这么想，精神图景里的火山就已经按捺不住地发出隆隆震响。
不可能放开他了。
Phuwin忽然抓起他的手腕，很用力，力度大得让Pond有些吃疼地皱眉。
“有事办，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