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言许是没存别的心思的。
他又重新找了床被子铺在床边的空地上，铺了两层，还算柔软。
郁黎当然不会觉得地上那床是给她睡的，只试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你...睡这儿？”
“不然，睡哪。”陈言许说这话时眼神往床上瞥了一眼，眉尾微挑。
“不，不是还有奶奶的房间嘛。”郁黎道。
陈言许默了瞬。“奶奶的房间，我不想去动，就让它一直保持之前的样子。”
“也是哦。”郁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样你想奶奶的时候，还能去看看。”
不过睡这地上，就算多铺几床被子，也难免会有寒气，万一着凉就很难受了。
她抿着嘴唇，眼神躲闪道：“地上凉，你要不还是睡到床上吧，我们一人一半不过线，我相信你！”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只有夜风吹着窗户晃动的吱呀声。
“你....相信我。”陈言许重复了她的话一遍，紧接着又平静道：“我不相信我自己。”
“......”郁黎咽了口口水，还没来得及思考。
陈言许已经将要盖的被子往地上一扔，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再说....我就反悔了。”
“好吧。”郁黎没那个胆子继续撩拨，只能悻悻闭上嘴。
在延桐时她和陈言许住对门，所以自从确定恋爱关系后，两人基本上每天下了班都是待在一起的。
只是像现在这样要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还是第一次，紧张肯定是有的。
陈言许有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那个小心脏已经从对方进门后就怦怦跳个没完，真怕一个不小心就直接从胸口跳出来了。
陈言许把拿进来的一个皮箱推到她面前，问道：“要洗澡吗，水是热的，里面也有风暖，不冷的。”
这里的房子虽有些老旧，但考虑到奶奶的方便，所以卫生间是好多年前就重新装修过的。
“好啊，那我先洗。”郁黎把皮箱打开，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睡衣。
本来是应该直接回家的，根本没考虑到还要在外面洗澡什么的，睡衣又占地方就没有带。
陈言许也想到了，从自己衣柜里找了套较厚的睡衣和新的毛巾递给她。“前段时间我回来的时候把衣服都洗晒了一遍，干净的。”
郁黎点头抱过衣服，跟着他走到卫生间的浴室，在厨房傍边，离得不算远。
进去前她有些犹豫，面露难色。
“怎么了？”陈言许问。
“就是......”郁黎顿了顿。“你能不能在外面陪我一会儿，我洗很快的。”
“你怕？”陈言许有些意外。
“也不能算是怕，就是有点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有点不适应。”
“这样啊，我在外面陪你。”
“嗯嗯。”郁黎这才放心推门走进浴室。
一阵窸窸窣窣后，水声渐渐响起。
陈言许转了个身，背依在墙上，眼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缝里有些许的暖气溢出，里头人出声。“陈言许，你还在吗？”
“在的。”他答道。
里头又没了声音，只剩水声。
郁黎只简单冲洗了下就换上睡衣，头发还半干滴着水，她在卫生间里没有找到吹风机，就拿毛巾再擦了擦出去。
“洗好了？”陈言许听见旁边开门声，侧过头。
“洗好了，就是没找到吹风机，是不是在房间里？”
“在我屋里，走吧。”
郁黎穿着对方的睡衣，裤子都拖地，只能卷起来两圈才行。
陈言许在房间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拉着她坐到床边。
郁黎伸手去接，对方却没有要给的意思，自顾自插上电打开热风，一手撩起她的头发吹了起来。
温热的风喷洒在脖颈间，郁黎眨眨眼道：“要不我自己吹吧，你先去洗澡。”
“吹完去洗。”陈言许动作轻柔，指尖时不时落在她的头皮上，惊起一阵阵酥麻。
郁黎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子撩拨她。
明明说要一起睡的时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现在又做这些举动，真是妖精啊！
想着她幽怨地抬起头看对方。
陈言许低头与她的目光对上，眸中暗沉。
郁黎穿着他的睡衣要大上很多，领口本来就是v型的，被她穿在身上就更低了。
陈言许轻咳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她的头发很顺，吹干后从指缝间滑落，留有清香。
她用的是他平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头发干了，你快去洗洗睡吧。我一会儿也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郁黎摸着头发道。
“好。”陈言许将她一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嗓音有些沙哑。
他关上吹风机，拿着睡衣去洗澡，关门前不忘嘱咐道：“不用等我，你先睡。”
谁等你啊。
郁黎抬起脚往床上一伸便躺下，被窝里很暖和，发丝垂在脸旁还弥漫着薄荷味的清香。
她还没什么睡意，边刷视频边和宋清然聊天。
宋清然：【你和陈言许，发展到什么程度啦？“
宋清然向来不害臊，连和钟清越第一次接吻的细节都和郁黎讲得清清楚楚的。
讲的人没脸红，听的人倒是听得满脸通红。
郁黎已经习惯她大大咧咧的，见怪不怪了。
郁黎：【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呗。】
宋清然：【咋拉的，咋亲的？详细说说呗！】
郁黎：【就......自然而然啊。】
郁黎有些心虚。
她可还记着那次陈言许的恶行呢。
宋清然：【啧，网上都说，像你男朋友那种性格的，多半是闷骚！就是表面上看起来跟性冷淡似的，实际上野着呢.....背地里欲望可强了！】
欲望......强？
有吗？
好像也没有吧。
郁黎：【你少看些网上的胡说八道吧，当心脑子看坏了。】
宋清然：【看坏就看坏，反正现在也不用考大学了，脑子坏了刚好不用上班，嘿嘿。】
郁黎：【......】
宋清然一边跟她聊着天，视频软件上又不停给她转发了几条帅哥视频，底下还附带几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郁黎觉得钟清越还挺大度的，要换作陈言许，那真是不敢想象。
她熟练的把聊天界面里的帅哥视频删掉。
上次就是坐一起刷视频时被陈言许看到了宋清然给她分享的肌肉男，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说来那次宋清然分享的也真不是时候，郁黎看到那条分享消息时本是没打算点开看的，结果对方又发来一排流口水的小表情，任谁看都不对劲。
陈言许先一步在她划掉消息前点开来，屏幕上赫然出现一个白花花的肌肉男。
不等反应，对面宋清然又好死不死来一句：是你喜欢的类型！
“喜欢这款？”陈言许淡淡出声，视线从屏幕移到旁边人的脸上。
郁黎有苦说不出，急忙解释。“我才不喜欢这款！我....我当然喜欢你这样的。”
“喜欢有肌肉的，我也有。”陈言许抓起她的手往身上放。
郁黎一开始还假意拉扯，后边就毫不客气的开始上下其手，摸得不亦乐乎。
从前只是看宋清然分享的那些视频，具体什么手感是不知道，现在摸到真的了，自然高兴。
“嘿嘿，你长得比他们都好看，身材也比他们好得多！”
可惜没摸得了多久，陈言许就忽然变了脸色，黑着脸急匆匆跑回家。
郁黎此刻想起来，才后知后觉，脸上阵阵发烫。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陈言许洗澡还没回来。
不是说男生洗澡都很快的吗？怎么比她还慢。
难道......
她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颜色废料摇出去，闭上眼准备睡觉。
只是许久也没什么困意。
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郁黎装作睡着，半眯着眼朝声源处看。
陈言许头发半干，脚步很轻地走到床边拿起吹风机，迟迟没有离开。
郁黎闭上眼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半晌后额头处落了一个带着点湿意的吻。
很轻，怕吵醒她。
陈言许拿了吹风就又到卫生间去吹头发。
郁黎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
陈言许吹干头发把浴室打扫干净后回到房间，他把地上的床铺往床边又移了移，紧挨着。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两人浅薄的呼吸声。
床上人儿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陈言许关了灯睡下，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晚安。”他用气音道。
很多年来，这座老宅子里就是只有两个人，从前是两个人，现在也是。
陈季松和许文秀刚走的那几年，他总暗自怨老天的不公平。
可现在想，老天是公平的。
他翻了个身，面朝郁黎的方向。
——
两人没有定闹钟，说了要睡到自然醒。
陈言许睡觉时很规矩，一般什么姿势睡下的醒来就是什么姿势，不会乱动。
所以隔日醒来时他还是侧躺的姿势，睁开眼就看见郁黎不知何时已经滚到床边面朝着他，一只手还垂在床边，整个人险些要掉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