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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各自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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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路灯层层叠叠撒下,独属于夜的寂静在街道游荡,许翊辰的脚步顿了顿,清秀的眉眼比夜更多一分静寂。但那双眼总是很坚定,即便是在回忆的时刻,也如他平常的模样,慢悠悠但坚定的寻觅过往。

“最开始认识是在大学里,舞蹈学院一楼练功房窗外,有个毛头整天盯着人家练舞。”

“盯着你吗?”

“一开始不是,后来被盯上了。”

“为什么?他盯人家练舞干嘛?”

许翊辰笑笑继续说道,“他想参加艺人选拔,想学专业知识又买不起机构的课,所以想找个学生教学。毛头日夜坚守,人人喊打,后来他发现与其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收买其中一人来得方便。”

“所以收买你了?为什么?你看着似乎不太像会被收买的人……那个用什么能收买你?”

“当然是因为我技术最好。”许翊辰臭屁地说道。

安夕噗嗤笑了出来,看出来他心情有些低落,原本想好声好气的哄着,但更体贴的总是他。

“行行行,那他是怎么死缠烂打的?居然能打动你这个轴人?”

“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许翊辰摇摇头,“在宿舍楼下抢我水瓶,在食堂抢我饭,在体育馆抢我篮球架,在教室抢我座位,在练功房抢我场地……”

许翊辰一本正经的说着,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他越是这番模样安夕越觉得好笑,这个呆子当时一定又懵又气但又特冷静。

“那你理人家了吗?”

“没有。”

果然!

“后来呢?为什么又理人家了?”安夕弯着腰,将头伸到他面前,偷偷看他神情。

许翊辰耍起小脾气,将头扭至另一边,踟蹰半天小声说道:“因为一个饭团。”

“哈?”

安夕真不是故意笑他,完全是出乎意料,没憋住笑弯了腰,“饭团?什么饭团这么好吃?”

毛头使尽招数,许翊辰这棵小白草似乎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抢着帮他拿水瓶,他惊恐;好奇问问他点什么菜,他护食;在篮球场帮他抢篮架,他抱着球就跑了……

虽然自己语气的确不像人家温温柔柔的,但正常人应该能分清好歹吧,这棵小白草太难搞!

李子毅蹲在许翊辰下课必经的墙角,一边啃着从东城做兼职顺路买下的糯米饭团,一边琢磨着今天该怎么拿下小白草。

远远看他走来,等会是抢着帮他书包还是帮他拿水壶?正满脑袋盘算着。

“这个饭团哪买的?”

没想到许翊辰竟没躲开,径直走了过来,更没想到小白草居然开口说话了?

“干嘛?你想吃啊?”

李子毅将自己啃得稀碎的饭团递了过去。

小白草眼睛湿漉漉的,看得出来挺馋的,要不是李子毅吃得太埋汰,估计还真接下了。

李子毅看他这样子,忍不住装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个饭团可难买了,那是在东城的百年老巷里,绕过十八弯,没本地人带路根本找不着那地,就算找着了,也得排队两小时才能拿下,最关键的是,还需恒温36度保温1小时,那味道才能达到最佳状态,你想吃啊?”

“别走啊!你想吃我每天给你带!”

李子毅追上去,“你教我跳舞行不?我真的没钱找那些机构老师。”

试探性问问。

“嗯。”

成了?

“学费就是饭团,不收钱了行吗?”

不问白不问。

“可以。”

“我靠!你不早说!”

李子毅狂喜,没想到比钢板还硬的小白草,最后居然是被一个饭团拿下的。

“哈?你就这么被一个饭团收买了啊?”

安夕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饭团小时候学校门口卖过,后来再也没吃到过。”

许翊辰这么多年还是这个答案。

毛头就这么混进了练舞室,不过大家也不反感他,不抢道具不占空间,而且自从这个毛头来了,舞蹈室的卫生评比从未掉过第一。

一天下午,李子毅拿着一张传单兴冲冲跑到练舞室,“许翊辰!机会来了!亚格集团举办艺人选拔,获胜者可以直接出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许翊辰正压着脚背没有理会陀螺一样乱转的李子毅,等他歇下来问道:“什么叫我们的机会?”

毛头一脸娇羞却“啪”一声重重打在许翊辰背上,一米九几的壮汉扭扭捏捏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参加嘛,人家选拔的是组合。”

“你们……最后落选了?”安夕小心地问道。

“我们拿了第一。”

“那为什么没有出道?”

“公司倒闭了。”

“这……难怪你说运气不好。”

不知不觉走到了车库,副驾驶的座位总是那个舒适的角度,安夕惬意的窝进去,静静地看着许翊辰系安全带,点火,放手闸,时间变得很慢,岁月静好,大抵是这种感觉吧。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想问的还有很多,可是全身上下都在怠工,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橘黄的街景刚刚显露出来时,安夕已经沉沉睡去。

一大早被一通电话从梦境中拉出,耳边响起Jessy快活的声音,“角色搞定了,刘峰这个犟种莫名开窍了,还以为要和他斗个几轮,没想到三两句就拿下了,昨晚你表现不错,现在马上来趟公司准备进组的事,顺便和你助理见见面。”

“不能迟到”几个大字在心中亮起警报,可是“马上”又是几点?安夕顶着一头乱发火急火燎地赶去公司。

到了公司很快便见到Jessy顶着精致的妆容正走得大步流星,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这是小琪,剧组的资料他会整理给你。”

小琪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Jessy走后便蹭到安夕身边问道,“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怎么说?”

安夕将帽檐往下压,想遮一遮宿醉后的倦容,第一次见面到底还是想留个好印象。

小琪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将手机拿给安夕看,“网上铺天盖地全是你的黑料啊!各个平台都沦陷了!”

“黑料?又有什么黑料?”

“那可海了去了,说你是小三的,说你酒局烂醉的,说你榜上大佬空降剧组的,什么都有。话说回来,你醉酒的样子是点嚣张啊。”

接过手机一眼便看到自己喝醉后脸红成虾仁的样子,昨晚和刘峰发疯的死样被人拍到发到网上,各种丑图被截成表情包,疯传得厉害。

本想仔细看看自己的黑料,突然失去了兴致,安夕放下手机,“把剧组的资料拿给我吧。”

业务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剧本围读比预期晚了一周,安夕来得比较早,找到演员区末端位置坐下。没过多久身后的门被咣当推开,零零散散走进一队人,各个精神涣散,头发散乱,衣着……勉强整齐。幸好不是深夜,不然很难劝服自己这不是撞上鬼了。

椅子被稀里哗啦拉开,一行人坐下,清一色手边放下一杯冰美式。不多久,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刘峰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刚刚那队人的眼神瞬间有了聚焦的对象,势头太猛,齐齐射来,有欲刀死对方的嫌疑。刘峰果然感受到敌意,低着头怯怯坐下,进来的人群也各自找好座位先后落座,人群中安夕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人——舟舟。

等待周遭安静下来,刘峰有些夸张地咳嗽了几声,安夕想起前几次不禁感叹多少还是收敛了。

“感谢各位参加此次的剧本围读,尤其感谢我们的编剧团队,加班加点对剧本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各位辛苦了!现在发在大家手中的是最新版剧本,我们今天走一遍,有什么问题做好记录,尽快调整,话不多说,大家先快速看一遍。”

经过小半个月的苦读,安夕自以为对剧本已经烂熟于心,自信地浅翻一下新剧本。不太对劲,感觉不是一个本子?再翻翻,这是重写了?新加了一个角色,剧情围绕着她几乎重写了!?

一切明了,抬头看看对面那群被吸干了精气的编剧团队,油然升起一股敬佩和同情。

所谓过招,首要前提是双方都遵守同一套章法,在此章法之下互相接招,分出胜负。但是如果对方不吃你这套,完全是另一套打法,你的招数他不接,他的招数你不懂,那就只能各自熄火。

杜宇与刘峰的斗争便是如此,无论杜宇拿什么收益、资源去软硬相逼,在刘峰心里只有一点,绝不能在犯十年前的错,死也要坚守自己的选择,对自己负责,对选中的演员负责。所以双方经过几番谈判都无果而终。

杜宇痛定思痛,明白了这个道理,认识到不能在这个轴人的原则上硬刚,不如调转船头,避开这个该死的原则,连夜想出新增角色这个“绝妙想法”。刘峰爱选谁选谁,舟舟必须在主演之中,硬编也要编出来!

果然,几轮坚守下,刘峰已经耗尽心力,只想早点开机,对于杜宇这种提议不想再陷入新一轮的斗争之中,直接摆烂,这场斗法的结局是编剧团队扛下了一切。

围读的过程很顺利,大家很和气,是过分和气……编剧团队像是待炸的火药桶,在场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次改编时间过于紧凑,难免有些小问题,大家也是小心翼翼的提出前情纪要再一点点指出问题所在,虽说这么做效率慢了些,好歹平稳地完成了一场围读。

作为主演之一,舟舟在围读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的互动,但她似乎在忙些其它的事情,两名团队人员全程跟着她拍摄,当天晚上关于她围读现场的精修图已经产出,配文:“六月行程已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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