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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酒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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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几个时辰之后终于缓缓停下。吴芷荞打开帷裳一看,马车停在了一家名叫“酒旗风”的客栈前。

客栈楼高三层,红木雕栏,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华贵之气。虽在喧闹之所,却仿佛藏身于宁静之地,道旁的水杉笔直高大,叶子已经变成棕红色。吴芷荞正暗自疑惑,吹雪在旁边解释道,“自从遇到黑衣人,徐振认为原来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所以就说接到了小姐后,索性换个地方住下。”

吴芷荞又问,“这是在哪里?”

听雨一边小心搀扶着吴芷荞下车,一边答道,“小姐,我们这是在南山湖边上。你先好好歇息,等你休息够了,咱们就去湖边逛逛。”

徐振早已安排妥当,房间已经订好。几个人一到客栈,小二就引着几个人到雅间安顿好了。听雨吹雪两人服侍吴芷荞躺下后,才退出房间。

吴芷荞本就大病未愈,加上今天起个大早,一路风尘仆仆,等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黑。这一觉睡得深深浅浅,梦里好似发生了什么很悲伤的事,恍惚记得在梦里遇到了已经过世的亲人,而且梦里的自己清晰的知道对方已经不在世上,所以相处起来愈加珍惜,整个梦中的色调灰暗而温馨,让人不愿醒来。

吴芷荞回了回神,闷闷的叫了一声,“吹雪……”房中的角落立马传来清晰的回答,“小姐,你醒了!”

房中的蜡烛突然被点亮,窜起的火苗好像一下涤荡了屋里的黑暗,顺便也扫除了吴芷荞梦里存留的压抑悲伤。

听雨手脚麻利的拿来新的衣服给吴芷荞换上,手中忙活着,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情,“小姐这几天受苦了,看着都瘦了好多。你睡下之后我问徐振,才知道你滚下山崖之后还发烧了,想必乡间也没什么能补身体的好东西,现在神色还憔悴着。我自作主张把你穿回来的那身粗布衣服给扔了,趁着你睡觉的功夫跟吹雪出去买了几件像样的裙子。这边的丝绸布匹真是料子新,式样也别致,小姐穿起来一定好看。”

吹雪在旁边听着,不耐烦的打断,“你不要再啰嗦了,小姐一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肯定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听你的车轱辘话。”

听雨假装气恼的虚打了吹雪一下,接着给吴芷荞系上裙带,“黄公子他们在楼下等着呢,咱们先去垫垫肚子。”

徐振饶是见过吴芷荞很多次了,还是会不经意间惊讶于她的绝色。今天她穿着一身白色丝绸无缘裙,腰间系着的红色系带把腰部线条勾勒的不盈一握。外面套着一件淡粉色的薄薄纱线的宽袖衫,更显得她单薄纤细。加上她头发随意用一个蓝宝石簪子束起,显是刚睡起没多久,趁上她清冷的神色,从楼上缓步而来,真如天上仙子下凡一般。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想起赵顺前几天说的话,这样风姿绰约的女子,世间会有男子不喜欢吗。何况这个女子还看起来救了自己的性命。赵顺自小服侍在兰若明身边,对皇上的喜爱最是了解不过,难道兰若明真的对吴芷荞动心了?

他忍不住瞄了一眼兰若明。兰若明好似并没有看到吴芷荞下来了,也没有注意到客栈其他人的目光,而是端着茶杯品茶,显是若有所思。

徐振心中悬着的一口气轻轻的松了下来,果然兰若明还是自己熟识和崇敬的圣明君主,不会像凡夫俗子一般沉迷于女色。联想到前两天兰若明密令自己和赵顺监控吹雪和听雨两人行踪,说明兰若明对吴芷荞一行人还是怀有戒心,心中更是安定起来,不由得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赵顺此时已经起身张罗,“几位姑娘来的正好,菜刚上齐,正热乎着呢。”

吴芷荞看着桌上的鱼肉菜品各色菜肴,东坡肉的汤汁已经有些凝固,知道他们几个定是等了有些时候。心下歉意,却没有点破,“今天睡得时候有些久了,实在是困乏。”

赵顺连连摇手,殷勤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来的正是时候呢。”说着给吴芷荞等人倒上茶,“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正宗的大红袍。”

兰若明看到众人坐定,笑容和煦的接口,“我们第一次同席吃饭,就是吃的西湖醋鱼。这次历经波折重聚,又有一道西湖醋鱼。做法可能一样,但是这次的鱼确确实实是从湖里钓上来的。几位姑娘快尝尝。”

兰若明此时也已经换下了在乡间的衣服,身上穿着青色梅花绣直裰,套上对襟窄袖水纹衫,手中悠闲的摇着折扇,一副富贵公子哥的样态。脸上笑意盎然,眉宇间露出几分轻松自在。

几人都心知互相之间仍有戒备警戒,但是到底是离散之后平安重逢,怎么都有几分重聚的欢喜安定,席间的气氛也是轻快融洽。

席间相谈,兰若明说起在杨大哥大嫂家投宿之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女儿红,向吴芷荞道,“那夜情势危急,吴姑娘舍身救我,下山之后还因为中箭高烧不退。大恩本不应言谢,仅以此酒相敬。”

虽然兰若明眉目依旧,甚至眼角眉梢都挂着温和笑意,吴芷荞却感觉到微妙的不同。他不再是在谷堆上告诉自己紫微星,谈自己幼时在密林走失的青年,而成为锦衣贵服却离她千万丈远的陌生人。

吴芷荞心里蓦然涌起了淡淡的失落,丝丝缕缕的仿佛看不清楚。她不想,也无暇抓住心里若隐若现的情绪,脸上也浮现盈盈微笑,“一些都是秉着本意而为,相识一场也不必客气。何况黄公子因为救我一起滚下山崖,而且我身上中的毒还是黄公子开方子解的,我也以这杯酒回敬。”

两人刚饮完,赵顺也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我们公子起了头,我也要敬听雨吹雪两位姑娘一杯。那天晚上要不是两位相助,恐怕也没有这么顺利把黑衣人击退。”

吹雪语气冷淡,斜着眼看向赵顺,“这么说,你们也觉得黑衣杀手是冲着你们来的了?”

赵顺没料到吹雪会问的如此直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徐振哈哈大笑一声,接口道,“实在不敢相瞒,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虽不敢十分确定,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恐怕这些事也是因为我们生意越做越大,抢了别人的饭碗招致的。具体生意的事不便跟几位细说,万望见谅。但是雨夜危困相救之恩,实不敢忘。”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话到此处,听雨吹雪虽还有疑惑,也无法再细究,一起把酒饮尽。赵顺定了定神,脸上又堆起来惯常的笑容,“明天我们左右没事,尤其是吴姑娘身子好没大好,也不宜舟车劳顿的辛苦。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南山湖逛一逛,一边散散心,正好也将养将养精神。几位姑娘意下如何?”

听雨马上拍手赞道,“这个主意好。都说南山湖十景煞是好看,今天在路上我就看到湖边相间种植桂树和垂柳,一路上都桂花的香气。远处隐约的看到有亭子、白塔,就是没有看到半桥。听说书的先生说南山湖的半桥特别神,很多走散的夫妻都是半桥上重逢的,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了。对了,到时候咱们可以拿着鱼竿过去,看看能不能钓上几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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