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侍卫,元长安将陈治护在身后,打算与崔涯、沈让一起冲向府门。
然而,陈治从元长安身后站了出来,举止从容淡定:“公主殿下,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
永清微抬着下巴,“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陈治清了清嗓子,道:“太后召周城侯进京,就是为了制衡。而我等四人,乃周城侯麾下瞿将军最得力的手下。若我们在公主府遭遇不测,殿下怕也不好向太后和陛下交代。”
永清听完陈治的话,抬手制止了围上前的侍卫。她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陈治微微低头,“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永清冷哼道:“这天下还是我郑家人的,就算你们几个人死在本宫府上,谅许文达也不敢怎么样!”
陈治展颜一笑:“即使侯爷不在意我们几人,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现在吴王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分得一半京都。而恒王盘踞临安,太后已是不敢随意动用兵力。但是,天下各方势力揭竿而起,就必须有那么一个人,成为太后的一把刀。尤将军必须守住京都,否则天下将会易主。如果周城侯再用不得,太后怕是进退两难。”
永清被说动了,她必须要权衡利弊,面前的这几日,不得不放。但她还是气不过,恶狠狠地说道:“就算今日本宫放了你们,也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放他们离开!”
元长安等人带着陈治,顺利逃离了公主府,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备马,本宫要进宫觐见母后。”永清公主已经气得几乎吐血,压着喉咙里那口气,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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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陈治沐浴一番,换了身衣服。他刚坐下,这边的元长安就已经掀开帐帘进来了。
“皇上赏了我一把扇子,送给你了。”元长安将一把赤与墨相间的漆扇放到了桌子上。
扇骨以精选翠竹为之,轻盈而坚韧,形制雅致。
陈治展开扇面,一面以墨色为底,上绘朱红之图,红黑交映,若夜幕中跃动之火焰,既显深沉内敛,又不乏炽烈激情,恰似其主之心性,静则渊渟岳峙,动则风云变色。
另一面依旧取墨色作基,点缀以碧绿之彩,仿佛幽林深处的一抹清新,予人宁静与希望。
可惜,陈治无法欣赏,但他也知道,皇上赏的东西,再差也比民间流传的古扇要好得多。
不过,扇面上一首字体歪扭的诗,吸引了陈治的眼球。
“墨染朱红艳,绿意映清心。轻摇生雅韵,怀久手中珍。长安什么时候,诗写得这么好?”陈治看破不说破,笑着夸赞道。
元长安长腿一跨,坐在凳子上,“我能写字,写诗这事儿跟我不沾边儿。崔涯他会,我让他给我想了这么一首。怎么样?和这个扇子配不配?”
陈治合上扇子,调侃道:“此扇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元长安眼神明亮,“我就说你会喜欢,崔涯给我要,我都不给他。”
“倒是对不住崔涯了。”陈治突然转了话题,正色道:“今日你们硬闯公主府,已经是得罪了永清公主。她为人狠毒,与太后尤氏的行为手段如出一辙。当年灵帝意外驾崩,实际就是死在她们母女之手。今日之事,恐怕我们几人,已经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元长安不懂这些势力制衡、官场手段,她只知道用真本事说话:“管她的,大不了我们就离开京都,去别的地方。”
陈治也不想让元长安接触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反正有他在,他会护住元长安。
“长安,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有吃药?”
陈治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是元长安听到耳朵里面,感觉很严重。
见她不说话,陈治心里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安,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上心,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元长安见他叹气,赔笑道:“我现在就去喝药!”说完,整个人一溜烟儿就跑了,留下陈治把玩着手中的漆扇。
“长安,你要好好的活,我们都要好好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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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清公主哭哭啼啼地面见尤太后,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母后,他许文达一个小小的侯爷,手底下的人就这样不将儿臣放在眼里,这成何体统?如若您不严惩,那以后的京都岂不是他许文达一个人说了算?”
尤太后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好啦好啦,哀家知道你受不得一点委屈。这件事情,本就是你的不对,与周城侯何干?”
永清可不管这些,依依不饶道:“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着想。您看这许文达才到京都,他手下那帮人就这样不将儿臣放在眼里,可见他许文达也不是个安分的。”
“永清!”
尤太后忽然加重了语气,把永清吓了一跳,直接闭嘴不再言语。
“周城侯赤胆忠心,对我大晋忠心耿耿,你怎能这般怀疑大晋忠臣?如果你说的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你让那些大臣怎么想?”
永清被吓得,只能弱弱地说一声:“母后,儿臣知错了。”
对此,尤太后也放柔了声音:“永清,你要知道,现在我们需要许文达这把利刃,为我们冲锋陷阵。一旦许文达明晃晃地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我们的处境,就十分不妙。”
“母后,那儿臣岂不是白白受了这等屈辱?”永清还是不甘心地说道。
尤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朝着永清温柔一笑:“母后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母后一定会为你,好好出这口恶气。而且,恒吴二王与陈氏一族之间的恩怨,我们也可以稍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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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陈治与许文达已经面对面,品茗交谈。
“你们的事情,本侯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我们是在京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许文达的话外之意再明白不过,他不会为了某个人,坏了他的大局。
而陈治却笑道:“在下却觉得,这件事情,对侯爷极其有利。”
“但闻其详。”
陈治斟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许文达的面前,道:“侯爷被困于京都,虽说利大于弊,但总归是猛虎被束缚了爪牙,无法施展。”
许文达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利用永清公主之怒,将元长安他们送出京都?”
“不仅如此,还要将他们送去侯爷心中的那个地方。”
“博陵王在八王之中,最为羸弱,可攻之。而清灵郡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汇聚于此,若能收服,将是一把刀最锋利的刀刃。且又属于博陵王管辖之地,实乃天助我也。”许文达心中早有打算,就差这么一个契机。
陈治知道元长安他们三人是保住了,紧接着道:“不过还有一事,在下有些担心。”
“本侯知道你担心什么,”许文达抬手制止道:“放心,你的事情,本侯自会处理。你对本侯来说,是左膀右臂。有本侯在,定会保你无虞。”
今日的谈话,皆在陈治的掌握之中。得到的结果,他也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果不其然,次日许文达从宫里回来,带来了元长安、沈让和崔涯被贬清灵郡的消息。而陈治的事情,却没有一点动静,一切都如陈治所料。
尤太后早已经将八王视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既然能将自己的刀伸向博陵王,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陈治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没有后台的落魄书生,确实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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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此次清灵郡之行,就是在给你提供机会。想必瞿将军已经和你说了不少,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陈治为元长安整理了一下衣襟,即使依依不舍,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元长安从来就不会恨陈治,“瞿将军已经给我说得够清楚了,既然能自己组建军队,我又为什么要恨你?不过,我不在京都,你凡事要多加小心。王耀祖,要不要留下来保护你?”
陈治拒绝道:“清灵郡不太平,你身边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些安全。放心,我会在京都等你。”
“陈怀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