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一处本来平静的小山村瞬间被大火覆盖,火势迅速蔓延,村民死伤惨重。
元长安着实被吓了一跳,周围的沈让崔涯等人,反应和她一模一样。
“这就是从神火山上采集的神火石,制造而成的神机炮。”万少杰站在元长安身边,给她解释道。
“我的老天爷啊,长安,要是这东西归我们所有,以后在战场上就是无所匹敌。”沈让激动地都要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乔装隐藏在许正豪的私兵之中,他怕是已经上去摸一摸那架所谓的神机炮。
崔涯放下捂着耳朵的手,道:“神火石的采集很困难,而且像刚刚那一炮,价值千金。”
沈让一听价值千金,激动的心瞬间平息。
“不管怎么说,今天咱们也算是见识了神机炮的威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元长安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神机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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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族叔,可有什么消息?”许文达和高望同桌对弈,“元长安他们现在,可否能拿下那个易水教?”
高望落下一子,道:“那要看侯爷什么时候,给他们送去援军。”
“高先生认为,什么时候最为合适?”许文达举棋围堵,反问道。
高望笑道:“侯爷好棋艺,在下甘拜下风。”
“高先生承让了。”许文达笑不达眼底,“七日后的清灵郡,本侯就交给高先生了。”
高望起身行礼道:“遵命。”
而身处暗巷的陈治,正陪同沈清棠为崔永怀诊病。
“阿姐,崔老先生的病情怎么样?”陈治急切地问道,毕竟是爷爷的旧友,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已将崔永怀当做自己的长辈。
沈清棠号完脉,脸上是轻松轻松笑意:“崔老先生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这天气一冷一热的,容易得风寒。怀久,你随我抓些药来。”
陈治点头道:“好。”
出了房门,沈清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怀久,崔老先生的身体,怕是撑不过三个月。”
其实陈治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怀久……”
陈治突然想到陈氏被灭门的那一天,亲人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是自身难保。
天之佑他,逃出生天。可当他听到崔老先生曾与自己的爷爷同朝为官的时候,那一刻,他就看到陈氏曾经的荣耀,以及自己存活的意义。
“阿姐,就只有三个月了吗?”陈治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崔老先生,是个好人啊。”
然而,沈清棠却道:“怀久,存在于动乱,人就不分好坏。”
“阿姐……”
当陈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崔永怀依靠拐杖站在窗前,望着一棵已经枯萎的老树。
“崔老先生。”
崔永怀开口道:“陈小子,你不是等闲之辈,日后必有作为。但老夫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局势之动荡,官场之险恶,应当远离。”
陈治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话。
“国之用士,犹医之用药也。无固定之贤愚,唯在君上之识见权衡。夫贤非自封,愚亦非天定,贤与不贤,实乃时势造就,君心裁定。
故贤者,适时而起,济世安民,君倚重之,则国兴焉;不贤者,乖时而动,扰政乱纪,君察明之,则国治矣。
是以,贤则用之,其功可期;奸则黜之,其害可止。然究其根本,贤奸之道,非臣子自择,皆系于上之所向,主之所断。”
崔永怀的这句话,似是在说给陈治,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其中的心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怀久,谨记。”
崔永怀终究是没有撑到三个月,一个月后,病情复发。弥留之际,他双目无神,但是口齿清晰:“我这一生,无愧于君,无愧于民,亦无愧于心。可最终却落得一个,满门尽灭。望他日天下太平,还我崔家以公道!还我崔家以清明!”
公元九八年,一代名臣就此落幕。可他不能立碑,不能哭丧。因为,崔永怀已经死在了十年前。
《大晋列传》中记载:“崔永怀,字恩泽,厉阳清阳人也。初任定襄太守,常察民瘼,兴利除弊。尤在定襄任上,督属吏筑堤防洪,以防曲河泛滥之患,使黎庶得以安居乐业。又劝谕富民减价粜粟,开仓赈济,施官粥以救饥民,存活者不可胜数。
及至厉帝正平年间,定襄连遭旱涝之灾,民不聊生。崔永怀以府州报缺粮之家,按额支给官粮,俟秋收后偿之。对于老弱病残及贫苦之民,蠲其逋负,开仓赈济,施官粥以救饥馑,复劝富民减价粜粟。此等举措,实有效缓解灾荒之困,保障民生。
正平六年,崔永怀升任右丞相,在政事上主张整饬吏治,严惩贪蠹,倡勤政爱民。在任时,屡次巡行郡县,察访民情,劾奏不法之吏,以维持纲纪,伸张正义。
崇顺四年,亡于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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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续二年,聂鸿生再次起兵。于此同时,恒王麾下大将吴永善、严峰于临川、京都交界之地天井关多次军事演练,引起朝廷重视。
同年,尤太后代下圣旨,封许文达为大将军,南下平乱。
随许文达一同出京的,还有一支神秘的军队。
陈治与城中百姓一起,目送着许文达的大军。
城中的百姓站在道路两旁,孩童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妇女们低声祈求着平安归来。而在这人群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拄着拐杖,目光越过出城的士兵们,望向远方。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无数沟壑,此刻他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唉,”老者轻叹一声,“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为什么就不能让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声音虽小,仿佛是对天地间所有不公的质问,却一直萦绕在陈治的心中。
陈治在这一刻,在心里反问自己,他的所图。
报仇?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太平?可是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入仕为贤臣?可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贤臣,贤与不贤由不得臣。
“长安,我想不明白。”
当他再次回到暗巷,经过那一条条狭窄曲折的小巷。这里的房屋多是用破旧的木板和稻草搭建而成,屋顶上长满了青苔,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倒塌。这些简陋的小屋拥挤在一起,阳光几乎无法直射进来。
原来,在一座繁华国都的背后,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平心静气地去感受这处与国都不相符的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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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长安看到来人是高望的瞬间,脸上尽是失望。
“长安,这是瞿正清那个老东西给你写的信。”高望知道她在失望什么,没有看到陈治,也没有看到瞿正清:“陈治在京都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不能来。”
元长安接过瞿正清写的信,并不言语的默读着信笺上的字。不得不说,瞿正清的字和他画的画,异曲同工。
“长安,干就完了!”元长安认真仔细地辨认,也才认出来这六个字。
“看得头疼。”元长安还是没忍住,“陈怀久在京都,应该还好吧?”
高望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很好。”
“那就好。”元长安没有再追问,转而说道:“许正豪、易水教还有神火山的事情,你直接去问崔涯,他能给你说明白。”
“嗯。”
高望前脚刚走,王耀祖和万少杰后脚就过来了。
“小元爷,是不是要开干了?”万少杰学着王耀祖,叫起了小元爷。原本他是不屑的,奈何元长安太强,他心生敬佩。
王耀祖犹豫不决,在万少杰第三次戳他后腰之后,才开了口:“小元爷,许…许大小姐,她…她……”
元长安明白他想说什么,“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小元爷……”
元长安打断了他的话,“万少杰,我们走。”
王耀祖望着元长安离去的背影,垂落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他内心的挣扎,无人可知。
当他在大街上遇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许穗时,王耀祖刚抬起的脚,又慢慢落下。因为他看到,许穗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很快收回了目光。
在许穗眼里,王耀祖就是和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是一样的,一样的无足轻重。
许穗的身影越来越远,王耀祖拔腿就追了上去,硬生生拦在她的面前。许穗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受惊,差一点将她摔在地上。
“你是谁啊?想死就死远点。”许穗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说话也是厉害。
王耀祖咽了一口口水,平复好心情,组织好语言:“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许穗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这里人太多了,”王耀祖环视周围因为他突然拦马而围聚的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然而,许穗并没有在意,她一甩马鞭,“本小姐没时间陪你玩,滚!”说罢,扬鞭而去,留下王耀祖站在大街上受人指点。
许穗在潭头,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明媚又张扬。或许,命运使然,许穗不屑,王耀祖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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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续二年夏,许文达与瞿正清在卧龙坪与聂鸿生对战,连战三场,两胜一负。聂鸿生屡战屡败,士气低落,许文达渐呈大胜之势。然正当此时,恒王麾下大将吴永善与严峰率黑甲兵越天井关,直扑尤秉华防线。黑甲兵初遇金卫兵,便大败而归,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尤秉华闻讯大喜,急于建功,不顾部下劝阻,亲率兵马追击残敌。孰料,此举正中敌军圈套,尤秉华及其部众陷入数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六月的骄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在这片荒凉的平原上,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四周,黑甲兵的旗帜随风飘扬。
尤秉华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的盔甲虽然光鲜亮丽,但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然而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原本自信满满、野心勃勃的他,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急功近利而将自己和士兵置于险境。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这份恐惧并非为了他的士兵,而是为了他自己。
“只要能够立下大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是他出发前的豪言壮语。
现在的他和他的小部队被困在这里,四周是黑甲兵高声的呐喊,身后是没有退路的绝望。
随着黑甲兵的步步紧逼,尤秉华的心跳加速,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开始后悔,但这份后悔并不是因为担心士兵们的安危,而是因为自己的贪生怕死。他在心中一遍遍地想着:“如果我不那么急功近利,现在就不会面临这样的绝境。我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士兵们感受到了将军的恐惧,士气更加低落。有些人开始偷偷地寻找逃跑的机会,但很快就被黑甲兵的箭雨击倒。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大地。
尤秉华试图振作精神,指挥士兵们进行最后的抵抗,“将士们,随本将军杀出重围!”但他的声音颤抖,命令也显得软弱无力。士兵们眼中的信任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愤怒。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血红色。在这最后的时刻,尤秉华依旧不甘心。“我是大晋的太尉,位列三公。我姐姐是当朝太后,我侄子是当今皇上。我不会死,我不能死。”
随着最后一波黑甲兵的冲锋,尤秉华和他的军队被彻底淹没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这场战斗结束后,黑甲兵迅速撤离,这片土地上,就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凄凉——无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器,偶尔还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呜咽声。
尤秉华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京都,尤太后直接瘫软。若不是永清公主陪在身侧,后果不堪设想。
“清儿,快,快去叫来尤丞相,快去!”
永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话不多说,直接让人快马加鞭,召尤丞相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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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清灵郡的高望下达完最后一道指令,对元长安他们几人说道:“易水教的那些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不过,你们只有五百人